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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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疲惫的吕佩蓉没有叫她面前的这个比她还要疲惫的小民警起来帮忙,看他的样子站也站不起来了,就颤颤悠悠的一把抓住茅草屋的房檐,踩在房顶之上,趔趔趄趄的走到老魏大娘旁边,先抱起来熟睡中的雯雯,慢慢的倒滑着下来,小心翼翼的把雯雯放下,而老魏大娘自己也双手扶着房顶上的突起部分,颤悠悠的走到了房檐边上。lingdiankanshu.

    听到了吕佩蓉的喊话,老太太倒是很利索的就同意了,她原本就不是不想走,只是想把生存的希望让给其他老邻居们罢了。

    吕佩蓉又扶着魏大娘坐进了钓鱼艇,自己抬脚刚迈进去,就发现小艇有些偏沉了,因为老魏大娘的身体比较肥胖,看样子体重足足有一百六七十斤,而张杰虽然比较瘦,可目测下最少也得有一百四五十斤,这钓鱼艇的最大承重量应该是一百八十公斤到二百四十公斤之间,十二岁的雯雯虽然小,却也有六十多斤的重量,所以吕佩蓉一进去,就有些超重了。

    看了看被老魏大娘扶着坐起来的小木头疙瘩,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她是不知道张杰其实就是法力消耗过度,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还以为张杰是过度疲劳之后外感风寒,恐怕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咬了咬牙,吕佩蓉自己跳下水,推着钓鱼艇往外走去。

    老魏大娘用手摸了摸张杰的额头,冰凉的并没有发烫,立时放下心来,“这小伙子没事,就是累坏了。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小吕姑娘,你也上来吧,女孩子家在凉水里面泡着不好,咱两个人一起划船。”

    说着话,老太太就把雯雯抱起来递给吕佩蓉,“把雯雯放在大盆里,应该就能好点了。”

    仔细想了一下。吕佩蓉倒是听话的将雯雯放在了大盆之中,小孩子虽然在雨中却也沉沉睡去。想来是折腾的累了。从一侧双手按住钓鱼艇,刚想上来,可钓鱼艇随着她的用力就是一个趔趄,差点没翻到,张杰倒是被这一下子晃悠给晃醒了。倦意袭上头来,他用力的摇了摇嘴唇,苍白的嘴唇被咬破,殷红的鲜血随着雨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在漆黑的夜里特别狰狞。

    一转身从钓鱼艇上翻下来,张杰默默的走到小艇后方。用冰冷的没有任何感**彩的声音对着吕佩蓉说道,“上去。”吕佩蓉还要坚持着辩解,张杰又紧接着说道,“我不想让你这么慢。拖累了老大娘。”

    吕佩蓉心里有些委屈,原本还是想照顾一下这块木头,让他上去,自己推,可是人家不领情,还这么死硬,累死你!心里腹诽着跳上小艇,抓住一只船桨。双手紧紧的握着,似乎还不解气。有用涂着漆黑指甲油的手指狠狠的掐了船桨一把。

    张杰时而游泳,时而淌水而行。总算把钓鱼艇给推到了距离燕子山不远的地方,此刻大雨已经渐渐的减弱,东方的天际也泛起了鱼肚白,虽然没有表,也知道到了早晨。

    在经过一株大树的时候,张杰因为体力不支,想绕个近路过去,却不小心被折断的树枝那尖尖的凸起刺进了钓鱼艇的气囊,他们不幸的失去了唯一的交通工具。

    四周都是水,唯一的高处就是这高高的大树,张杰再次咬了咬牙,抱着雯雯上了树,把孩子放在了一个比较高德树杈之上,然后下来对吕佩蓉说,“你上去扶着孩子。”

    吕佩蓉白了张杰一眼,嘟着嘴往树上爬,可这真不是她的强项,上了没两步就掉了下来,钓鱼艇的气撒的可是很快,转眼就没了一半,张杰又抱着魏大娘一百五十多斤的身躯,窜上了树,把她放在雯雯旁边的树杈上,让她看好了孩子,别掉下来。

    到了下面,在吕佩蓉的诅咒声中,不由分说的抱起吕佩蓉,再次窜上树杈,把她放在另外一边,对吕佩蓉的抗议表示了无视。

    “你一定是故意的,你个小木头,没见过你这么笨得。”吕佩蓉原本想给张杰做专访的心思瞬间就丢到了爪哇国,现在她可恨死张杰了。

    没有理会她的嘟囔,张杰在最下方的树杈之上坐了下来,靠着树干休息,现在他最需要做得就是休息,恢复好了法力,好能够救更多的人。

    累了一夜的魏大娘跟吕佩蓉也是极其困乏,都靠在树干上昏昏睡去,他们都不知道此刻的利水县城最高的县委县政府大楼里,上演着什么样的一幕。

    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利水县防汛防洪抢险小组总指挥何敏生同志正在面对省长蒋博然的雷霆之怒,蒋省长不能不怒,不得不怒,省里三令五申要各地做好防汛防洪工作,结果水位不是最高,压力也不是最大的利水县最先出了问题,全县城都被倒灌的大水淹没了,虽然目前的水位不高,最深的地方才四米,也就淹没了一层楼,可利水是个贫困县,当地广大居民的住房百分之八十还是平房,称得上地广人稀房子矮,四米,或者三米就足够把他们唯一的住房都浸泡在水里了。

    蒋省长接到何敏生的汇报电话,当即就跟卢华敏通了气,请卢华民联系省军区协调部队前往灾区救灾,而他则直飞利水,现场指挥,整个鄂州省境内,利水县不是险情最重的地方,却第一个出了状况,而且县城被泡,大水有可能沿着浪利公路蔓延到浪沧市区,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利水县的防洪大坝有情况省委省政府原本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不过责成浪沧市政府跟利水县政府调查过后,他们给省里的回复是虽然有部分出现了轻微的问题,但是仅仅属于年久失修的表面老化范围,对防护功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而且市政府跟县政府已经拨付了维修基金,不会在防汛工作中出现任何问题。

    此刻蒋博然就想指着浪沧市市长孙华瑞跟渠志坚的鼻子问他们。这就是不影响,这就是不出问题,大水都把县城淹了还不算出问题,非得把一县之内所有的人都淹死才算问题!电力中断,交通中断,通讯中断,暂时还不知道县内的人员伤亡情况。但是肯定不容乐观。

    利水县的防汛工作一塌糊涂,抢险救灾工作更是乱七八糟。一向以温文儒雅示人的蒋博然大发雷霆之怒,把县政府留守的何敏生骂了个狗血喷头,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都聚集到了防汛办,副书记彭金海,组织部长左小飞。宣传部长冯小梅,统战部长齐坤,政法委书记高劲松,纪委书记韩放,副县长车自力都一个个噤若寒蝉,眼睁睁看着何敏生被放在火上烤。却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何敏生就是出来背黑锅的,可明白又有什么用,只希望推脱责任的两位领导。也不能偷逃脱领导的怒火就最好了。

    “你们别再这里矗着了,抗洪抢险不去第一线,在办公室里面窝着有什么用,何敏生是吧,看看县里的领导是否都在岗在位,你们县长跟书记都去哪里了?”蒋博然似乎此刻才发现县委书记跟县长都不在,骂过了何敏生,又休息了一会儿才问道。

    几位常委连忙转身离开。这个时候领导的身边似乎比外面滔天的洪水还要危险。

    “周书记前些天去都城的三零一医院看病了,他身体不好。渠县长去市里协调防汛物资的事,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我跟市政府楚秘书长联系过了,渠县长是昨天晚上就赶回来的,可能通讯跟交通都断了,至今联系不上。”何敏生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低声说道。

    “县里发生这么大的情况,主要领导居然都不在岗,周红卫身体不好是吧!不能胜任县委书记的工作,也就不要干了。渠志坚去协调防汛工作,协调个屁,都已经发了洪水了,还去协调,他也不用回来了,此次洪灾的领导责任必须有人来承担。”蒋博然震怒了,刚才发现两位主要领导不在,他还是训斥了何敏生很久,就是给周红卫跟渠志坚足够的时间赶到防汛办指挥,没想到再多给个一两个小时,这两位都回不来,一些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

    “给市防汛办打电话,灾后安置工作需要的食物,药品浪沧市都采购了么,就说我安排的,适当的调拨一点过来给利水县,你们的应急预案启动了么?有没有人员伤亡,这是目前我最想知道的。”

    蒋博然先对着自己的秘书刘柯吩咐,然后又问向何敏生。

    “启动了,启动了,公安局有个应急处置大队,每天晚上有三十多个人值班巡逻,其他的党政机关,各乡镇也都有自己应急预案。”何敏生看着旁边一直响个不停的对讲机,里面正在叽里呱啦的汇报着那里那里又救出多少人,那里那里需要人支援,这部对讲机是前几天市防汛办临时调配下来的,跟县公安局共用了一个通讯频道,现在正是县公安局的民警在通报情况。

    “到地势最低的地方去看看,这一点你这个防汛办主任不会不知道吧。”

    何敏生连忙当先领路,“利水县城地势最低的就是城区的黄口镇,处于燕子山跟铁帽山之间,有史以来利水河发大水都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防汛办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两艘乌篷小船,何敏生连忙叫人把顶子去掉,自己跟蒋博然上了一艘船,另外一艘则是蒋博然的秘书刘万军跟省政府防汛办的袁处长,小船上有浆,还有两个县政府的临时聘用人员当船夫,划着小船就往黄口镇赶去。

    天色已然大亮,清清的利水河涌出来的河水却变得混黄不堪,像是一只大手搅动了泥浆,着眼处满目苍夷,断壁残垣,看似温润的水发起威来,同样是毁天灭地,一片泽国之中,漂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饮料瓶子,塑料盆,甚至哪家的不锈钢锅子随着水流漂向远方。

    看着露出水面的两层以上的建筑物,何敏生凭着记忆对蒋博然的提问不时回应,给蒋省长讲这里是利水百货大楼,那里是利水布匹市场,远一点是利水第一小学。

    最让何敏生放心的是。一路上没有见到一处漂浮的尸体,否则在省长面前,他连自尽的心思都有了,一路驶去,倒是经常碰见穿着制式雨衣的民警,一脸疲惫的划着或红或绿的钓鱼艇,带着三三两两的群众。跟他们同向而行,不过速度却比他们慢上不少。显然是划艇的人,体力已经不支了。

    “县公安局的工作做得不错,让他们局长到黄口镇最近的安置点等我。”蒋博然对何敏生吩咐道,看到有序的抢险队伍,他的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起码有人真真切切的干了实事,在特殊时期特殊地点就是要树立特殊的标杆,树立典型,让人模仿崇拜的对象,精神力量的作用是巨大的,是经过无数革命先烈证明的。

    何敏生凑近蒋博然,“现在联系不上张杰同志。应该在现场救灾,那就是县公安局的办公楼,那些冲锋舟就是县局统一采购的救灾工具,处置大队人手一艘。”

    蒋博然抬眼看去。陈旧的四层小楼已经被水淹没了整整一层,外表的墙皮斑驳不堪,随着水流的冲刷大量落在水中,变成粉末,沾在水面与墙面的交汇处,二楼的一扇老式木窗已经被拆掉,只留下光秃秃的窗框,有个警察从里面翻身出来。上了挂在一边的冲锋舟,划着走了。

    “过去看看!”蒋博然听着何敏生肩膀上扛着的对讲机里一个民警正在汇报刚刚把所有营救出来的恢复好的老同志都送到了县公安局。就兴起了过去看看的想法,虽然对讲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夹杂着丝丝的电流声。前面的话听得不真切,可都送到了几个字还是清清楚楚的传进了蒋省长的耳朵。

    划船的工人知道这是省长,也不用何敏生吩咐,早就调转船头,往公安局拐了回去,他们刚才已经超过了公安局的主楼,此刻虽然多费力气,却也不敢埋怨省长不早说。

    乌篷船停在那扇光秃秃的窗子旁边蒋博然身材有些发福,在工人的帮忙之下才算勉强的爬上去,肚皮却在窗棱上蹭了一下,好在窗棱已经被磨得有些光滑了,没有留下什么伤痕,看着已经有些光秃秃的窗棱,蒋博然笑道,“公安局的工作做得不错嘛,看这里就知道有多少进进出出了!”

    二楼的走廊里,原本空荡荡的国道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统一样式的军用品,棉被,枕头,褥子,胶鞋,甚至还有些锅碗瓢盆,一群十几个老头正蹲在那里,手里拿着小本子,一样一样的对着检查数量,每清点完一样就在小本子上记下一个数字。

    一张应该是食堂吃饭的长条桌子摆在过道正中间,几个穿着警服的民警也俯身在那里写写画画,桌子上的对讲机里也不时跟何敏生的对讲机一起传来些声音。

    蒋博然信步走了过去,刚要问那几个民警什么话的时候,最里面的房间又陆陆续续走出来十几个老头,手里或多或少的拿着包装的整整齐齐的小纸箱,摆放在一旁的空地上。

    “救来的人都在这里了吗?”蒋博然敲了敲正在奋笔疾书的小民警面前的桌子,小民警却是连头也没有抬,仍然在那里统计数字,答道,“这不都在这里了,刚到的。”

    秘书刘柯看这小小的一个民警,跟省长说话头也不抬,态度还不好,立即走过来敲了敲桌子,“小同志,注意口气,这位是蒋省长。”

    按照他想,说道这个份上了,谁还不知道省里的省长是谁,当之无愧的大佬,一方诸侯,鄂州省省政府的一把手,跟你们小小的科员,或者连科员都不是的办事员说话,你们得烧了多少高香啊,还不客气点。

    小民警抬起来头,却是不认识蒋博然,“哦!蒋省长好,我们还在忙着,接待不周。”然后又低下头,自顾自的算起数目来。

    蒋博然看了看面前忙忙碌碌的老头,刚刚舒张开的面部皮肤又紧绷起来,“何敏生,我发现看问题不能看表面啊,你们的工作简直是一塌糊涂,到处都是面子工程,就不能设身处地,脚踏实地的为群众考虑,你自己看看,置办了这么多东西,可才有多少被救群众,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先想着把那些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群众从大水中救回来,反而在这里想着怎么分配东西,什么叫本末倒置,什么叫主次不分!”

    看着噤若寒蝉的何敏生,蒋博然又大声说道,“公安局的工作尤其如此,这个张杰,浮于表面,不能踏踏实实做事,思想问题很大啊!媚上逢迎,讨领导欢心,视人民群众为无物,怎么能把如此重要的工作交给这样的人?”(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