心满意思足的从田庄里走了出来,见到外面宽阔的场地上躺满了‘哎哟哎哟’呼痛声不绝于耳的伤号,王进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转过头冲着脸色尴尬的华三语重心长道:“华三啊,要约束好临水村这帮村民,不要再让他们受到别人鼓惑!”
华三连连点头应是,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婉拒了华三去临水村视察的邀请,也没有答应在田庄吃个‘便饭’。将械斗后续处理的事情一股脑交给急匆匆赶来的县长和镇长,王进便和吴楚坐上小汽车,在一个连全副武装战士们的护卫下,在数千民众们的目送下浩浩荡荡卷起漫天烟尘杀回合肥城。
坐在小汽车后座上,身子随着小轿车轻轻摇晃。合肥郊外的路面硬化搞得不错,小轿车行驶起来不觉得怎么颠簸。透过车窗玻璃可以看见道路两旁大片整齐规划的田野,绿油油的稻苗在温柔的春风吹拂下左右摇摆,舞出春天田野里一出美妙的舞姿。
脸色一直不太好看的吴楚突然开口,沉声问道:“文升,你怎么就那么轻轻放过了临水村那帮在暗地里挑事的族长宗老,这可有点不像你的风格啊?”虽然是在开玩笑,可他话里却没有半点要笑的意思,脸板得像张扑克似的,‘不爽’二字都挂在了脸上。
他有一种心力憔悴的感觉,任谁在短短十天时间内处理了四件农村械斗事件,而且械斗规模一次比一次大伤亡人数急剧增加,作为政府一把手身上的鸭梨可想而知……
今天的情况还算好的,虽然参与械斗的人第一次超过了千人规模,但好在他们及时赶到并强行制止。可是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气的他,却对王进温和的处理手法非常不满。在他看来,那些被挑拨的村民们可以放过,但是那帮在背后挑事的家伙绝对不能轻饶!
就像王进在田庄晒谷场说的那样,如果不处理只会更加增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哎,投鼠忌器啊!”王进收敛脸上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低沉着嗓音回答道。
小轿车内的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重,司机小心翼翼的掌控着方向盘不敢发出丝毫声响,马达的‘嗡嗡’声刺激得车内众人耳膜一阵生疼,心情不由自主的跟着有些沉重起来……
“这话怎么说?”吴楚率先打破了车内沉闷的气氛,惊诧的揪了身边的王进一眼,有些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按他的想法,军政府强力介入的话,直接将那帮在暗地理挑拨离间的家伙们抓起来,难道还有人敢挑刺不成?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王进轻瞥了身边一脸莫名其妙的好友一眼,拍了拍司机的车椅后座示意小车放缓一点速度。回过头来微微苦笑一声:“子玉兄,农村宗族的势力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不是我在危言耸听,搞不好会闹出不可收拾的民变滴!”
“怎么可能?”吴楚有些不信,瞪着眼睛以为王进在蒙他。
“怎么不可能?”王进移了下身子,让自己能够坐得更舒服一点,嘴里没好气道:“乡下农村宗族的势力之强大,还有族长和宗老们凝聚宗族人心的恐怖你是没有见到过。在乡下农村,宗老们的一句话,估计比军政府的命令都要管用!”
一边喋喋不休的唠叨着他所知道的,有关于乡下农村一些宗族坐大做出的耸人听闻的事情,一边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暗道吴楚还是缺乏基层工作经验,对这一些在农村乡下非常普遍的事情竟然还一知半解?看来以后还得多拉着他一起下乡考察,体验乡下穷苦的生活增长见闻,起码在以后军政府制定农村政策的时候要做到心中有数才成。
在郊区通往合肥城的碎石官道上,一行前后四辆坐满全副武装士兵的卡车,车厢中不时泛起的丝丝幽冷光芒让人不敢有任何小觑之心,前后四辆卡车中间护卫着一辆纯黑色的小轿车缓缓而行。由五辆汽车所组成的难得一见的‘豪华’车队轰隆隆在官道上呼啸而过,在碎石铺就的官道上卷起漫天飞舞的扬尘和土灰,声势一时惊人到了极点。
路上行人车马纷纷侧目而视,在看到四辆大卡车上坐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眼神一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刚刚过去的小轿车里坐着的绝对是大人物。在社会环境稳定安宁的安徽地界,能有如此高标待遇的人物绝对少上又少,除了光复军那几位高级将领之外,也只有军政府的核心高层能有这样的面子和实力。
车队一行很快就进了合肥城,在合肥城密集的人群中穿行速度明显一降再降。而小轿车内的谈话依然在继续,王进所解说的农村宗族势力让吴楚震惊万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贫穷落后的乡下竟然还有那么一股强大的势力,就连军政府都得侧目的势力。
“以血缘关系所组成宗族的凝聚力是惊人的,我之所以不对临水村的董氏族长和宗老们动手,也是怕不明(和谐)真相的村民们受到他们的鼓惑与军政府激烈对抗。这样的局面,是我万万也不想看到的!”王进解释道。
“可是这样的人也绝对不能姑息!”吴楚一脸的严肃,没有再坚持自己的强硬态度,显然是被王进刚才的解说惊吓到了。
这也和他的家庭出身和人生经历有关!
前文介绍过,吴楚出身铜陵官宦世家,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什么苦,也很难接触到民家疾苦的百姓。等到他投身革命又被安排在安庆那样的大城市,当上霍山县令之后身边又有许多同志帮衬,然后他一路顺风顺水坐上六安知府宝座,等到安徽成立革命军政府的时候,他直接就成了军政府的政务一把手,堂堂的安徽军政府省长,哪里还有机会接触最底层的平民百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