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拿着她的手研究好一会儿,咂舌道“虽然很没创意,但是很厉害!”最厉害的其实就坐在旁边,没有她全方位介入指挥,那台机甲只不过是个坚固的乌龟壳,他到现在还是没法全程亲自操作那么复杂的东西。
又过了十几分钟,看来她真的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也不好说什么:从几千亿公里之外——应该还远远不止——专程来找自己,为了怕老婆吃醋就翻脸赶人的事他做不出来。至于等会儿会发生什么等会儿就知道了,他也懒得再盘算。
小娘皮和小苏都在场,他会处于不利位置,二比一。和她们一起自己总会倒霉或者发脾气,事实上他都差不多想丢个硬币(一种古代的有形流通货币单位)决定把两个随便去掉哪一个,也顺便完完全全去掉对那个人的记忆。她们两个他都喜欢,但是每当她们两个都在场的时候——而且每次都毫无例外针对自己的时候——真的快讨厌死她们两人!
如果再加进来一个会变成什么样?根据他所知的最浅显的熵定律来判断,三比一的可能性很小。任何能量到了最后总是会趋于维持一个稳定状态,二比二几乎是肯定的。
他和小仨儿最多话的时候都发生在交战状态下,在生活中今晚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出现交集。该说的差不多都说完了,赛波拉也正巧在这时候出现。一点都不冷场。她大老远就看到一位妙龄女子和他打得火热(其实只是聊得比较投入罢了)那种随意的姿态,和彼此不过20公分的亲密距离,就像多年的老相好。
她之前去到演唱会现场,挨过无聊的前戏——巨星的开场白,对观众表达掏腰包的谢意,说些可有可无的即兴笑话,目的无非是拉近彼此营造互动感——结果只听完一首慢歌就满怀心事离场,走到两人分开的地方就看到这一幕。她像一阵疾风飘了过来。小胡连忙拉开一张椅子请她入座。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所有嘈杂的人声和空气中回荡的乐曲,像急速撤退的潮水远远退走。
小胡拉起她的手说“演唱会好看吗?你一走我也想跟过去,结果竟然遇到熟人……“他介绍双方互相认识“这位是我女朋友。这位是……”他向熟人打个眼色,意思是:熟人,换你应付,老子不管了!她总不能不给自己取个名字吧?
小仨儿掩嘴轻笑一声,慢条斯理自我介绍“我叫萨尔玛。是胡闲以前在警署的同事,没料到会在这里巧遇。”
小胡松一口气,这段编得勉强合理。她把小仨儿的小字去了,仨儿变成萨尔。玛是什么来头他就不懂了。他绝不想再惹骂讨打——这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也没对不起任何人——所以远远遁走。走之前对她们说“你们多亲近。我去找点吃喝的给你们聊天。”
赛波拉招手喊他“等一下!”小胡慢慢回头,看她扔过来一颗小东西。他接住一看,原来是付钱用的对接设备,还没再接着松一口气就赶紧撒开腿跑。
三人场合对一向不利他发挥,以后他就决定这样:凡遇到一凑变成三人的场合,他立刻退走。他不能离开过久的时间,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还是怕小仨儿被那家伙活拆成几段;太短也不行,她们还没充分交流,一回去又要夹在里面。等她们熟一点肯定又把自己晾在一边,自己会变成讨人嫌的猪头在那边自言自语,这都是以往的经验。
以冰熊三世始发点的时间来计算现在该是晚上,如果没靠近恒星类的强发光体,邮轮里总是保持着灯火通明。这一晚巨大船腹内的游客有人彻夜狂赌、不少人也找到一夜风流对象、少数人做些不着边儿的事情打发无聊时光。
无论是欢歌笑语还是争风吃醋,对于即将要进采取的临时措施(一次长距离跳跃)统统都是满腹牢骚;对于更改后续景点倒没有太多不满,因为要拜访旅游人类的第二发源地,旅程结束后更有跟周围亲友谈论的谈资。
在船腹中心的中央广场边缘,小胡抽着烟静静看着一束束升空炸开的焰火。透明的圆穹顶端之外是漫天星斗,焰火就像在夜空下绽放,很多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堪比烟花寂寞,小胡的寂寞比较特别——女性朋友过多的时候,心里也会升起无奈的寂寞感。
他心里默数着时间,再升十轮左右的焰火就可以拐回去了,吃喝的东西他早就买好,就放在身边的长椅上。
此时,内部的广播系统开始宣布即将进行跳跃的消息。无处不在,大大小小的指示牌、广告牌,分别换成大熊星座通用数字进行倒数。全体无事闲逛、有事可忙的游客听完一次广播全部停下动作,怔怔不动又重复听完一次,确认无误后开始骂骂咧咧,先是乱了一阵,才无奈跟着导航回自己客房。
小胡思来想去,干脆到房间门口等着。赛波拉随后也到了,看他站在过道上手提两个箱子,满脸无辜的。她疑惑审视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自从他刚才离开以后,两个拽到差不多程度的女人根本没进行意思交流,就以同样的姿势——双手横胸——斜靠着椅子,一人看着一处,直到广播通知,各朝各的房间走去,一句再见都没。
小胡开了房门把箱子放了,回头说“你是不是要问那位萨尔玛?你们聊得怎么样?”她不耐烦摇头,由“谁比较漂亮”的问题产生的不高兴都没解决,现在又添个来路不明的人,一肚子气不知道要找谁发作。
他看她靠在床头生闷气,把两箱子的吃喝物品一一端到桌上,又把桌脚收起,捧到她面前,缩短的桌脚悬空架在她腿两侧,竟然摆出一桌酒席。她一动不动看到最后已经眉开眼笑“你从哪里弄来这些?”
“当然是在餐厅点的,然后就在门口排队啊。”
“怪不得等半天都不来,好啦,我高兴了,我们两个一起吃吧!”她专门强调“我们两个”心中的得意加上窃喜,和之前的不快刚好抵消。
“嗯嗯,您先来,我全张罗好了再上桌,免得中途续不上。”
两人的小别扭来得快去得也快,高高兴兴吃喝一阵,直到跳跃计时倒数前五分钟才迅速收拾干净——整桌狼藉全部拨进垃圾处理口——也没躺进密封固定舱,就并排坐在床头。
跳跃开始,进行,结束。
无论飞行器内外,所有的光线都凝固得像千万根的尖头标枪往某个方向一股脑齐射,慢慢消失;身上的重量只会突然起点变化,瞬即又恢复如常。对他们来说,现在跳跃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在这一次短短的时间里,让他们有了时光飞逝韶华易老的错觉。他们相视一眼,同时抓几下头,刚才的体会很难言表。
随后广播便传来柔柔的女声“此次跳跃距离4997光年,欢迎来到象群星域。此星域共有5颗人类居住星,4颗帕姆异星,以及不适宜生物居住巨行星6颗(因质量过大,引起重力过大、时间流速过快等问题)这里是人类第二发源地,千年前由帕姆人协助第一发源地的全体人类移民至此……”
介绍到这里,小胡看到后面的风光宣传短片都是自己当初提供的,连“椰风树影水清沙幼”都一字不差地套用,也就懒得再看,把自动弹出的光幕关了。赛波拉突然愣愣地说“我们的肉不见了。”小胡一怔,又大吃一惊,可不是!海螺号怎么不见了?跳跃前还专门去瞄一下,一瞬间就没了!他从床上蹦起,赶紧给小仨儿发去信息“准备打架,有高手盯住我们了!”然后一手拉着小娘皮就往房门外冲。
到底是谁动了他的螃蟹肉!不用想就让人冷汗直冒,神不知鬼不觉在他眼皮底下连船带肉都变跑了,这是什么手段?三人的房间都在船尾上方,集合跑路的地点就约在最顶层甲板末端。小仨儿跳跃后就直接出门,独自在船尾附近闲逛,现在就在原地感应计算他们来到约见地点的时间,一手拨着另只手上的镯子,一面面像刀片的光华从镯子的边缘往外扫射,不到一秒时间,让人感到无比安全的机甲蹭一下地就从耀眼的灯光效果中登场了。
他们已经到了不远处,小仨儿反而催得更凶“两个能量异常充沛的生命体急速前来,特级警报,胜率:0”小胡和赛波拉也感应到了,是两个阴冷无情的家伙,后面跟在它们身后还有两团黑雾,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们尝试与对方进行交流,一律只有一个回应:直接毁灭!
小胡一阵风似的经过事发现场,顺道给周围看呆的人群全部洗掉记忆,没时间再编造假的塞给他们,亚空间桥接器就吸进三人。机甲一蹦落进前方20米处的某个洞——用来逃生用的升降孔——又降落在蜂巢造型的缓冲空间,以万来计算的逃生舱停放地密密麻麻,就像蜂巢里产卵高峰期间密集的蜂卵。最后一机三人朝一个弹射出口破门而出,蓄势待发的亚光速引擎立即启动,一下就消失得不见踪影。(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