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拜见丞相大人!”
大殿之上,蔡瑁率领着荆州众武将跪倒在殿上,手托荆州水军的虎符,而以蒯越、蒯良为首的荆州文臣,亦识趣地交出了荆州刺史的一系列印章,这代表着荆州已成为张素素的囊中物。
说起来,张素素早在三日前便将襄阳收入囊中,但是,召见荆州文臣武将却在今日,其中三日的差隔,难免会让人有些胡思乱想。
至少蔡瑁此刻心中便是七上八下,倍感不安。
但是实际上,张素素之所以没有立即召见荆州文臣武将的原因,仅仅只是她在那场与仙人的战斗中动了胎气,以至于这几日里时而头晕目眩、时而恶心作呕,当然了,对外扬言自然是说这位丞相大人在前些日子的战斗不慎中了流矢,毕竟未婚先孕这种事,实在是不好听。
“起来吧……”用右手托着额头,张素素缓缓抬起左手,随意地挥了挥,看得出来,她的面色很差。
也难怪,毕竟她可是恶心、呕吐了三日,外加吃不好、睡不好,神色也难免疲倦至极,不过在他人眼里,她这种慵懒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魅力。
听闻张素素的话,以蔡瑁、蔡仲、蒯越、蒯良为首的荆州文臣群臣站了起来,一股脑地站到了右侧,毕竟左侧站的可是张颌、张辽、高览、于禁、乐进、李典这等张素素麾下猛将,他们哪里敢和这几位大爷去抢位置。
这使得大殿这种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现象。大殿左侧宽敞无比,大殿右侧人满为患。
“蔡瑁啊……”张素素轻声唤道。
蔡瑁一听,慌忙又出列,跪倒在殿上。毕恭毕敬地说道,“卑职在!”
望了一眼殿下的蔡瑁,张素素嘴角扬起几分微笑,淡淡说道,“此次本相能够血不染刃收复荆州,蔡将军功不可没……”
“岂敢岂敢!”蔡瑁连声说道。
要知道在三日前,当张素素解决掉那位仙人,进军襄阳之时。是蔡瑁主动打开了城门,甚至于,还组织了无数百姓在城门口迎接张素素的大军,声势弄地何其壮大。
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只是想向张素素表示:你看,我已经投降了,主动打开了城门,还召集了那么多百姓如此盛大地迎接你,你总不好意思再杀我了吧?
只可惜那时张素素在战斗中不慎动了胎气。强忍到战斗结束已着实不易,一入城便找了处府邸歇息去了,以至于蔡瑁连张素素的面都没见到。
正因为如此,蔡瑁这几日来茶饭不香。唯恐张素素派人来杀自己,他岂会知道。张素素之所以无暇见他,只是因为她被自己腹内的孩子弄得痛苦不堪罢了。
“你很聪明。也很识时务,不错……”点了点头,张素素抬手说道,“起来说罢!”
“谢丞相……”见张素素话音平静,蔡瑁心中如释重负,他岂会知道,张素素根本就没有杀他的意思。
与其说是没有杀他的意思,倒不如说是不屑去杀,在解决掉那位仙人的如今,还有谁是她张素素的对手?
“咯咯咯,”望着蔡瑁微微一笑,张素素玩笑似地说道,“蔡不韦,你的奇货何在?”
殿中的众人谁也不明白张素素话中的含义,唯独蔡瑁听得明白,不过明白归明白,他的额头却不禁淌下了豆大的汗珠。
他知道,这是张素素在问他大汉天子刘协的所在,以及刘备、曹操等人的所在,毕竟蔡瑁曾经给过张素素一封信,信中暗示了他手中有能够与张素素交易的筹码,只可惜,在前几日的战败后,刘备与曹操根本没有入襄阳城,转道奔江陵去了,而被软禁在府上的刘协与贾诩二人,竟也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了,这让得知这一切的蔡瑁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在殿内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蔡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压低着脑袋,语音颤抖地说道,“卑职该死!卑职该死!——奇货……奇货跑了……”
“哼!”张素素轻哼一声,正要说话,忽然吕布从殿外大步走了进来,走到张素素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顿时,张素素面色大变,猛地一拍桌子,怒声说道,“什么?人没了?开什么玩笑?!”
堂下诸将面面相觑,心中自是好奇吕布究竟对张素素说了什么,使得后者如此震怒,可是他们知道,蔡瑁却不知道,他哪里知道张素素这句话是对吕布所说的,当下吓地浑身一软,抖得如同筛子一般,连声求饶。
“小姐,注意身体呀……”张素素的贴身侍女连忙劝道,最后,还用别人无法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小心又动了胎气……”
张素素闻言心中一惊,毕竟这几日来的痛苦遭遇,她可不想再感受第二次,慌忙长长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后,而这时,她才注意到殿下那磕头如捣蒜的蔡瑁。
“行了,起来吧,你口中的奇货,跑了就跑了吧,没什么大碍……”
确实,在已解决掉那位仙人的眼下,无论是刘协还是刘备、亦或是曹操,都已无法再对张素素造成任何威胁,这些人在眼下的张素素眼里,已无足轻重。
归根到底,张素素想要找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刘协、刘备、曹操,她只想找到陈蓦!
但可惜的是,方才吕布亲自前来禀告,他带人搜遍了襄阳、襄江口四处,也找不到陈蓦的身影,这才使得张素素肝火大盛。
也难怪,好不容易解决掉了那位仙人,使得她张素素可以毫无顾虑地再和陈蓦在一起。却没想到陈蓦竟然下落不明了,张素素如何能够接受这种事?
“刘备曾经的驻地找了么?”张素素问道。
吕布点点头,说道,“我第一次找的就是那里。但是他不在……据陈二所言,刘备等人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不排除刘备撤军的时候,带着他一起走了……”
“也有可能是那个白泽……”张素素一边用手指敲着桌面,一面皱眉接上了吕布的话。
“失策!失策!”张素素疲倦地捏了捏鼻梁,忽而问吕布道,“那个刘备。现在到哪了?”
吕布闻言一愣,张辽、张颌、于禁、乐进等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上来,也难怪。毕竟他们几个这几日都在城内养伤,今日听闻张素素召集这才带伤前来,哪里还会去在意那个刘备究竟逃到了哪里。
就在这时,忽然见右侧的荆州文臣中走出一人,拱手说道。“恕蒯越斗胆,倘若丞相大人眼下立即派出援军追赶那刘备,多半还能赶上……”
此人,正是荆州别驾。领刺史府主簿一职的蒯越,刘表曾经的左膀右臂。
“哦?”张素素愣了愣。略感意外地望了一眼蒯越,疑惑问道。“你就这般肯定?”
蒯越并没有在意张素素眼中的怀疑,不卑不吭说道,“刘备既投东南,想必是奔江陵而去,襄阳距江陵,路途遥远,期间更有崇山峻岭,倘若是行舟,四、五日可抵达,倘若是行陆,恐怕七、八日亦难赶到。再者,在下听闻刘备逃走之时,襄阳城内亦有不少百姓跟随,这些百姓原本来自樊城、南阳一带,惧于丞相大人,是否与刘备一同逃窜,如此一来,便成刘备之累赘,倘若他刘备不忍弃之,欲将其带往江陵,那么,没有十日,恐怕是难以抵达江陵……”
张素素闻言为之动容,惊讶问道,“荆州地理,你竟如此熟悉?”
“丞相大人过奖,”蒯越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倘若丞相大人欲追击刘备,在下以为,还是速决交好……在下家兄,对荆州地理了如指掌,倘若丞相大人用之,势必能将那刘备手到擒来!”
一番话说得张素素怦然心动,毕竟在解决了那位仙人后,她已是再难压制心中对陈蓦的思念,闻言喜悦说道,“好,你兄何在?”
话音刚落,右侧的荆州文臣中走出一位面容消瘦的文士,容貌与蒯越甚是相似,只见此人急步走到殿中,拱手拜倒在地,口中说道,“不才蒯良,蒯子柔,愿为丞相大人效犬马之劳!”
“好!”张素素很是满意,在反复打量着蒯良、蒯越两兄弟,微笑着点了点头后,欣悦说道,“蒯良、蒯越……本相记住你二人了!——只要办成此事,本相必有重赏!”
蒯氏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眼中不禁浮现出几分喜悦。
说到底,他们之所以自荐为张素素效力,也无非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与自己家族的兴旺考虑,毕竟荆州已不再属于刘表了,而是属于眼前这位异于常人的女子,说句有违儒道的话,只要能得到眼前这位女子的宠信,那么他蒯家在荆州的地位,自然是稳如泰山。
“谢丞相!——蒯良势必会将那刘备抓至丞相面前……”
蒯良正表着忠心,忽然见张素素轻笑一声,摆摆手说道,“区区刘备,我岂会在意?——本相要找的,不是他!——依儿!”
“这……”蒯良愣住了,正要说话,却见张素素的贴身侍女依儿走了过来,手中捧着一袭丝绢,轻声说道,“蒯大人,这才小姐要找的人……”
“哦,有劳姑娘大驾……”蒯良连忙施礼,随后小心翼翼地接过,毕竟眼前这个岁数与自己女儿差不多的小丫头,她可是那张素素的侍女,蒯良岂敢得罪。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张素素丝毫不在意刘备的生死,却叫自己去追刘备,找其中另外一个人,蒯良很是疑惑。
他小心翼翼地地摊开那丝绢,目光落在那丝绢内所画的图像上,继而面色一愣。
男子?
这张素素要找的,竟然是一个看似二十来岁的男子?
蒯良偷偷抬头望了一眼张素素。迟疑问道,“敢问丞相大人要找的这人究竟姓甚名甚……非是在下多嘴,只是……丞相你想,既然是丞相大人要找的人。想必是大有来历,在下倘若是不甚冒犯,这……”
原本见蒯良问起,张素素心中着实有些不喜,不过在听完解释之后,她却暗暗赞赏蒯良会做人,在想了想后,说道。“本相要找的人,乃当初征西将军,陈蓦!”
话音刚落,堂下诸人俱是变色。
征西将军陈蓦?
此人不是战死在乌巢了么?
就连张辽眼中亦是露出几分惊讶以及类似不出所料般的神色。
“你要将他好好地带回来。明白么?——事成之后,无论是你,还是你蒯家,本相俱有重赏!”
“是!——在下一定会好生将陈将军带回来……”蒯良心中暗喜,连忙说道。
话音刚落。忽然蔡瑁插口说道,“丞相大人,倘若是寻找陈将军,卑职此前曾与陈将军有过一面之缘。不如将这件事交给卑职吧?”
蒯良、蒯越二人一听,眉头一皱。蒯越更是不渝说道,“蔡将军何以如此无礼?丞相大人已将此事交给家兄。何以蔡将军要从中作梗?”
岂料蔡瑁丝毫不理睬蒯越,依旧抱拳望着张素素争取着。
陈蓦是谁?
纵观天下之大,谁会不清楚?
谁会不清楚陈蓦与张素素之间的关系?
要知道当年张素素失势时,那可是陈蓦一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黄巾,要是他与她二人之间没有什么猫腻,打死蔡瑁都不相信。
陈蓦,那是张素素的男人,是她的丈夫,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是故,蔡瑁一定要争取到这一次的任务。
毕竟,从方才张素素的表情来看,只要能带回那位陈大爷,势必能够博得这位女中豪杰的宠信,如此绝好的机会,蔡瑁岂会放过、任由蒯良、蒯越二人前去?
然而,蔡瑁能想明白的事,难道蒯良、蒯越就想不明白么?
自然不会!
“蔡将军太过无礼了,丞相大人已将这件事交给在下……”
“非是蔡某信不过蒯主簿,只不过,刘备虽败,然麾下精兵猛将亦有不少,然而二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即便追上逆贼刘备,又如何将陈将从那群反贼手中救回来?——非是蔡某争功,实是担心二位误了丞相大事!”
“你!”蒯良闻言大怒。
而这时,张素素也回想起刘备麾下确实有不少精兵猛将,在想了想后,说道,“罢了,都不要再说了,蔡瑁,蒯良!”
“卑职在!”
“属下在!”
“你二人就一同前去吧……”
蔡瑁与蒯良对视一眼,只得答应,毕竟他们都清楚对方不会放弃这种讨好张素素的绝佳机会。
“是!”
“蔡瑁,襄阳有多少骑兵?”
蔡瑁抱了抱拳,说道,“启禀丞相,荆州素来少战骑……约四千左右!”
“全部带去,此行步卒就不必带了,另外……”说着,张素素转头望向左侧的自己麾下部将,说道,“张颌、高览、于禁、乐进,你们一同去,还有奉先,你也去!——我军中有多少骑兵,就一同带去!”
“是!”以吕布为首的众将抱拳领命,这让望见这一切的蔡瑁与蒯良、蒯越三人心中更加笃定。
“不带上陈二么?”吕布说道。
“不用了!”张素素微微摇了摇头,她很清楚,陈二撞见陈蓦后会发生什么。
即便眼下的陈蓦拥有着比尸鬼还要完全的不死之身,但是,陈二那个疯子素来不按常理出牌,万一他在见到陈蓦后动了杀机,亦或是随后见杀死不了陈蓦就对他万般折磨,这种事,张素素实在不敢想象。
这时,张辽站了出来,抱拳说道,“末将请缨!”
张素素闻言深深望了一眼张辽,忽然微笑说道,“文远前些日子的伤势还未痊愈,还是在襄阳多休息几日的好,依儿,今日替文远换伤药了吗?”
聪慧的侍女依儿连忙说道,“不曾呢!”说着,她几步走到张辽跟前,示意张辽跟自己走。
“并非是信不过将军,只是……唯独陈将军的事,小姐是不会交给将军的……”依儿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对张辽说道。
张辽听罢默然不语,事实上,连他自己都在怀疑,在见到陈蓦的时候,会不会助他逃走。
也难怪,毕竟张辽骨子里是非常反感张素素与陈蓦在一起的,毕竟张素素曾经出卖过陈蓦,使得他憧憬的陈蓦心灰意冷地离开,远走他乡。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带会陈蓦将军,无论何人,倘若胆敢阻拦……杀无赦!”张素素用充满杀机的话语对众人下达了命令。
“是!”
或许有人会感到奇怪,以张素素那比起陈二更可怕的实力,为何不自己前去呢,原因就在于,前几日与那位仙人的那一场战斗,她体内的妖力消耗地太多,兼之又动了胎气,这使得她眼下全身乏力,哪里还能像平日那样自由地施展妖术?
更糟糕的是,她体内的九尾狐精魄似乎有了苏醒的迹象,若不是张宁替她压制着,或许她现在就要陷入与体内妖兽精魄争夺身体的尴尬局面。
而与此同时,正如蒯良所猜测的,刘备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卒,以及那些选择跟随他前往江陵的大批百姓,眼下正缓缓地朝着江陵的方向赶路。
其中,就包括陈蓦……
“陈大哥,你在想什么?”与弟弟赵成一起坐在马上的赵茹,转过头来问道。
她的脸颊有些红,多半是因为她的背紧紧贴着陈蓦胸膛的原因。
“唔……”陈蓦闻言点了点头,仰头望了一眼天空。
是不记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去回忆,只有你自己最清楚!——该是时候停下脚步来想一想了吧,想一想你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么?原本能做些什么?而眼下又能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回想起前些日子那位身穿白衣的剑客对自己所说的话,陈蓦陷入了沉思。
忽然,他自嘲地笑了笑。
“不知所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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