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仁堂是中*南*海诸多建筑中最为华丽的一座,由慈禧修建,耗资500多万两白银,原名海晏堂,袁世凯就任民国大总统后,把这里改为自己办公会客的地点,更名居仁堂,建国之后被拆除。
走进居仁堂的两层小楼,迎面就是一座宽敞的大厅,金碧辉煌,富贵奢华,仿佛在无声地宣讲着旧日的荣耀。
稍显突兀的是,今天这里被布置成了一个宴会厅,几十张圆桌把大厅里塞得满满堂堂,只留下后方一个小小的主席台,雪白的桌布上面,摆满了各式精致的餐具,宫藏细瓷,西式玻璃杯,都在灯光下面闪闪发亮。
除了些服务人员,大厅里面没有几个人,肖林目光左右一扫,已经看到了张学良,正在和一个半老的中年人说着什么。
走上两步候在一旁,张学良一转眼间却已看到了他,扬起手来笑呵呵地叫道:“肖林兄,过来,过来,什么时候到的,来了也不说一声。”
那个中年人正和张学良说到紧要处,被突然打断,很不高兴,盯着肖林上下看了两眼,一脸不悦的神情。
“汉公,给您拜个晚年。”
肖林含笑施礼,又向着那个中年人点点头:“我看您正在说话,不敢打扰。”
“没关系,都是自己人,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东四省的陆军总长,张景惠张叙五先生,这位是新任察东镇守使肖林……”
肖林在公文军情中,也见过张景惠的名字,但他的历史知识太差,对此人毫无印象,听说张景惠官居陆军总长,心里不由得一热,就想上前套套近乎。
不料张景惠突然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瞟了肖林一眼,又向张学良说道:“既然汉卿的小朋友到了,我就先失陪了。”
说完话,张景惠根本不搭理肖林,自顾扬长而去,脸上还隐隐带着一股怒气。
张景惠是张作霖起家时的副手,拜把子兄弟,排行老四,比老七张作霖还大四岁,是奉系内数得着的元老派,张学良年幼的时候一向以四伯相称,现在却当着后生小辈直呼其名,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汉公,这,没事吧?”
肖林不知端倪,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和张景惠素不相识,一见面就闹得这么僵,凭空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能有什么事?你不用怕他,陆军总长是个虚职,没什么实权,不能把你怎么样。”
也不知张学良刚才和张景惠说了些什么,心里明显带着气,一个没忍住,当着肖林就发起了牢骚:“这帮老家伙都这个样子,你越敬着他们,他们就越来劲,一个个尾巴都竖到天上去了……”
肖林这才明白过来,张学良和张景惠并不和睦,彼此之间好像矛盾很深,这两位都是奉系大佬,一位是老帅把兄,元老派巨头,一位是少帅公子,学院派后台,互相争斗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些奉系内幕消息,李景林本来都告诉过肖林,但他一直没见过真人,也就没什么直观印象,刚才突然见到张景惠,差点热乎乎地贴上去。
幸好,幸好,自己只在脑子里想了想,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张景惠自己就走掉了,否则热脸贴个冷屁股,丢人败兴不说,还被张学良小瞧轻看。
这是一个站队问题,在任何体系之内,墙头草都不受欢迎。自己跟着张学良发迹,身上已经打上了少帅亲信的标签,想要六面光八面圆,和所有人都搞好关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自己对张景惠太过热情,只会搞得里外不是人。
“肖林兄,今天家父举办新年酒会,我要代父迎客,你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帮我招呼客人吧。”
张学良这会子越看肖林越顺眼,直接把他当做亲信支使起来,面对张景惠的无礼,肖林稳重大度,不卑不亢,颇有大将之风,令张学良非常欣赏。
“是。”
察颜观色,肖林已经看出张学良的亲近之意,连忙朗声应了一句,跟在他的身后迎向大门,心里暗自庆幸,这次真是侥幸过关,什么都不做,反而成了最好的选择。越接近权力中心,离风暴的漩涡就越近,自己的政治经验太差,在这种大佬之间的争斗中,只要一步踏错立刻就是粉身碎骨,以后可得谨慎小心。
肖林跟在张学良身后,站在居仁堂的门口迎接客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军职最少都是少将以上,行政起码是省级官员,全都是奉系内部的高层人物,身份尊贵,这些人见了张学良,个个都要寒暄几句,免不了也要打量肖林几眼。
在新年酒会之上,张学良以少帅身份代替张作霖肃客,这本是对客人的尊重,应有的规矩,但肖林跟在后面,又显得不伦不类,有资历老的都还记得,以前这是张作霖的次子张学铭的角色,自从张学铭赴日留学之后,新年酒会一向是张学良一个人迎客,不料今天却多出来一个跟班。有好奇心重的,已经在打听肖林的来历,但又没几个人认识他,这些人没有想到,肖林只是奉系之中的一个无名小卒,之所以跟着张学良迎客,只不过是少帅的一时心血来潮。
随着宾客不断来到,肖林又碰到了几个老熟人,齐恩铭、裴春生、王一民,还有察哈尔的正副都统,高维岳和包恒远,见到肖林跟在张学良身后肃客,这几人也都面露诧异之色,惊讶无比。
到了十点半左右,来的客人们身份越来越尊贵,肖林又见到了几位奉系的大佬,吴俊生、汤玉麟、韩麟春、常荫槐……全都是身居高位,手握实权的大佬级人物,肖林一时也认不全这些大BOSS,只管默默地跟在张学良的身后。
“吉林督军,张作相将军及夫人到!”
随着门口司仪的高声唱名,大门外走进了几个人,为首的这位四十几岁模样,体型稍稍有些发胖,浓眉大眼,面色和善,唇上却留着一道一字胡,平添了几分威严,正是吉林督军张作相。
“八叔,您老人家来啦,八婶,您可越来越年轻了。”
张学良与张作相夫妇熟不拘礼,居然开起了玩笑,突然又一扭头,莫名其妙地狭促一笑,对肖林说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八叔张辅臣,这位是他老人家的夫人赵静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