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傲也不答话,仅是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又才朝胡国栋道:“四日后,延军将会自魍山南下。胡将军,三日后破晓请集军于此,由本将点兵。告辞。”话音落下,凌傲便起身走下台去。
半晌之后,胡国栋面色泛寒,低低骂了一声:“不过一丧家之犬,还敢在本将面前狂吠!他日定将你狗腿打断!”
夜深,长禺关校场之上,十六万昭京援军的军营内一片沉寂,凌断殇与徐犷三人依然身在南位第一路军军营。数日来,这路兵卒如看管犯人一般将他们禁锢在一片狭小的地域内,几乎没有太多的自由。虽然如此,但凌断殇、徐犷与任勿非三人依旧笑脸以对。
关外,夜枭发出一声长鸣,南位军营之内悄悄窜出了三道身影,身法轻灵,落地无声,甫一出现便径直躲过了前方巡逻而过的一队士兵,消失在了前方军营内。
然而,就在三人刚刚消失不久,那帐篷之内再次窜出一人,此人衣着打扮却是曾挑战过凌断殇的那名朱姓屠夫!
却见此人一脸小心翼翼,硕大的身躯竟能做出如此鬼鬼祟祟的动作,他异常谨慎地朝四处一望,见得周围没有人影,方才迈动着不亚于马廉的肥硕身子朝火炬处奔去。
“什么人?”一声厉吼陡然传来,旋即两道冰寒的锋芒抵在那朱姓大汉的脖颈上,此人当即吓得哀叫一声,慌忙低吼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来报信的!”话虽如此说,但他心下却不断地打着突,怨声载道,“任公子啊,如果这情报是假,你可是害的我朱大官人要同你赔上性命啰!”
那三道远去的身影赫然便是凌断殇、徐犷与任勿非三人。大战在即,时不能等,三人便是商议今晚夜深定要冒险入得城内,将胡国栋的阴谋告知凌傲。
小心翼翼地越过重重守卫,三人已然行至北位军营,距离出营也不过里许路程。
便在此时,任勿非突然闷哼了一声,前踏的步子猛地停下来俯身在地。
“任兄弟,你怎么了?”徐犷眉头一皱,折转身形望来。
“我的脚被一根尖锐的东西刺中了!”任勿非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按着右脚,此处黑灯瞎火的,只能隐约见着轮廓,其余的根本看不清楚。
“徐大哥,军情要紧!你们先走吧!”任勿非的声音低低传来。
徐犷却是不答,小心翼翼地走到任勿非身前,身子一曲,道:“倘若我们就此离去,那胡国栋发现了我们不在,你这脚伤该如何解释?将你留在这里岂不就是判了你死刑?来!我背你吧!”说着,徐犷身子一转,双手探向任勿非。
黑暗之中,一道寒芒乍现,徐犷警兆突生,脚下朝后一蹬,身子猛地一送,转身之际一脚踢出,踢落一柄短剑,双目猛地一寒,那持剑之人此时站立在原地,但他所立之处分明又是任勿非适才蹲着的地方,此时此处只有他、凌断殇与任勿非三人,凌断殇在他身后,如今只有任勿非在他面前,那这持剑偷袭之人是……任勿非?
“徐大哥!”身后传来凌断殇的低声惊呼,旋即两只略带着温暖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徐犷一手紧紧压着肋间一道鲜血直涌的伤口,忍住痛楚,道:“任兄弟,你这是何意?”
“哈哈……”一声长笑传来,颇为洪亮,徐犷听闻面色再次大变,这声音分明就是任勿非的声音。这一声过后,四周帐篷内立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还有何意?任某今日便是要留你两人于此!”语气里满含着张狂,如何与平日里任勿非那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度相合?然而,发出这声音的正是他本人!
“任某曾与你二人说过,我此番入伍要的便是卓著功勋,能封侯进爵的嘉赏!如今有你凌断殇在此,任某何必要舍近求远以性命换取军功呢?”任勿非冷笑一声,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小人奸计得逞的嘴脸,凌断殇是不难想到的。
“任勿非,你想抓我凌断殇回去,你尽管动手,为何要对徐大哥出手?自问徐大哥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后偷袭,我真是错看你了!”凌断殇冷哼一声,声色俱厉,一只手已然握上背后长剑。遇此小人,他的恨,他的剑,直欲饮血!
“任兄弟,徐某知晓你是被权势蒙了眼。倘若你冷静下来,定然会后悔的……只要你现在随我们离去,你还是我徐某的兄弟!”不知是肋间鲜血难止失了气力,抑或是心伤任勿非临阵倒戈为权势所惑,徐犷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动。
“徐大哥,还同这小人说这么多干什么?我去将此人斩了!”凌断殇踏前一步,声音铮铮,听似杀意冷冽。
“一群大逆的反贼,任某可没这福气和你称兄道弟!”任勿非讥笑一声,缓缓向后退去,边退边道,“你们今晚是走不了了,我早已派人通知了胡将军!凌断殇,你就跟我乖乖回京城领赏吧!”
“哈哈……说的好!一群丧了家的逆贼而已,何足道哉?”便在此时,任勿非身后涌现熊熊火光,凌、徐两人定睛一看,当先一人不是那胡国栋又是何人!
只见他大步上前,扬手一挥;“围住他们!”
四周顿时涌来众多士兵将凌断殇三人围在了中间,火光之下,刀枪霍霍,当真已是四面楚歌。
那胡国栋近到任勿非身前丈许,扫了一眼徐犷肋间那血流汨汨的伤口以及他苍白的脸色,又望向凌断殇紧盯着任勿非直欲杀人的双眼,他淡淡一笑,再次跨前一步,目光落在任勿非尽显贪婪的眼中。
“任勿非?”
“末将在!”
“此人就是忠国公独孙凌断殇?”
“回将军,此人正是凌断殇!他的阴阳脸是以一种奇花的花汁涂于脸上,从而将面容遮盖,唯有盐水或是血水方能洗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