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不多时,从鱼档外面匆匆走来一个年轻人,怀里搂着一筐黄花鱼。走到近前时,他谨慎地朝四周望望,对穿着花格衬衫的男子一眨眼,低声叫道。
“嘘——”穿花格衬衫的男子抬起头露出斗笠下的脸,豁然是唐三,他嘘一声止住张飞,低声道:“跟我来。”
鱼档极为宽绰,往来的渔民裸露着黝黑的膀子忙碌着,刺鼻的鱼腥味和艰辛的生活使他们对外物失去了太多的好奇。两个外来的人物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唐三与张飞在混杂的鱼档里穿梭,看似漫无目的。
在鱼档里七专八绕,尽头便是一片凌乱的渔船。唐三像是灵猿一样跳过几条渔船,钻进了一条铁壳船里。
“唐叔——”张飞紧随其后跃上船来,钻进昏暗的船舱时,突然意识到一股细微的风声。他的身子一紧,手本能地探向腰间。
那里有一把手.枪,只是他的手才探到腰间,一双铁钳般的手就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喝——”张飞大喝一声,抬腿朝前蹬去。
“嘭!”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响,张飞的腿像是踢倒了铁板一样,竟是短暂地失去了活动能力。
“老黑——住手!”
黑暗中传来唐三的一声喝,一个粗犷地声音嘿嘿大笑两声,道:“唐老大,这就张的那,这力道倒真是有点那老家伙的派头,不过技巧差了点。i”
“别废话,让人进来。”
张飞感觉肩上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拍了两下,却是再没有丝毫恶意,他不言不语地循着唐三的声音往里面跨几步,豁然透来一片亮光。
这是船舱最深处的一个小仓房,昏暗的灯光下有六七个打扮各异的人围坐在里面,张飞豁然看到了李铁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儿?”张飞满心疑惑地望着李铁,继而踟蹰着靠着李铁坐了下来。
李铁却没有说话,只是朝唐三颔了颔首。唐三点头会意,道:“老黑去外面守着动静。张飞,说说你探到的情况。”
张飞按下心里的疑惑,神情一凛,低沉着声音道:“已经有七条鱼入网,但是却被蒸熟了,什么也没有留下。连骨头渣都没有见到。”
一屋子的人脸色都暗了下来,李铁消化着张飞带回来的消息,沉吟道:“看来之前小老板的猜测真的变成了现实,这任务不简单。”
唐三道:“不止不简单,还透着阴谋。”
“唐老大,你现在就说怎么办吧。我们这帮人这十几年都是靠着你才活下来,若没有你,也就没有我们。你只要一句话,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都没问题。”一个魁梧的大汉说道。
“是啊,唐老大,我们为你马首是瞻。”其他几个人相继附和。
唐三沉吟片刻,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们沉潜十几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如今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也不能再过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
“唐叔说的对。”李铁咳嗽一声,道:“我与诸位的身份并不一样,但诸位不必对我心怀戒心。我不知道你们忠于的究竟是谁,我只需要对我的老板负责。i而且可以肯定的告诉诸位,我的小老板对诸位的安危以及未来的去向非常重视——”
说到这里,李铁顿了一顿,才又道:“我能够出现在这里,就是小老板对诸位负责任的体现。我不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我的任务是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安全,然后在事情结束之后,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唐三接着李铁的话道:“在这个任务出现的时候,头羊就嗅到了危机。所以我们才会使上偷龙转凤的手段,将大家从任务里偷出来。”
所谓偷出来,实际上就是唐三在出国之前花了大代价请了一批亡命之徒,然后让这些人伪装出“刺”,混入大部队之中。而他手下掌握的真正的“刺”,却是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了泰国。
“现在最紧要的是搞清楚那一批人是不是真的‘刺’——”唐三看向张飞,问道:“那一批人有没有出现伤亡?”
张飞道:“有,但是与目标一样,不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任何线索。”
“这些人太狠了。”饶是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听闻这些人一应的死无全尸,唐三心头巨震。对待队友都是这样狠辣,说这帮人是一群野兽也不为过。
“这些人决计不可能是‘刺’。”一个大汉皱着眉头,道:“当年我们被征召的时候,虽然彼此都没有见过,但在接受训练时,从没有听过可以对同伴做如此残酷的事情。”
“对,如此残酷的事情不可能出现在‘刺’当中。”
“……”
听着同伴的议论,唐三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咱们确实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今紧要的事情是把搞清楚任务里那些目标的身份。”
李铁道:“这件事简单的很,抢在那些人之前,抢一两个目标出来不就完了。”
众人眼前一亮,唐三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张飞继续出去盯着,实在不行,咱们也不得不行这样的险招了。”
众人眼中迸发出闪亮的光芒,张飞应诺一声,鱼贯而出,其他人也相继走了出去。
在众人走后,李铁低沉着声音对唐三,道:“按照小老板的部署,下一步我们该赶到攀牙湾。”
唐三点点头,道:“我已经先遣了人过去。头羊的安危到不需要担心,只要督查科的人始终与他在一起,那批人就不会对他动手。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的这帮老兄弟。”
李铁宽慰道:“小老板既然说了保证你们的安危,他就会做到。倒不必要杞人忧天。”
唐三双眼凝望前方,深深叹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
海岸线边上的夜幕从来不会是漆黑一片,只要有一点点灯光,无边的海水也会还给你一片灿烂。何况攀牙湾一点儿也不显偏僻,越到入夜才是越繁华。夜幕后的攀牙湾,说是亮如白昼也并不为过。
海水映射着各种灯光,将攀牙湾映照的通透亮堂,灯光下的喧嚣比白天更甚了几分。每天的夜幕降临,属于攀牙湾的繁华才是真的到来。
“廖老师,你曾经来过这里吗?”游艇靠近攀牙湾,吴谱并不急于下船,看着入目的繁华,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随口问道。
这一抹复杂的光芒毫不意外地被廖静捕捉在眼里,她不由蹙起了秀眉,道:“来过两次,不过也说不上很熟悉,每一次呆的时间都太短。”
“是吗?”吴谱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对这里倒是熟悉的很,诺,你看那边,那一片海滩是攀牙湾最特色的地方,临海长着一大片红树林,所以那片海滩上的游客也最多。就算是晚上,人们也愿意从那里下海,一边亲近大海,一边欣赏漫天红叶。”
无视廖静蹙的越紧的眉头,吴谱将手指向另外一处,道:“那是整个攀牙湾最高的建筑,也是最为奢华的酒店。到攀牙湾来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是奔着它来的。廖老师应该去过吧?”
廖静揪着眉头,着实捉摸不住吴谱这时候的作为,之前还矢口否认对攀牙湾的熟悉,这时候却突然大谈特谈,他想要做什么?
吴谱前后态度的大变换,让廖静心里没了着落。人们最怕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这样的人行事变数太多,很难把握住节奏。
“我来了两次,都是住在那间酒店里。”
“看来廖老师对于那间酒店也不陌生嘛。”吴谱似笑非笑地道:“那廖老师应该知道那里真正吸引游客的是什么东西,对吗?”
“地下拳场,那里有整个亚洲最大的地下拳场。”廖静不动声色地答道,心里却在飞速想着吴谱问这些话的意图。
“是啊,地下拳场,每一场都有可能分出生死的拳赛,鲜血和暴力的最好诠释——”吴谱举目远眺,恰似自语般地道:“现实总是藏在光鲜背后,看似昏暗肮脏龌龊的地方,却往往是最真实的。”
廖静的心蓦地一怔,看着吴谱安静的侧脸,嗫嚅了几下嘴唇,终是没有说出什么。
“我们的下一站就是那间酒店,对吗?走吧。”
良久之后,吴谱转脸一笑,身子一跃,轻巧巧地落在了岸边。也不等待正在下船的廖静,他大咧咧地甩开双臂,钻进了黑夜的喧闹之中。
廖静随后下船,在岸边站立片刻,望着吴谱隐在黑暗中的背景,若有所思。那双好看的眉毛一点点的蹙起,然后霍地舒开,脸上绽开一抹略带些悲戚的笑容。
“究竟是谁玩谁,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
再看那一抹笑,好似自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