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的范旭东给两人斟茶,本来高星桥要的是咖啡,可惜工作人员回来说车上没有准备咖啡,他只能喝茶了。
赵书礼的眼睛不自觉的望向了窗外,看大了一群群带着行李,甚至是拖儿带女的百姓要么在车站上等候,要么是正在往火车上挤。
好奇的问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难道是去那里打工的。”
这样的场景让赵书礼想到了农民工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难道塞北也出现了这样的现象吗。
范旭东是地头蛇,这个镇子都是以他们公司的名字命名的,于是他当仁不让的解释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移民啊,从各个地方来的,有的是独身闯荡去的,有的是已经扎下脚跟,回家接了亲人去的。大多数是去外蒙的,那里靠近苏联的地区,河流较多森林密布,河谷地带是开荒的好地方。”
几人喝茶聊天一直到下午,赵书礼才送走了他们,列车才又开始发动。
一路直到库伦几乎没什么车站,只是在三音诺颜停了一下,库伦以南的蒙古要么是沙漠戈壁,要么是沼泽荒原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人口稀少。
相比库伦却绝对是一个大城市了,这里历来都是外蒙整治经济中心,王公活佛在这里都有行辕,常常来惨败外蒙的大活佛,因此历史上这里就有一定的基础。但他真正发展起来,还要从赵书礼把这里从乔巴山等人手里夺回来开始。从那时候起,这里通了电,修了供水系统,道路也休整了。
不过盲目的基建,也让库伦的老城变了样子,原本的中式古典建筑或者蒙古特色建筑大都不见了踪影了,除了活佛宫殿现在成了一个博物馆外,原本留下的建筑不太多了。换来的是,平坦的大街,赵书礼在很早的时候下过一条政令,要求所有新修建的城市道路,主要街道要达到100米以上,次要的也不能低于50米,因为赵书礼对后世的堵车现象实在是印象深刻。库伦的公共交通也不错,东三北四七条大街上都有公共电车运行,因为道路不错,小汽车也出现了。
他最主要的街道是一条东西向的大道,名字叫做成吉思汗大道,当蒙古人在乔巴山等人统治的时候,不被允许祭拜成吉思汗,不被允许以成吉思汗后代为荣,因为成吉思汗是个侵略者,尤其侵略过伟大的苏联。一种被压抑的感情,当他得到释放的时候就来的格外浓烈,于是当乔巴山等人被赶到北方的买卖城去的时候,蒙古人更加崇敬成吉思汗。赵书礼顺势而为,就把当时刚刚建成还没有命名的大道定位成吉思汗大道。
没来到这个世界前的赵书礼对成吉思汗其实很不感冒,年轻时候也十分的推崇鲁迅先生的说法,成吉思汗对之于中国不过是主人跟奴隶的关系,而不是什么伟大祖先的关系,尤其是当他当年到了蒙古国看到人家在那达慕大会上高举着成吉思汗的画像欢呼,纸币上印刷着成吉思汗的小头像的时候,赵书礼十分的深刻和真切的感受到,这是人家的祖先,不是我们的,以成吉思汗的伟业为荣实在是太可笑了。
但到了这个时代,自己成了一个整治人物后,毫无考虑的继续在境内推崇起了成吉思汗,不是他改变了性子,开始崇尚暴力宗师老成了,而是因为推崇成吉思汗对于境内有大量蒙古人的国家来说是必须的,说白了这只是一个整治行为。可叹的是后世的中国愤青们就是看不懂这一点,拼命的挤兑国家的教育政策,这当然不能怪他们浅薄,连鲁迅都那样说了,普通人还能怎么样。
成吉思汗大道,最宽处150米,贯通库伦城东西,长达三公里。大街上车水马龙,当然大多数是马车,至于骑马的则没有,因为城内不允许骑马。街道非常整齐,两侧排满了商铺,有经销日用品的,有收购毛皮物品的。街面上则是一水的沥青搅拌乱石铺就,路面非常干净和整齐,但是这路面中心却有一个长四五米的木头房子。当地人管这个屋子叫做刘嬷嬷府,因为这家的主人姓刘。
可是为什么房子坐落在马路中间呢,因为刘嬷嬷根本就是一个钉子户。
当年修这条大街的时候,库伦的人口还不多,需要搬迁的居民也少。大多数都选择拿钱走人,但是刘嬷嬷却坚决不肯走,整府以为她不过是抻着,等整府出更高的价,因此也就没有在意,仍旧按照设计施工,谁料刘嬷嬷却是来真的。当很多人来劝她,包括亲戚朋友,街坊四邻,甚至连库伦的大人物脱骨儿都亲自上门去劝说,可是刘嬷嬷就是不肯,她只咬住一件事,她家自从从山西到了外蒙就一直住在这里,已经有四代人了,而她从小就生活在这小房子里,也已经六十载了,她绝不愿意离开,哪怕弄塌她的房子压死她她也不走。脱骨儿倒是想玩横的,但是脱欢告诉他要小心行事,如今整府将法制了,再说强迫她这样一个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老年人也实在是不合人情。因此就造成这样一个奇怪的情况,十字交汇的大街到了这座小房子竟然住脚了,所有车辆都得从这里绕行。
不过现在刘嬷嬷已经死了,她临死前表示要把房子捐给警察。因为在她眼里警察是好人,其实她看到的好警察不过是几个交通警察,由于她的房子就在十字路中央,她本人又是个老人,所以交警非常担心她的出行会影响交通,于是专门把十字路口的指挥岗设在了她家门前,每当遇到她出行的时候,不管是谁执勤,都会帮助搀扶她过马路,平时她家的老房子下雨渗漏什么的,也会帮她修理。于是久而久之,她就把那些年轻的交警当亲儿子看待了。
后来这些事情传到了徐新六的耳朵里,十分在意财产权保护的他,把此事在报纸上大肆宣扬,表明整府保护私有产权的坚决态度。倒是一时收到了奇效,出现的那些用权侵吞百姓财产的事情慢慢的少了,而老百姓一方倒也懂得了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同样这个房子也在全国出名了,赵书礼此次来库伦也不可能不去这里看看。
在当地官员的陪同下,他的马车停在指挥岗旁,下车跟两个年轻的穿着滑稽的仿自美国的交通警察制服,手里拎着一只短棍子,申请严肃的盯着过往车辆同时不时的看看手上的表,时间一到就要改换行车方向,指挥一边的车辆停下来让另一边通行。
两人见到赵书礼后,掩饰不住兴奋的神色,他们都是年青一代的蒙古青年,对赵书礼在外蒙的各种神奇的传闻十分感兴趣,他们能如数家珍的说出当年赵书礼靠着六千蒙古骑兵起家,但是在两人间就赵书礼是不是活佛转世产生了争论,一个认为库伦的活佛自从死亡后就没有了继承人,这是不可能的,活佛是不死的,那么肯定活在人间,赵书礼就是大家盛传的一个对象,而另一个坚决不同意,他认为赵书礼是汉人不可能是活佛,但是他仍然非常崇拜赵书礼。
偶像崇拜这种事情在中国这样文化背景的国家非常容易发芽生根,有时候尽管你不去刻意制造,他仍然会出现,因为有适合他生存的长达数千年的专制传统。即便是放在后世,尽管老百姓茶余饭后没少骂大官,但是当有领导去他们的小区或者村子视察的时候,仍然是万人空巷的去围观,气氛热烈比大明星开演唱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中国出来都是一个崇拜强人的国度啊。
对于这些赵书礼是不明白的,他的事情太多了,还顾忌不到外蒙这样偏远地区的社会舆论,在加上推崇言论自由,他更不会去干涉当地报纸的推波助澜了。
此时赵书礼站在两个小交警面前,他并不知道眼前两个青年的心理变化,只是和善的问了一些问题。当他问道为什么不拆除这个破房子的时候,两个交警告诉他,说是上级的意思,要把这里完好的保留下去,平时这里被他们当做值班的宿舍,夏天的时候也可以轮换去休息。两个警察还说这里反正也不影响交通,所有的车辆从这里过的时候都绕行,相当于一个交通转盘,反倒是有利于交通的顺畅。
赵书礼也不便干涉当地的交通建设,随便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又用了一日时间跟脱骨儿谈了谈库伦的这些年的情况,其实具体的赵书礼也知道,那是从各种报表上看到的数据,跟亲耳听说还是有些不同的。
脱骨儿说这些年库伦的人口增长很快,现在已经有五六万人了,而且每到春秋两季来的商人会更多,有时候会达到十万。当地的教育情况虽然比不上内地,但是也颇有规模了,有小学校一百多所,学生超过万人,中学也有十几所。至于其他方面,在矿业方面外蒙有优势,已经开发出来的矿山超过千家,现在是外蒙主要的财政来源,只不过其他的就差强人意了,工业企业几乎没有,虽然出产羊毛牛皮但往往都是外运,不是经过东北出口日本,就是南下到了绥远等省份。
但这里人口稀少,就业倒是没什么压力,反而是常常缺人,一些日本厂矿里甚至大量的使用朝鲜人。至于汉人因为都是被土地吸引过来的农业移民,除了经商的外,在厂矿里工作的往往都是农闲的时候,导致这里的矿产也分季节,农闲的时候就是旺季那时候矿产出产就多,农忙的时候就是淡季,那时候出产就少,甚至这样的季节变化还影响到了整个塞北的矿产价格波动呢。由此可见,外蒙的矿产产量占整个塞北各省的份额还是很大的,据去年统计的结果大概有八成的铜矿,三成的铁矿和金产量的四成,而且蒙古还有储量巨大的焦煤矿,只不过眼前还开发不过来,因为河套地区的煤矿更多。
提到人口是个巨大的问题,赵书礼突然想到了一路上看的那些移民,但他们的目的地不是库伦,而是库伦以北,色楞格河、鄂尔浑河等流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