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良玉闷哼一声,显然受了点伤。只是沈旭之手指还搭在白良玉的手指上,像黏在一起一样,还无法判断白良玉受的伤到底有多重。
沈旭之的招式依旧未变,借力站稳身子,从手指到手腕,再到手肘,划出一个一个圈子,或大或小,或正或斜。一圈圈的带动白良玉那庞大结实的身躯,化解了巨汉的力量,再把巨汉带进力量的漩涡中。白良玉想要对抗,身子却被这股力量带起,两只脚不着地,使不出力道。天大的力量也无处施展。
直到最后,沈旭之以肩为轴,带着白良玉,划出一个硕大的圈,带着猛烈的劲风,狠狠的直接把巨熊一般的身体惯在地面上。一圈圈的力量积蓄起来,直到把白良玉摔在地面上,才一并发散开,震得整个擂台都在晃动,无数细小的碎屑扬起,像暗器一般激射出去,射在擂台边缘的法阵上,像骤雨一般纷纷落下。
如此猛烈的一击,如此让人惊奇的逆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擂台上,手足无措。
“啊!”一个细小的惊呼透过满场兴奋的叫喊声传到沈旭之耳朵里。斜眼望去,一个七八岁瘦弱的小女孩紧张的抓住擂台角上的装饰穗,眼睛里透出惊恐万分的表情。两只手抓在装饰穗上,指节白白的,没有丝毫血色。惊呼出一声后,嘴巴张的大大的,却没有声音发出。只是两眼含满泪水,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沈旭之皱了皱眉,退后一步,保持着和白良玉的距离。右脚尖虚点地面,深深吸了一口气,放松周身肌肉,随即又将将绷紧。注视着被巨力镶嵌在擂台上的宽广后背,防备着白良玉的反戈一击。
依照往日少年郎的习惯,此刻定然是合身而上,招招要命,直到对手被击杀为止。少年郎从来就没有费厄泼赖的精神,从来都是趁你病,要你命。但那一声惊呼,瘦小枯干的小手让沈旭之犹豫了一下,决定看看情况。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三息的时间,很短。又似岁月无尽。青石台上振起的碎石屑还没有落干净,宽阔粗犷的后背轻轻一抖,两只胳膊奋力支撑起身子,一脸尘土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白良玉又站了起来。
似乎对沈旭之没有趁胜追击有些意外,白良玉支撑着身子,被沈旭之做轴线借力甩起的胳膊,好像受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垂吊在身侧,使不上劲。即便是这样,白良玉还是勉力站在沈旭之对面,灰头土脸,狼狈异常。
“就这样?”少年郎不知哪来的慈善劲儿,善意的问道。占了上风而不乘胜追击,这事儿沈旭之也是第一次做。
壮汉一愣,略一犹豫,随即坚决的摇了摇头。对着沈旭之单掌祭起,向沈旭之做了一个谢谢的收势。手势收起,另外一只伤势轻一些的胳膊,握成拳,一道劲风袭来,奔向沈旭之。
一次致命的打击,漫天弥散的木毒都无形的侵蚀了白良玉的身体。这一拳的声势依旧,但在沈旭之看来,无论是速度还是拳势笼罩的范围都已经大不如从前。
从容避开,沈旭之绕到白良玉身后,一边恢复着方才被白良玉打击造成的伤害,一边等待白良玉的倒下。
念力不断流转,身边木系的元力经过念力的淬炼在法术的作用下,变成漫天木毒。本事无色无味,但因为过于浓郁,显出一丝淡淡的绿色。
白良玉早就发现了这点,尽量避免着呼吸。一口气在肺子里积存了许久,直到浑浊不堪才慢慢吐出,在木毒较淡的地儿换了一口气。但一切都是徒劳,即便从呼吸入体的木毒量微,但这毒法的威力远远超过了白良玉的想象,从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渐渐渗透。加上激烈的搏斗,血液流转比往常更加迅速,即便是白良玉体质超常,毒抗很高,也被一点点侵蚀了力量。
一炷香的时间,沈旭之只是游荡在白良玉身边,像是一只幽灵般,毫不着力。白良玉坚持着,直到意识模糊,脚步渐渐散乱。一头栽到地上,身子不断抽搐。
“杀死他!”
“撕碎他!”
台下无数的声音疯狂的吼叫着。漫长的过程已经消磨掉所有人的耐心,场内的人们在酒精和赤裸裸暴力的刺激下都已经疯狂了起来。眼见一个人倒下,都站起身,胡乱的挥舞着手臂,癫狂而无意识,只有本能在掌控者一个一个行尸走肉的躯壳。
沈旭之冷冷的看了看看台上嘶吼着的人群,没有理睬。挥手,一道生命之息洒在白良玉身上。
沈旭之走到擂台边,挥了挥手,招呼过来宣布比赛开始的女郎,问道:“他已经丧失行动能力了,什么时候宣布比赛结束?”
妖艳女郎看着沈旭之强健充满力量的上身,眼睛里充满了欲望。向沈旭之抛了一个媚眼,嗲声嗲气的说道:“一般都是见血后结束。”
“那是一般。我不会杀他。赶紧宣布吧。”沈旭之说道。
妖艳女郎还没说话,身后一个肥肥胖胖的人赤红着脸,大声呵斥道:“还没见血,比赛怎么能结束?!我们花了大价钱进来,就是看你们耍猴的?要看见血,看见死人!!”
沈旭之冷冷看着那肥胖的商人,由于凑的太近,每一呼吸说话,浓浓的酒气便喷在沈旭之脸上。擂台的防护阵对木系毒力有格挡作用,但对场外的无害气体却是随意放行。
沈旭之皱起眉毛,不再理睬那商人,只是对妖艳女郎说道:“去宣布比赛结束,老子要回家!”
说完,转身扶起白良玉,一道道淡绿色的生命之息洒到白良玉身上,白良玉的呼吸略略粗重了一些。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眼见性命是保住了。
场边不满意的声浪越发大,看客们随手抓起身边一切能抓起来的东西扔向台上。被擂台防护法阵当下,零零散散的落在擂台的边上,堆成一座座小山丘。
看客们越骂越是兴奋,似乎自己也参与到了生死之搏当中,而不是一个单纯的看客。有几个醉酒的汉子,包括刚才那个肥胖的商人冲到擂台边上,指着沈旭之高声痛骂。
越骂越是兴奋,人多壮胆之下,面红耳赤的几个醉汉比划出各种下流的不堪入目的手势。
沈旭之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理会那些无聊的人如何痛骂,也没有指挥羊皮袍子去咬断一个又一个白花花的脖子,让这些人真真正正的知道流血的含义,只是让羊皮袍子稍安勿躁,自己则把白良玉放在身前,盘膝坐下,静静的回复者念力。
“想明白的很快啊。”天澜九尾白狐似乎对竞技场很熟悉,见少年郎不急不躁,只是坐下恢复念力,知道少年郎已经明白为什么迟迟不宣布结束的原因,对初来乍到的少年很有点赞叹。
“恩。早都想明白了。既然满场的毒气,要是放出去,一屋子死人,怕是孙世均也承受不了那样的后果。”沈旭之一点点积累着念力,这场拳赛漫长无比,沈旭之从始至终都在释放着木毒,正是这种毒力无声无息的侵蚀白良玉的反应和动作,才让沈旭之终于胜出。但少年郎积累下来的念力也基本上耗费一空,如今识海内的念力将近空空如也。
“你为什么不杀他?”
“我为什么杀他?打赢了就有钱,又不是杀了他才有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其实我挺善良的。”
“少用这拳术。你会的不完全,残缺的厉害,虽然你似乎天生就能明白这拳术的精髓,但我们总感觉其中似乎有凶险。”九尾天澜白狐告诫着沈旭之,似乎觉得理由不是很充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到最后开始思索起来。
昊叔却大咧咧的指着沈旭之的鼻子骂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有你个小畜生哭爹喊娘的时候。到时候别求着我老人家出手帮你。”
沈旭之嘿嘿一笑,往昊叔身前凑了凑,贴鼻子上脸的说道:“不找你,还能找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