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山看着细瓷白碗里金黄色的美酒,深嗅一口,陶醉道:“我托人查过了,这酒居然是百六十年前洛洋大兴号的招牌货。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儿淘换来的,我玩意,绝对不是钱能买得到的!啧,能喝到这么好的酒,这辈子真值了!”
李长工笑道:“你不是吧?我话要是我说还差不多,你个官迷居然也有这觉悟?不应该啊!”
宋青山打个哈哈:“你不揭我短能憋死不?亏你还书香门弟大宅门里的公子哥儿呢,这么点风度都没有?”
李长工很罕见的没和他顶嘴,反而怔怔的望着手里的酒碗出了神。
宋青山摇头无声的叹息,劝解道:“你要真放不下,干嘛不居中说合一回?”
李长工苦笑道:“老话说的好啊,无冤仇不成父子!你看我家这样子,凤鸣为了慧慧的事,恨我都恨到骨头里了,甚至当年我挂冠归隐也没能收住他的心。一家伙埋怨了我这么多年,到现在还不愿意和我说话。现在念青又因为慧慧记恨起了他,你觉得这事是几句话就能说开的吗?”
宋青山摇头道:“看来慧慧还真是你家的灾星呢……”
李长工两眼一瞪:“这话就是昧良心了!慧慧这孩子吃亏就吃亏在她太善良,又太过在意凤鸣的想法。所以才导致了这一连串的不幸。说到底。这事还是我李家对不住人家孩子,我没替她出头已经是大不应该了,怎么还能反过来倒打一耙呢?”
宋青山笑道:“既然你明白是李家对不住慧慧,那你还在这扭扭捏捏个什么劲?别忘了,凤鸣现在可是我女婿,我家丫头辛苦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个归宿了。现在女婿要寻死,她下半辈子就要守寡了!这一切,说到底还都是被你老李家害的!你说我都没急,你急个什么劲?”
呃!李长工气结。仰脖子灌了一口酒,摇头道:“凤鸣这孩子打小就心软,性子又过于柔弱,还很看重亲情。本来在这和平年代。这都是优点,可偏偏他却生在一个充斥着铜臭的家里……也罢,这一劫也是他应该过的,如果有幸闯过去了,想必念青也能看到他的好,多少能少记恨他点。如果他闯不过,那也是报应!我不怪任何人,红英丫头……反正都对不住慧慧了,再搭个她倒也不嫌多。”
宋青山没好气啐一口道:“我呸!你可真够不要脸的!怪道儿子不愿搭理你,婆娘也看不起你。女儿索性都无视你的存在呢。你这老不死简直就是个江湖败类嘛!”
李长工却好像想明白了一样,眯着眼嘿嘿直乐:“我那婆娘头发长,见识短。以前大家一起遭灾的时候她没抓没落的,还看不出有啥不好。可这一翻身做了富家翁,马上就原形毕露了!嘿嘿,一起过了几十年,突然就觉得我没文化了,还看不起我整天和泥腿子泡在一起的作风。真他娘的刚扔打狗棒,就白眼看乞丐!整个一个忘本的白眼狼嘛!你说,她教出来的孩子。能有一个好东西不?你看那两丫头让她给教成啥模样了?两眼瞪天,除了钱就是权,眼珠子恨不得翻到脑门上去,哪里还记得她们老子当年受的那些苦?”
宋青山叹息道:“凤鸣是你在军营带大的,后来又插队下乡。性子随她的不多……原来这才是你把思源弄走的原因?”
李长工道:“见过鬼还能不怕黑吗?你看那婆娘那刻薄性子,女儿都能被她教的连亲爹都不认。我还指望她把孙子教成材吗?要不送走,我真怕我还没闭眼呢,就得落个断子绝孙的下场!看着吧,等凤鸣真的出了事,有她哭的时候!”
宋青山瞠目结舌,半天才喃喃出声:“你这老不死,心可真够黑的!那好歹也是你儿子啊,真就眼看着他去寻死?”
李长工苦笑道:“要是换了别个欺负我儿子,我拼了这副棺材瓤子也要讨回个公道!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当年我没保住慧慧,今天凭什么要保他?主席说的好啊,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加其乐无穷嘛!窝里斗啊,就让他们斗去!我算是想明白了,与其在中间这么和稀泥抹光墙,搞的驴粪蛋子外头光,还不如让他彻底烂了!”
李长工这番话说的颠三倒四好像喝多了说醉话,但宋青山还是听出了老伙计那股深深的无奈和纠结之意,显然,这些年李长工一直在苦苦维持着李家的架子不倒,可如今出了个赵慧母子被人痛下杀手的事,老人这才算是想明白了,他可以为了一团和气忍气吞声,慧慧也可能理解他们父子的苦衷顾全大局自己消失。可是人家不会那么想啊,慧慧都躲在山里不见天日了,还是要被人当成威胁去除掉。这是一家人应该做的事情吗?这样的家人,维持下去还有意义吗?
只是,宋青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却又为那个唯一的女儿提起心来了,这丫头,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世上好男人多的事,怎么就死活非得要嫁给那个窝囊废呢!现在好,人家为了给亡妻一个交待,直接引火烧身拿自己去钓鱼了,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想法。这还不算,还得让她去帮忙处理后事,把家产转移给儿子……这都他娘的什么事啊!凭什么啊?欠他老李家的是怎么着?
玉鼎山别墅。
宋志贞愁的都快把头发揪下来了,小姑宋红英因为悲伤过度已经哭的昏过去好几次了,现在正在房里由周雅琴照顾着,可搞出事来的主角李念青居然两天不见人影,明知道他就钻在后山炼器室里折腾什么东西呢,可他就是联系不上,他现在极度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骗自己,然后借刀杀人的。
两天前,宋志贞按李念青的交待,悄悄把七彩法衣和“百毒不侵”交给了李凤鸣,为求稳妥,他是眼看着李凤鸣服下那枚丹药,把法衣穿在身上才离开的。然后大家就张开大网,等着对方出招,虽说多少有点提心吊胆,可有之前李大仙的保证,大伙的信心还是挺足的。至于李大仙自己,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当天回来之后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钻进了炼器室。
就在所有人信心十足,打算引蛇出洞之后来个顺藤摸瓜,然后一网打尽呢。结果今天早上宋红英起床的时候,赫然发现,昨夜临睡前还好好的李凤鸣,居然在睡梦中没了呼吸,等她发现不妥叫来救护车时,人已经都冰凉僵硬了!宋红英当场昏厥,醒来之后就杀到了宋志贞在城里的新房去兴师问罪,宋志贞一听出了大事,也不敢马虎,再说他也想不明白,赶紧就把小姑接上了玉鼎山。结果几个钟头过去了,正主连面也不闪,宋红英认定自己上当受了骗,嚎啕大哭一场,背过气去了。
眼看都下午三点多了,宋红英悠悠转醒,怒火万丈的冲出客厅,揪着宋志贞就是一顿海扁,宋志贞还不敢还手,急的周雅琴在旁边泪眼盈盈,又怕动了胎气不敢过来相劝。要命的是,玉鼎山别墅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两口子,连个帮忙的都没有,只能任由宋红英边打边骂,连撕带咬。
正在这时候,李念青拎着一条光溜溜的假胳膊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这场景,有点奇怪的问了一句:“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宋红英一愣,尖叫一声,毫无风范像个泼妇一样冲了过去:“我和你这没良心的拼了……”
呃!李念青反手把熬夜两天才弄好的义肢收起,一个空翻闪到了宋志贞旁边,一脸莫名其妙道:“你搞什么?这话你和我说不合适啊!要找也得去找我爸……”
宋志贞拉着他急道:“李叔死了!”
啊?李念青扬手就是几枝雪芒针,把宋红英定在那里,脸色古怪问道:“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宋志贞那叫个郁闷啊,这语气怎么听都有点幸灾乐祸,你妹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你现在死老爸啊,你能不能表现的稍微悲哀一点呐?
宋红英虽然被封了穴道,却还是能开口说话,眼泪哗哗淌个不停,哽咽着骂道:“我就知道你这小王八蛋早想着他死了!你为什么不连我一块弄死啊?!”周雅琴连忙过去柔声安慰,同时向宋志贞连使眼色。
宋志贞撇嘴:“你给我个准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念青两眼一翻:“我靠!他伤天害理的事干的太多遭报应了吧,关我屁事!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死的?”
宋红英伤心的肝肠寸断,连骂的力气都没了,瞪着李念青的两眼红的都滴出血来。
宋志贞急的直跺脚:“你别开玩笑了!法医没能检查出任何……”
李念青猛然一伸手拉着他急吼吼问道:“你说什么?法医?有没有解剖?”
宋志贞摇摇头:“还没有呢,他们倒是有申请解剖检查死因,我担心……”他的意思很明白,这儿有个能起死回生的活神仙呢,要是解剖了的话,还能不能救回来可就难说了。
李念青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宋志贞两眼一亮:“你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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