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有为不时点着头,据他所知道的情况周皓确实与骆图表面关系并不算熟络,而且不单止这样,他所推荐的几个人在个人方面都曾有独特的建树。
留任只剩下程序,久经官场的荣安县县委书记唐正平反而显得忧心忡忡,本以为人走财散,财政专户上能花的那部分钱他都坚决地花光,结果五年前借贷上任的伎俩只能再次重演,幸好屁股下面的椅子就是最好的信用证,蜂涌而至的企业和个人可是千方百计希望挤进他这一圈子内。
“有为,你看周皓这个人怎么样?”唐正平戴着老花眼镜认真地看着周皓的“要价清单”,周皓所触及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部门,完全符合了他最初开价的目的。
“他这个人初时还以为是与苏佑灵同流合污的一伙人,没想到为人却是光明正大,想来是苏佑灵玩的心计,令我们误会为他是苏派之人。”文有为本来对周皓的深层次认识也仅仅由于他为本县人民切实做了几件实事,能做事是他对周皓的第一印象,而周皓给他的第二个印象是爱出风头,像全国试点的体育下乡村这类项目乍看以为不可能办成的事在他手中偏偏却都办成了,而文一姗此事之后他对周皓又增加了正义的分数。
“误会了的又何止他一人,魏言禄跟了苏佑灵这几年,还以为他也会从中捞一把,没料到常在河边走,也能不湿脚,怪不得他能连续当了几任的县府大管家。”唐正平摘下了老花镜,轻轻地揉着眉心,最近的事让他这个自以为人精的官场老油条还真是走漏了眼,一些平时为人低调的官员落马,而一些甚至是核心人物的却反而置身事外,让他都不得不认真地反省自己看人的角度,只是重建县委县府的班底已经迫在眉睫,他所要做的不仅是维持县市之间的那点平衡。(最稳定,,)
“那又未必,老魏和周皓走得很近,也许这里面还有多少的猫腻。”知己和恩人文有为分得很清,对于唐正平他从来无所保留,连周皓暗中替他联系调查组一事他事后亦一五一拾和盘托出。
“市委对于县委和县府的几项重要人事任命狠狠地抓在手里面,悬而未决,我看得出马书记似乎也有垂青周皓的意思。”
文有为脸上有点惊愕,但很快平静下来:“你的意思是指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但周县连副县长一年的试用期也没到……”
唐正平摆了摆手,脸色有点深沉:“也不过只差那一个多月时间。对于我们这些由基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干部而言,年限似乎是一个铁门槛,但对于他这种有背景的空降干部而言,上面会想方设法去迎合。”
“我想起来了,周皓上任的时候碰巧我们都外出了,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方天明和当时市委组织部冯炳部长亲自送他上任的,一个普通的副处级干部赴任要劳烦到这样的省委市委大员,不难想像到他背后的家族是多么的庞大。不过我最少能肯定一点,调查组里那个方大凡应该是方天明副部长的子侄。”经唐正平的提醒,文有为串联起了一些相关的资料碎片,作为一个为县委书记出谋划策的人,他有着过人的心计。
“国内单正部级官员的数目就有接近四百之数,思量那些还真有点不切实际。”唐正平没有否定文有为的看法,他与市委老岳书记有着不错的交情,也曾由老朋友省厅汪副厅长耳中得知去年他与苏佑灵斗法正正就是方天明出来解的围。
“唐书记,那样荣安酒厂方面你打算怎么样去安排?”县委县府的人事安排,怎么去妥善处置不过是县内几个大佬级的人碰个头就能出结果,最难处置的就如荣安酒厂这样牵涉到市领导利益的问题。
唐正平最头痛的的确是荣安酒厂的问题,但自从几天前得知姚本云的父亲将要成为候补副市长的人选之后他反而是落得轻松,既然无法解决的事就任由其自然发展好了:“酒厂毕竟是经过了改制,而调查组也没查出姚本云有什么问题,企业的事就由企业自身去解决好了,政府不能总把企业搂在怀里,这样的孩子是长不大的。”
文有为点着头,没有发表意见,以他的理解,县委管人事管党建,县府搞经济搞民生,唐正平不是一个揽权的书记,也恰恰由于他为官之道懂得把大蛋糕分得均匀,这其中虽然夹着着风风雨雨,但也不过是他人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做法。
周皓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揉着鼻子,心想着这样的天气似乎不轻易感冒,难道是昨夜的盘蛇大战时候感染了风寒,只是身体上并没有异样的地方。
魏景新替领导换了一杯热茶,然后替未来岳父郑明彬又添了点茶,这才重新坐到郑笑爽身边。
眼前是风光秀明的洛溪河,两岸树林林森,而河水更加清澈透明,用这种河水酿造出来的米酒有其独特的风味,比起荣安米酒那种靠工艺改良的米酒,懂酒的人更青眯洛溪米酒的纯朴。郑明彬为了身家的奋不顾身换来了部分本来属于他的利益——这小酒楼背后的洛溪酒厂,苏佑灵被查出在两间酒厂的资金转移中做了手脚,本来洛溪酒厂又应重新回归到荣安酒厂的怀抱,但也许是为了平衡,最终又被郑明彬从中获益,虽然心有不甘,但总比一无所有要强得多了。
“这洛溪米酒果然甘醇,郑厂要下点苦心,我相信假以时日定能再造辉煌。”周皓脸红耳赤,连喝几怀热茶虽然能解乏,但对于醒酒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
“这也多得周县帮忙,没有你,就没有我郑明彬的今天,你的大仁大义我没齿难忘。”郑明彬脸不改色,四个人,三瓶酒,进肚的这点酒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头盘小菜,只是他知道周皓今天给的这个面子并不是给自己,而是给自己的女儿和未来女婿,做人要知进退,他当然不会有把周皓灌倒的想法。
“周县,时间尚早,郑厂在厂里面安排了点节目,不如先过去跳跳舞、唱唱歌的。”魏景新与郑明彬并不算熟悉,但有了郑笑爽这一重关系,他自然站在未来岳父的边说话,据他所知周皓就只有李晓琳一个女人,而亦没听说过他是那种收受大钱的人,一个不爱钱不贪色的人一般有着高尚的文艺修养,早年他曾听他父亲说过,由省市下来的老领导总喜欢搞一些朴实的娱庆节目,因此也就有了这样一个的提议。
洛溪酒厂,看似平静,实则饭堂内张灯结彩,稍有点身材和姿色的女工都穿上朴实的裙子,等到郑明彬和周皓等人过来先是列队欢迎,继而饭堂里面就响起了柔和的音乐。郑明彬有他自己的想法,洛溪酒厂失而复得,但到手的不过是一个空架子,连宽余的流动资金也没有,如果周皓能顺带帮个忙更好,不能帮忙的话也需要搭谢他的恩情。
周皓在郑明彬的介绍下,与酒厂的几个运营和技术主管都握过了手,然后又重新坐了下来,霓虹灯下,酒厂女工的婀娜舞姿虽然不能和夜总会里面的群莺乱舞相提并论,但给人的是一种朴实的心动感觉。
在接连拒绝了两位美貌女工的邀请之后,周皓没有再做出第三次的推辞,一个身穿黑裙的妇女把他领入了舞池,虽然这个女人看起来已年逾四十,其貌不扬,但和这种女人跳舞反而令让他清醒起来,更不会引来旁人的胡乱猜想。
“你看起来有一种眼熟的感觉,是不是我们曾经见过?”如果这样的话对着年轻的女子说出来,或许会是一时的冲动,但周皓只是把看到的和想到的说出来。
“我原来是荣安酒厂的会计。”那女人微微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影响她在舞池之中的主动,娴熟的舞步不难猜到她的交际手段有独特的地方,敢于在两个年轻女工被拒绝之后发出邀请,也证明了她心态上面的细密。
“哦。”周皓应了一句,偷偷往一旁的座位上偷看了一眼,郑笑爽果然看着自己,这个女会计应该就是郑明彬现在的妻子。
一曲终了,两人身体上的直接接触也不再,周皓慢慢向池边走去,郑笑爽已经站了起来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