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殿下的李逸风,郑经怒道:“李巡检,那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伤我外甥的地痞流氓在哪?”
李逸风道:“已经让庄大人放了,小吏也不知他们的去处。”
郑经脸上一红,想起了李翔的奚落“治安太差,刑罚太松”,拍案而起,怒道:“岂有此理,那群流氓地痞砸店在先,报复在后,依照我东宁律法,少说也要关押三年以上。说放就放,庄博这个审理司长是怎么当的。”
台湾的政策部分沿袭明制,也有部分自己改革创建的。审理司便是其一,相当于现在的公安局,负责审决讼。审理司长等同公安局局长。
李逸风深吸一口气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庄大人平素作为算得上是一位好官。只是流氓地痞有人罩着,他人微言轻,有什么办法。”
郑经脸色数变,心中想到了一个可能,底气不足的道:“一群流氓地痞,东宁毒瘤,有什么背景?”
李逸风冷言讽言道:“小吏官位低下,平生难得见上殿下一面,如今有这大好机会,已准备豁出这条贱命,胸中有语不吐不快。武记药店,昔年是我东宁第一药店。武家人做生意,以诚为本,价格公道,比之殿下三弟郑明开的济仁堂胜过百倍。济仁堂争不过武记药店,暗使卑劣手段。一把火将武记药店烧的干净,还造成一条人命。因为有心人干涉,此事最后不了了之。武宁以余财,另建一家小店,济仁堂又使手段。却让流氓地痞三天两头闹事,逼得武宁连搬三次店铺,最后立于偏僻的城南。不仅是武记药店,东宁城中除了济仁堂,所有药店皆受这般待遇。济仁堂以这种卑劣的手段。在一年内。将分店开遍东宁各处。垄断东宁九成九的药材行业。他们大势哄抬药价,牟取暴利。无视百姓死活。武记药店虽小,依旧以诚为本,虽地处偏僻。依然在他人的互推下取得了极佳的口碑。生意逐渐上了正轨。济仁堂看不过眼,再一次动用了暴力,故技重施,指使流氓地痞去砸武记药店。若非当时这位大人正好在药店里买药。出手相助,武记药店怕是又落个毁店的下场。济仁堂……手段卑劣。无视法纪,谈何仁字,我看是逞凶作恶堂吧。”
他字字锵锵有力,声音洪亮,直震瓦砾。
李翔也一脸的震撼,他的主意是以退为进,让李逸风屈尊与那伙地痞流氓交好,让他虚以委蛇,装成一个表面刚直背后却异常势利的小人,对待流氓地痞照顾有加。
在流氓地痞被放出来后,还请他们喝酒。一群恣意妄为的家伙,几杯黄汤下去,立刻找不到北了,将他们过去的“英雄”事迹,一一的告诉了李逸风。
李逸风便是因为知道了这些“英雄”事迹,今日的态度才会如此激动。
郑明的劣迹罄竹难书,但只凭李逸风说的事情就足以让他坐一辈子的牢。
郑经铁青着脸道:“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何足为信。”
李逸风全然无惧,昂首挺胸,高声道:“小吏假意与那群流氓地痞为伍,亲耳从他们口中探知一切。再说,事情是真是假,派能人一查就知。殿下何必如此武断否认,还是殿下知道自己兄弟的德性,知道我说的不假,才会刻意表态,实为偏袒。”
郑经说不出话来,李逸风针锋相对的话,处处击中他软肋要害。
陈近南目光在李翔脸上飘过,又见李逸风凛然不惧,心中暗喜,现在台湾政治**,官官相护。官商勾结,牟取暴利,是屡见不鲜,李逸风能在这个时候仗义执言,便如淤泥中的莲花,正是可用之才,他上前道:“殿下,此事就交由在下处理吧,如果校尉说的一切真,我会给武家一个交待。另外那群流氓地痞砸店在先,报复在后,不可饶恕,臣也会给小殿下一个交待。”
郑经吐了口气,点头道:“那一切就交给军师了。”
李翔暗自摇头,便是逼到这个地步,郑经还是无法做到对自己的兄弟秉公处理,事事需要陈近南来代办。
陈近南与李逸风一并下去。
郑经一脸的尴尬道:“让翔儿见笑了。”
李翔道:“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令表舅为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于东宁的情况,我也有些了解,个人觉得袒护兄弟,并不算错。但不能过度,更不能放纵。长兄为父,表舅作为长兄,有代替父职的义务。”
郑经苦笑,自己气死了父亲,凭什么以父亲的架势教导他们。郑成功的死,是他的心病,这种心病而产生的内疚,一直折磨他,让他无法释怀。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接着道:“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往兰屿岛?”
李翔道:“明天吧,今晚找陈先生好好聊聊,向他了解一下兰屿岛的情况,请他指点一二,如何才能让兰屿岛壮大。”
郑经大笑:“这你就是找对人了,军师治世之能,可比萧何、诸葛,得他指点定能让你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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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李翔、桂仲明整理好了一切,打算走马上任,去兰屿岛属于他们的新天地。
桂仲明回望了一眼,看了百灵儿所在的方向。李翔笑道:“不放心,要不留下?”
百灵儿只是体虚,水土不服,并不是大病,服了药出了汗,睡了一天,第二日就清醒了。得知他们今日去兰屿岛,本来是吵着让跟他们同去,但一听要坐船,吓得把被子捂在了头上,打死不去了。
这丫头经过那段时间的海上颠簸,对于坐船已经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起了本能的排斥心里。
李翔也乐的如此,先让她好好的休息,调养好身体。等他们在兰屿岛立足之后,在想办法将她接回去。
昨天夜里,李翔与陈近南聊了整整三个时辰,从他那里请教了如何发展兰屿岛。
他发现自己将要走一条忐忑危险的道路,从火中取栗,险中求富贵,百灵儿呆在东宁,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桂仲明摇头道:“小殿下安危重于一切,仲明将与小殿下同进同退。”
“那走吧!”李翔大步走出了走出了驿馆。
“师傅!”
在驿馆外,贝克利一肩背着一个包裹,一肩背着火枪,迎了上来。
李翔看着贝克利这番模样,心中生出一个念头道:“你不会是想跟我一起去兰屿岛吧?”
贝克利道:“师傅好厉害,你就是上帝,了不起。这两天我按照师傅指点的方法做了,发现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效果。可是跟师傅的大象大技比起来,相差太远啦,就跟关公与大刀的差距一样。我决定了,以后跟在师傅的左右,向师傅学习枪法。我知道师傅的东方的一个大英雄的后人,要反清要打仗,我带过兵,上过战场,是战斗英雄,一定会派上用场的。”他用着古怪的腔调说着,还一脸期盼的看着李翔。
李翔很纠结贝克利的汉语水平,他不懂关二爷跟一把刀之间有什么差距,不过还是明白了贝克利的用意,大喜过望,这不就是刚想睡觉,天上就掉下枕头来?他有火枪,也有一万百姓,可以招募火枪手,缺的就是一个能够训练火枪的人。且不管贝克利打仗水平如何,就凭他能够将一千火枪手训练的有模有样,那足以值得大用了。
“好吧,看你如此诚心,就跟我走吧,跟着为师,不会亏待你的。”李翔眉开眼笑,带上贝克利与桂仲明,一同往蚊港码头走去。
蚊港码头是台湾最大的码头,也是最凄凉的码头。在数十年前,因为这个码头通向内陆,所以繁华。现如今清廷封锁了沿海疆域,码头自然跟着凄凉。
偌大的码头空旷无物,只有十数条船停泊在港口,其中大幅分是渔船,小部分是货船。
便在李翔打算登船之际,突听身后传来叫唤声:“小殿下,等等!”
李翔转身回头,却见李逸风一身便装,正以飞一般的速度向他们这边跑来。
“怎么了?李兄弟?”李翔迎了上去。
李逸风跑到近前停下,弯着腰弓着膝,双手撑着大腿,大口的喘着粗气道:“还好,来,来得急,赶,赶上了。”他满头是汗,身上单薄的衣裳湿漉漉的,就像是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道:“小殿下,我已经辞去了巡检的职位,现在白身一个,愿意追随小殿下鞍前马后,绝不后悔。”
“这……”李翔让突如其来的惊喜给震住了,一脸的不敢相信。
李逸风诚恳道:“我李逸风自幼习文习武,为了就是能够找一个能够让我信服,能够发挥我毕生所学的明主,让他效力,建立一番丰功伟业。延平郡王优柔寡断,过渡偏袒郑氏兄弟,并非我心中所求明主。小殿下却不同,您年纪轻轻便能深入虎穴,挑的两虎相斗,足见大智大勇。为了武宁,出谋出力,也有仁心,又一心反清,怀有大志,甚延平郡王多矣,值得投效,还望小殿下能够收留我一干兄弟。”
PS:我去,这个中秋国庆怎么过的比上班还累,好像事情不在假期就做不好一样。(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