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荒漠化治理尤其明显。
这是一个需要付出耐心,时间与长久精力的活动,光靠天才的灵感不够,还得有变态的毅力。
比如国内的荒漠化类型,就氛围风蚀,水蚀,冻融,盐渍,盐碱等等不同种类。
而在冀北的最北边,坝头地区,单单一个风蚀和盐碱混合类型的荒漠化,其中最基本的荒漠草甸盐土微生物学特征研究,就能单独开一门大学课程了。
所以整个治理工程有多么繁琐,由此一点就可想而知。
也同样因为如此,在坝头林场的很多员工,以及一些扎根在基层搞研究的林业学家们,总觉得承接下三北防护林改造的白日光,会不会太夸大其词了一点?要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外来户,对于本地的具体环境那就是一无所知嘛,就知道靠低价忽悠领导而已。
这些怀疑不算普遍,但也不在少数。
可惜,就算怀疑得人再多一倍,对白日≈光的杀伤力也不比被蚊子叮了一口强多少,他可是德鲁伊,这种超自然的玩意儿,需要讲科学么?
下榻的招待宾馆里,德鲁伊直接把坝头县林业局奉上的资料给扔到了一边,专心致志的考虑起了各种苗木草种的收集问题。
其实这也没啥好考虑的。
到时候自己手下人赶到以后,就让他们兵分三路,左军去本地人说的那个啥“黄滩淖子”上搞盐碱地草种收集。中军去坝上草原弄五花草甸草种收集,右军专门负责本地灌木种子。反正都是些没难度的体力劳动,有那个美国时间搞啥计划制定,还不如出门溜达两圈,看能不能找点儿特色小吃尝尝。
转了一圈,没找到特色小吃。夜市上倒是有几家烧烤,不过和西江也差不太多。
唯一让白晃觉得满意的,就是这里靠近草原,所以烤羊肉还值得一尝,另外一家烧烤摊的坝头口蘑很稀罕,和南方普遍常见的烤香菇一样。
在坝头无所事事了两天后,第三天中午,直属白大官人的大部队开拔到达。
为了配合“心系三北好商人”白总的工作,坝头林业局早早就给他们划好了场地。在国家林场里面给他们搭建了工程指挥部。这会儿,德鲁伊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地方林业局和一干无关人等全都打发走了以后,开始做起了会战总动员。
“人都到齐了吧?到齐了我就说两句?”
“呱唧呱唧!”黑压压的人群前面,小斌这个马屁精嘴里模仿着部队士官鼓励新兵蛋子时的鼓掌声,一边狐假虎威的吆喝:“都安静了,听老板发言!”
“切!”
人群一阵哄闹,把小斌给嘘了个灰头土脸。
这些汉子一半是白日光自己手下。另一半来自于张涛那边的生态农业园区,还有几个负责协调的小头目则是于德宝从自家矿上抽调过来。基本上和德鲁伊手下也没啥两样。他们都知道,自家的老板晃哥儿最好说话不过,非但从未为富不仁,而且和蔼可亲,有时候干活儿都能碰上他随手丢烟,所以一个个压根儿就没有“老板权威”的概念。
白日光哈哈一笑。对自己的手下大将落井下石后,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同志们,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次远赴冀北搞这个国家工程大会战,最后我能捞到什么好处。就少不了你们那一份。工作期间工资翻倍,另外视完成任务的情况而定,每个人每天还有50到100的日均奖金。”
“老板英明!”
工人们一阵哄闹,纷纷表示支持。
“工程指挥部”外面,负责联络的坝头林业局一个办事员听到了里面的闹哄,脸一下子皱成了苦瓜样。
他觉得里面那些南方佬,一点儿都不像是踏踏实实做事的人,简直跟以前绿林里的劫道好汉一样,特么就是活生生的土匪作风。
这个办事员现在正在考虑,如果白日光是个靠嘴巴忽悠人的骗子,那么万一事情败露以后,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不被火冒三丈的领导给株连。
林场里面,德鲁伊做完了战前动员,随后大手一挥:“出发!”
……
三天过去了,在白晃的要求下,那些工人们跟来冀北旅游一样,在各自划分好的草甸子草淖子上大肆搜刮,他们一点儿也不想是卖苦力的农民工,倒像是过境的蝗虫。
反正不管看到什么东西,只要是个开花结籽儿的植物,就全都一股脑拽下来,塞到手边拖着的编织袋里面。很多来冀北坝头草原的游客们看到了,还以为他们是本地的旅游区工作人员,专门负责杂草清理。
“不过这样太穷了吧?怎么都用手的?好歹也是有名的风景旅游区,连台割草机都没买不起?”
这个信息传播出去,让原本就对白日光持怀疑态度的那位基层站长袁柏枝,更加的坐不住了:“不行,他们这是干啥哩?简直瞎胡闹么不是!爱丢人我不管,可要不干正事儿我就不同意!我要去找局长!”
这位农站站长找到了坝头林业局一把手后,对方也是满腹愁肠,脸色比袁柏枝还难看。
“行了,你不用说咧,我都知道,人家是林科院介绍来的老板,我说话不管用!”
“唉!”两个人一同重重的叹了口气。
……
收集种子的工作一连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到最后两天,工人里有两个脑子活络的家伙,干脆把这活儿“承包”给了本地的农民,以30元一天的价格,向那些正处于农闲期的本地老百姓收购起了各种种子。
各种各样的植物种子堆满了“工程指挥部”。让听闻了一些小道消息后赶过来的王泽辉,看的两眼瞪成了鸡蛋样:“这,这……这就是你搞得三北防护林更新工程?地质情况调研报告呢?生态环境分析样本呢?可行性试验做过没有?整体计划规划过了?你来这些天就是在外面弄了这些个草籽回来?”
“不止是草籽,还有灌木树种啊?王老你好歹是搞科研的,怎么逻辑一点都不严密呢!”
白晃严肃着脸,批评了对方话里的漏洞。
“你!”
王泽辉哆嗦着手指。险些没被气出个好歹来。
见势不妙,白日光不敢开玩笑了,很真诚的表示三天后就会有结果:“王老,你可别小瞧这些草籽树种,这些都是经过高能射线特殊处理过的宝贝,效果一点儿都不比神舟九号上那些特殊种子差……”
“呸,这些种子明明就是刚刚采摘下来的,哪有经过什么高能射线处理!”
“王老果然慧眼如炬!”白日光恭维了一句,嘿嘿笑着顾左右而言其他:“这个。其实的确是有过处理的,不过具体怎么做的那算商业机密,王老你就放过我吧。”
“哼,我就等三天,要是三天以后还没个结果……”
那你不是就被骗了么?
不过这话德鲁伊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他怕这老头儿真的被气出个好歹来。
三天以后。
王泽辉,三建局的局长和总工。坝头林业局一干人等,全都石化一般。痴痴的看着眼前这片被围起来的新生草甸,像是看到了外星人。
自然生态!
此时此刻,这些人心中不由得冒出了这个词汇。
是的,就是历史上在冀北地区常见的,史书和各个地区县志上记载过的,那种“西风应时筋角坚。承露牧马水草冷”,又或者“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霄”的场景。
这种草甸坝头不是没有,之所以能成为以前人们嘴里口口相传的“塞上江南”,成为“木兰秋狄”的场所。靠得就是坝头那极具特色的“五花草甸”。
但那些“五花草甸”,也不是遍布坝头地区,要是这样,也用不着搞啥三北防护林了。
本地的草甸主要分布在东北方向和中部地区,至于西北边,都是次盐碱化土壤行程的荒漠,和草甸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至于把东北和中部地区的草甸移植过去……
只要是懂行的农林专家,就绝对不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几百上千年形成的地质条件,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人力改造就能完成的?现在的坝头西北地区,土壤盐碱化没有营养,常年降雨稀少,大风天气下的水分蒸发量巨大,别说草甸,就连胡杨林都岌岌可危。
所以看到了眼前这一片葱郁苍翠的新生草甸后,就连林场最没文化的工人,也忍不住嚷嚷起来:“哎哟我是在做梦吧?怎么睡一宿的功夫,这草就长起来了?要都这样,摆平塔克拉玛干沙漠都不在话下啊!”
当然,对于日后的德鲁伊来说,这话或许并不夸张。
在场几十号人,王泽辉算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看看眼前的场景,他只有一个感觉——头晕。
说三天就三天,难不成白晃那小子可以驱使这里的土地公?
王泽辉想把这种非常不符合唯物主义者的论断,赶紧赶出大脑。
可是赶不出去啊。
还有三建局的那位总工,也忍不住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上前使劲揪草:“这是无芒雀麦,这是草雀麦……哦,还有苇羊茅,都是东北部草甸的常见禾草种类,可这不科学啊,怎么可能有这么短的速生周期!”
至于那个在基层搞了一辈子的袁柏枝,更是和老年痴呆一样,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草甸,又直勾勾的转到白日光身上。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难道现在经验真的都没用了?要不自己什么时候也报个夜大班去学习学习?
“这个,小白(白总)……”王泽辉和三建局那位总工同时挤到了白晃身边,不约而同的开口:“你这个草甸,是怎么回事,这个生长周期完全不科学啊。”
不科学?
没问题,现在白某人就给你们科普一下。
“王老,这位曲总工,你们知道玻璃和玻璃纤维之间的联系和区别吧?”
德鲁伊问得问题比较浅显,就算是很多工人,都知道这二者的关联和不同——硬而脆的玻璃在经过熔炼拉丝以后,在用那些微米级别的细丝编织成毛毯状态的材料,那么原本的高刚性脆质材料,就会变成极富抗性的玻璃纤维。
看着众人依旧是一脸疑惑的模样,白日光继续施施然编造的谎话:“这是物理手段对造成的物质性质变化,之前在农林以及生物学方面,也有用宇宙高能射线照射植物种子,来借此实现品种改良的先例。所以我这一批草种,其实是经过特殊物理手段处理后的新品种,能有现在各位看到的成效,也就不足为奇了。”
又是物理改造?
王泽辉将信将疑。
至于其他人,对高能物理学基本都没啥造诣,所以也只能任由白日光信口雌黄,而且还都一副不明觉厉的表情。
编出这种不太经得起推敲的荒诞理由,白晃反正不在乎。
因为这个工程最终是要交给林业局领导的,而非那些搞科研的林业工作者。就前者而言,他们基本上只看结果,不会过于在意手段和过程。而有可能对他说辞产生怀疑的群体,又不太可能对他掌握的“技术”产生觊觎之心。
加上最重要的一点原因——在完成这个工程之后,白大德鲁伊能够收获的自然之力,足以推动他晋升到7级甚至接近8级德鲁伊,按照级别和能力的对应关系推断,那个时候的自己,几乎可以确定,能够拥有对抗国家级威慑的异能力量。
所以基于以上原因,而白晃才会承揽这事,也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做。
简单概括——拳头大,任性。
……
坝头县林业局的会议室里面,气氛热烈。
白日光承接冀北坝上地区的三北防护林更新改造,是国家林业局领导们没有办法中,无奈接受的办法。
当然,虽然对王泽辉的人品和眼光都信得过,但毕竟事关重大,所以一方面在迎接白晃的时候,连副部级大佬都表示了隆重的态度,可另一方面,无论是对更高层还是面对公众,这件事情都没有大肆宣扬。
成不成还得两说,到了林业局这些领导的层面,稳重才是为官第一要诀。
只是现在,没这个必要继续谨慎了。
大家完全可以坐在一起,讨论一下怎么分享胜利果实。
当然,最大的功臣肯定不能忘记,得想办法先把那位白总给服侍舒坦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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