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头摸了一阵,没有摸到趁手的东西,薇子便将一只鞋子提在手里,然后她悄悄往窗边靠去。
再把视线转到一身湿透的吴谱。不得不说,他是个爬墙的好手,两米高的围墙在他面前就如一道低浅田垄一般,他将身一猫,手一搭脚一蹬,“噌”地一声便已经站在了两米高的围墙顶上。
唯一有些恼火的是再上到二楼窗户。窗户距离围墙差不多也有两米的距离,而且围墙上狭窄逼仄,没有适合助跑的空间,窗户下边也没有趁手的抓附点。
就着灯光打量光滑如镜的青石墙,吴谱几近绝望,成功的路爬了一半,难道要折在这里?
吴谱显然不是一个安于天命的昊天信徒,哪怕只有无比渺薄的机会,他也都会去搏一搏。
比如现在,围墙距离窗户差不多有二米的距离,但他的身高接近10,这样来看,他只需要再跳高20厘米,然后就可以摆脱这尴尬的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美美地洗个澡然后再换身干净的衣服。
吴谱在心里计算爬上二楼窗户的可能,经过好几遍论证,他终于行动了。
只见他用手捶了捶两腿膝盖和小腿,又尝试性地在原地跳了跳,这才一咬牙奋力一跳,双手高高举起,向二楼的窗户沿边抓去。
“唰唰唰唰——”他准确地抓住了二楼的窗户沿边,只是这一跳对于眼下形势的算计不是很明朗,手是抓住窗户沿边了,双脚却少了受力的地方,就只能在光滑如镜的墙壁上做文章。两条腿恶狠狠地在墙壁上蹬来蹬去,只蹬了没几下却已经没了力气,双手没能扣住窗口沿边,忽又落在了围墙顶上。
“该死!”吴谱恼怒地咒骂一声,活动一下拳脚,复又跳起来抓住了窗户沿边。
有了上一次失败的经验,这一次他没有立马发力,而是先只将脚蹬在墙上分去手上一半的力,等到双手彻底抓稳之后,脚上这才慢慢用力。
这样就容易多了,四肢合理地分配发力,身体一点一点地往上挪,不多时就感觉到了从窗户里飘出来的一股细微的热气。
“呼——总算是上来了!”
长长地吁一口气,吴谱正准备一鼓作气爬上窗台,一块黑影突然奇迅无比地朝他当头砸下来。
“你疯了!”吴谱已经看出那是一只拖鞋,继而他看到了刘子薇的脸,当下只是愤怒地斥骂一声,却并不闪躲,任由鞋底拍在了他的脸上。
实际上他也躲不得,悬在几米高的窗台上,要躲避就必须要先松手。松手,等待他的不一定是粉身碎骨,但半身不遂总是很容易的。
刘子薇也看到了吴谱略带愤怒的脸,所以临了她收了些劲道,拍出的鞋只是不痛不痒地拍在了吴谱脸上。不过少女的心里却奇怪的很,好好的有门不走,爬什么墙?
“赶紧上来!”许是下午许下的愿望变成了现实,这一刹那间,少女心中的怒气竟消失的不剩丝毫,她慌忙扔掉鞋子,手忙脚乱地将吴谱拉上来。
吴谱一个狠窜,重重地落在屋里的木地板上,击起“嗵”地一声闷响。他力乏地跌坐在地上,呼呼地喘起大气儿来。
刘子薇这才看见吴谱浑身上下湿透了,头发丝儿上甚至都还稀稀洒洒地滴着水珠儿。少女敏感的心不禁又揪了起来,裴娜浑身湿透的影子又浮上她的心头。
两人一同消失,虽未一起回来,可回来的时候却都是湿漉漉的,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少女的联想都是丰富的。十六岁的少女春心萌动,对于男女之事也不再是一片空白。忆想起言情小说里总是会在男女主角相拥热吻后略去若干字词,少女的心不禁酸楚起来。
难道他们做了那不齿的事情?为防行迹败露,这才双双下溪里洗了澡?
一起洗澡?他们不会洗澡的时候还做过那事吧?
天杀的,天杀的……
少女的脸慢慢黑青了,她不善地瞪住跌坐在地上的吴谱,咬牙切齿地将每一个字眼咬的格外清楚,“你们去哪儿了?”
吴谱疲乏的力气正在慢慢恢复,用力过猛的力竭感觉一点点消退,他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舒坦,自然就没注意到少女的脸色,也没有注意到少女的问话故意点出了“你们”的字眼。
他只是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道:“没去哪儿,就围着道观四下转了转。诶,我说大家都在堂屋里听外公讲故事,你干嘛一个人藏在屋里,还差点将我打下楼去,摔死了怎么办?”
“摔死活该!”少女继续咬牙切齿,目光越发冷冽,“你们身上怎么湿透了?”
吴谱抬头,注意到了少女的脸色,却仍旧没有注意到少女问话的字眼,“山上起雾了,从雾里一路跑回来,哪有不湿身子的?”
“哼哼!”刘子薇也不是没在雾里走过,雾确实会在身上留下些水珠,可至于湿的这么彻底吗?
“你不信?”这谎话着实牵强了些,为了让刘子薇相信,吴谱加重了语气,“大青石山的雾气浓的跟春天的牛毛雨似的,不信你去走一个试试,保准比我湿的更透。”
“吴谱,你个王八蛋!”刘子薇心中越发的恨,吴谱这谎言明显将她当做了三岁那般好骗的小孩子。跟牛毛雨似的浓雾,就是热带雨林也见不到吧。
“你——你——你怎么骂人呐?没素质,懒得跟你说了——”吴谱心里虚的跟个渔网似的,哪敢在屋里多呆,一边说一边往屋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刘子薇哪里能让他走了,明晃晃新崭崭的绿帽子都戴头上了,不把事情弄清楚了,她岂会罢休?
春心萌动的少女彪悍的跟菜市场的胡大婶一样,双手往门框上一撑,杏眼儿瞪圆,满嘴的唾沫星子喷了吴谱一脸。
“今天你不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了,哪儿也别想去!”
“你这不欺负人嘛——阿嚏——”用刘子薇的话说,两人小时候还共用过一个澡盆呢,刘子薇摆出这一副架势,吴谱哪看不出她是真生气了?为了最低限度的减轻罪孽,他只有将自己弄的可怜一些,声调呜咽着没将话说完,一个大大的喷嚏已经脱嘴而出。
长长地鼻涕都喷了出来,吴谱心想,这副惨样总该换来姑奶奶一点点恻隐之心了吧?
暗自为自己随机应变的机灵得意之余,吴谱悄悄用余光打量一下拦住去路的刘子薇。这一打量,他的心瞬即就凉了下去。
这姑奶奶简直就是一粒铜豌豆啊,煮不烂蒸不熟炒不爆,任你花样百出,她只以不变应万变,犹如李逵转世投错了胎,活脱脱整出了一个女版黑面鬼。
“薇子,你让我回屋换件衣裳吧。你瞧瞧我这上下水淋淋的,十月的天儿说变就变,这季节最容易感冒的。万一感冒再引起个什么并发症,得个肺炎什么的……”
骗的不行,那就软的吧。几近于乞求,吴谱点头哈腰的打躬作揖,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怕感冒,下水鸳鸯浴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啊?得肺炎啊,活该,最好再得个肺癌,活活疼死你才好。”话虽狠毒些,吴谱的插科打诨到底是起了作用的,春心萌动的少女言语中的嗔意明显不那么足了。
“鸳鸯浴?”吴谱的思维终于活跃起来,话说姑奶奶怎么就这么大的火气,敢情症结在这儿啊。
“你想哪儿去了,最近言情小说看多了吧。小心叔叔阿姨知道了勒令你搬回学校去住,整天的不务正业。”找准了刘子薇的脉,事情就好办了嘛,“还有,我也得批评你,你这思想整天怎么就那么龌龊呢?什么叫鸳鸯浴?我知道了,你是看先前裴娜也是浑身湿淋淋的回来了吧?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人家裴娜好歹也是我的同班同学,又和小辣椒表姐他们是朋友,人家既然到咱家来了,咱理所当然的要尽尽地主之谊了。
什么叫地主之谊?难道就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当然不是。上门是客,对客人,咱们是不是该让人找到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
咱青石寨没什么好吃的没什么好喝的,你总不想裴娜回去以后四处宣扬咱这里是穷乡僻壤吧?那怎么办呢?还好咱不是有杂茅道观吗,咱不是有玉趾泉吗,那漫山遍野的野毛桃虽然吃不得,可满树满树的绿果子缀着,是不是跟玛瑙树一般?这就是咱青石寨的特色啊。
你说,人家裴娜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作为东道主,是不是该带人四处逛逛?
可谁曾想呢,傍晚,起雾了。你也知道玉趾泉那破地方起雾的时候有多滑,这不,裴娜一个不小心就滑溪里去了。她一个女孩子又不会游泳,我只好跳下去救,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