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翰青
赵翰青和嫂子侄女离开坟地,直到落日余晖下看到了河湾镇一路上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但是,赵翰青心中的那种不安并没有消除,反而越来越强烈了,他觉得无论是不是自己成了惊弓之鸟,离开河湾镇到南都城都是眼下最佳的选择,除去躲避仇人不说,哥在南都城,给他去信了,不知为什么却到现在也没有赶回来为爹娘送葬,不如一家人干脆都到南都城去找哥。想到这里,赵翰青就对嫂子道:“嫂子,我们到南都城找我哥去吧。”
“去南都城?你哥接到信早晚都会赶回来,说不定他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我是说我们都到南都城去,暂时不回来了。”
“为什么?你是不是不愿意住到我娘家?翰青,你知道我爹最喜欢热闹的,他一个人也住不了那么多房子,我们住多久都成,只不过是种地远了些。”
赵翰青急忙道:“嫂子,你误会了,你爹不也是我老师嘛,俺爷俩感情好着呢,住到那里能够再次聆听老师的教诲我巴不的呢,其实我的意思是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的地方了,不想再让你和妞妞受到伤害了。”
叶秋韵愣了一下,神色一暗,自己受辱,公婆又被烧死,这里可不就是她的伤心地吗?她以为小叔子是担心自己受辱的事如果传扬出去会对自己再次造成伤害,就幽幽一叹道:“翰青,你不用担心我,经历这么多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伤害到我。”
赵翰青一听就知道嫂子有误会了,他本来不想告诉她让她再增大心理负担,但是,不说出来怎么能到南都城躲避仇人呢?他犹豫了一下道:“嫂子,对于起火的原因你有没有怀疑过?”
叶秋韵浑身一颤,她本身就是聪明的人,立刻就听明白了小叔子话里的意思,也可以说她心底也曾有过那么一丝丝的怀疑,但是一直不愿相信罢了,现在赵翰青一说,那些朦胧的蛛丝马迹一下子就清晰了,“你说是——”
“对,我怀疑就是胡老鼠那个畜生放的火,那天跟他冲突之后,他怀恨在心说不定就是那时候生出了歹毒的念头。”
叶秋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低声道:“都怪我,是我连累了爹娘送命的,我——”
“嫂子,你别这样想,这怎么能怪你呢?请你千万不要在为这件事愧疚,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彻底忘了它,学会了遗忘才能够快乐,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或许是个巧合。”
“不,绝不是巧合,一定是那个恶魔。”叶秋韵的脸色更苍白了,胡老鼠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她最清楚,光天化日之下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她下手,在满足了兽欲之后还威胁她敢报官的话就让她身败名裂,就凭这就知道他什么事也能干出来。
“如果放火之人真的是他,我担心他没有达到目的反而暴露了行迹决不会罢休的,这样我们就危险了。”
叶秋韵现在也觉得赵翰青的担心并不是不可能,自己死不足惜,但是,小叔子和妞妞不能死,自己已经连累了公婆,不能再连累他们了,她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恐惧,颤声道:“我、我们是不是马上报官?”
赵翰青远比嫂子要冷静得多,他摇了摇头道:“我们这只是猜测怀疑,保安队的人能听我们的吗?再说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抓到胡老鼠,反而会把事情传扬开出去。”
叶秋韵毕竟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什么的弱女子,这时就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了,惶然道:“那该怎么办?”
“我们先离开这里,到完南都城去找我哥,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叶秋韵想想也只能这样了,将来如何生活现在可不好说,眼前只有先避开仇人了,胡老鼠就是知道他们到南都城了,那么大的地方想要找到也无疑是大海捞针。
回到河湾镇跟叶老夫子说要到南都城去,他仔细考虑了一下倒也颇为赞同他们决定,他虽然不知道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情以及赵家被烧的种种内幕,但是,亲家老两口已经不在了,女婿又在南都城,那十来亩地女儿是种不了的,自己这边孤老头子一个想要照应女儿一二也是力不从心,他们到南都城也好,有女婿在,侍弄个小生意也不愁几口人的生计,而且也不会耽误翰青的学业,翰青如果能到南都城国立高级中学学习毫无疑问会有更大的前途,不说亲戚关系,就是作为他最钟爱的弟子,叶老夫子也希望赵翰青能够有更大的出息。
赵家的十来亩薄田就交给叶老夫子处理,是租是卖都行,反正赵翰青和叶秋韵也没打算再回汉王寨村这个伤心地了,赵翰章一个商行的伙计将来也是要在城里做生意的,大概也不会回汉王寨村种地了。
决定了去南都城之后,赵翰青提议明天就走,免得拖得久了再什么生意外,叶秋韵也担心给娘家再招来祸事而赞同尽快动身,那场大火让她害怕,苞谷地的那一幕也成了她永远的梦魇,离开这里或许会让她能够稍稍解脱。
第二天一大早,赵翰青和嫂子、侄女三人就动身了,走的是水路,河湾镇临着柳河,这柳河就是白河上游的一个支流,顺流而下一路向南就能到南都城,走水路虽然要绕远,但是船上可以住宿,无需再另外花住旅店的钱了,而且也不比走陆路慢多少。
赵翰青站在船头回望渐渐远去的故乡山水,心头也有几分怅惘,才尝过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也体味了穿越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那种孤独,而今又背井离乡,人生的种种悲苦在短短的时间里都尝遍了,忽然间又生出了悲壮的豪迈:我不是去逃亡,而是换一种更好的方式活下去,只有背弃了信心和希望的人,才是真正的背井离乡。故乡,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当天晚上三更时分,河湾镇福安客栈被一伙不明身份的匪徒的袭击,居住在客栈的那个南方来的大客商的保镖展开还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最后人多势众的匪徒们在付出了几条人命后取得完全胜利,客商和他的保镖死于乱枪之下,所有的财物被洗劫一空。
与此同时,叶老夫子家也被匪徒砸开了门,叶老夫子家徒四壁,匪徒们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却一无所获,最后一把火烧了叶家扬长而去。叶老夫子躲在茅厕里因为惊吓过度又掉进了粪坑里才躲过了一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