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命运多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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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熊熊烈火借助风势恍若潮水一般席卷而至,一时之间火光滔天,天空上被映衬地一片血红。老湘南吓得胆都要裂了,眼下也顾不得什么尸毗王印法了慌忙向程木叫道:“臭小子!还不赶紧下山!你想被活活烧死在这里么!”

    程木哑然失笑道:“笑话,跟你们下去老子也是死。难道你会放了我么?”四周热浪席卷而至老湘南额头上汗水剧出:“臭小子!我放了你还不成么!只要你下去之后乖乖交出那印法……”

    “你想也别想,老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答应别人的事情还没反悔过!”程木眯了眯眼睛看了看伏在他肩头的惠通苦笑道:“更何况……那混蛋大和尚是交给我这么一个要命的东西啊……”

    鬼姑子再也忍不住那股身边灼烧着的呛人烟气对老湘南骂道:“他不下来咱们不会把他抓下来么!赶快动手!不然的话一会儿没了退路大家都得死在这儿!”老湘南狞笑道:“臭小子!你可别怪老子下手狠了!”说完之后便与鬼姑子、石蕗朝着程木冲去。

    眼下身后的焚风已经距离不远,前面又是心怀叵测的三人,到了他们手里只怕不死也得半残。程木焦急之下终于做出了一个不要命的决定——他居然朝着身后那汹涌的火海跑去!老湘南与鬼姑子没想到他竟如此决然,两人大吃一惊生生顿住了脚步不敢再追,正当两人踟蹰之时,一个灰色身影飘然掠过两人朝着程木追去!

    “石蕗!你不要命了么!”老湘南看着那身影大声叫道。石蕗却一脸淡然飞驰而去,一双无神的眼睛紧紧盯着程木背上的惠通。程木也没想到这女瞎子竟也如此狠烈,他也只是想吓一吓老湘南他们然后扑入焚风之中另寻其他活路,那股火海虽然骇人之极但猛然冲进去只要不被火烧着应该不会有危险,他猜得本是不错,老湘南生性虽然狠辣阴毒但却极是怕死,自然不肯涉险,鬼姑子爱美之极当然也不肯深入火海,万一毁了她的容貌比杀了她还难,只是这石蕗竟让他大出意料。

    在老湘南和鬼姑子的惊叫声中,程木与石蕗的身影终于扑入那片张扬肆虐的业火焚风……

    程木反手抓紧了背上的惠通慌慌张张地搜索着前方的道路,但眼前一片乌黑的烟气和噼啪作响的树木炸裂声,程木头发都被那热浪灼热的扭曲起来,四周一股子焦臭味直扑鼻孔。他咬了咬牙撕下两块衣角从包里取出水壶浸湿了之后蒙在自己和昏迷不醒的惠通的口鼻上,然后压低了身子四处寻找可以躲避火浪之处。

    正在此时忽然口袋里面传出了手机铃声,李健的声音空灵而至,“路还有多远,哪里是终点,能怎样?体会那起起落落的心,和不得已的坚强……”程木急的火焦火燎的大骂谁他妈这时候给他打电话,连忙把手伸进去掏出电话一看上面正是管子。

    程木按下接听键咳嗽着大骂道:“去你娘的管子,这时候打什么电话!催死还是怎么着?”管子那边的声音却也是焦急万分:“我知道!!你小子是不是上了刚才的麓山了!”程木眼尖之下发现一块儿溪水,那里附近只有溪水两边的灌木着了火,他连忙朝着那里跑了过去回到:“什么麓山!”

    管子骂道:“我就不说你小子有多二了!看手机导航!我在你手机里装了公安上的定位器!你现在是在秦岭一段支脉麓山上!现在是焚风季节!你上山干蛋去呢!我现在就TM在你山的另一头!山上都成了火盆子了!你还往里面跳!”

    程木噗通一声跳进了溪水之中,好在那溪水不深只是没到他的腰间,被那冰凉的溪水一浸,他身上顿时感到一股清凉爽快之极,“!你什么时候在我手机里装定位器的!还有……你TM怎么到这里来了!”管子那边也是嘈杂之极:“你别管了!这事儿一言难尽,有人逼着我来了!你赶紧下山去,在那呆着你TM肯定要给烧成渣子了!”

    程木淌着水艰难地顺着河流走着说道:“我在二也没二到自己寻死去,这不是我查天衣的事情被那边的人发现了么,他们追着我把我撵到这儿了!你来了正好!别TM在那隔岸观火了!赶紧想办法把我救出去!”

    管子急道:“我有什么办法!我要进去救你就不是隔岸观火了,那就他娘的成了加油添火了!煮豆燃豆萁了懂么!你是豆我是萁!我过去的唯一作用给那要命的焚风添把火,让你死的更快点儿。”

    两旁的树木被烧的树木发酥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开始向下倒塌起来,程木还没来得及接话一颗大树便带着一股灼浪朝他砸了过去,程木大惊之下慌忙憋足了吃奶的劲儿超前猛扑过去,身后那棵火树轰然砸入溪水之中发出一阵嘶嘶响动,一股白烟朝着天上窜了上去,把程木的脸都吓绿了。

    一个灰影在水中轻踩着正急速朝着程木追去,不用回头,程木就知道是那个女瞎子追了上来,他连忙把电话凑在耳边大声叫道:“老子要被女妖怪抓住了!!你不是条子么!好歹尽职尽责一下来拯救一下水深火热的群众吧!”

    “哥们是警察不是消防队!唉——你怎么?”管子说道这里忽然发出一声惊叫似乎他旁边有了什么异常动静。“你别去!那边焚风正猛!你去了不是找死么——嘟嘟嘟嘟……”管子那头电话忽然断了,程木心中一冷,完了。这下……能跑多远算多远了吧。

    眼前一股股的热浪侵袭而来,程木脸上的湿布也早已被蒸干,他在身下溪水之中浸润了一下之后继续憋着一口气顺着溪流吃力走着,身上的力气被一丝丝地抽干,眼前火浪、树木、黑烟、溪水中的白烟……一切都仿佛地狱中才有的恐怖场景,他的肩膀、手掌、后背上都被那飘飞着的火焰灼伤出一个个燎泡,特别是腰间、脚掌几处被火灼伤的燎泡被溪水中的石块擦烂之后浸着那浑浊的溪水,只痛的他几欲昏死过去。

    终于……程木再也没有了一丝气力,看着旁边越烧越旺的烈火,身下的溪水也因为那些接二连三落入溪水燃烧着的木石,渐渐变得滚烫起来之,他两眼一黑噗通一声倒在了那溪水中……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一片焦黑,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现两个对坐着的身影,程木吃力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一不小心手臂上的灼伤碰到了一块石头痛的他啊的一声大叫起来。

    “你怎么样!”一个娇柔关切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程木觉得上身身下软绵绵的,他吃力一看自己竟是躺在一个面容娇丽、穿着一身警服的俏丽女子怀中,她那紧皱的眉宇、紧绷的嘴唇似乎因为程木的醒来舒展开来:“暮年,我、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

    旁边淡淡传来一声冷哼:“醒了又能如何。还不是被困在这里……”程木看着那女警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猛地一拍脑门苦笑道:“你……你是……那个女条子!你还真TM是不死心啊……老子藏了两年你还是抓到我了……”

    那女警正是以包庇罪犯威胁管子来找“李暮年”的姜若雪。姜若雪叹道:“你怎么就料定我是来抓你的?”程木哑然道:“你是兵,我是贼,你不是来抓我,难道是来救我的?”

    石蕗淡然道:“她还真的是来救你的,不过眼下咱们只怕都活不了多久了……”程木愣了一下朝着四周看了一下,这一看之下他差点又昏过去,眼下他和姜若雪、石蕗、惠通竟都被困在了一个四处高崖的深谷底部,一道白练似的瀑布从东边的高崖之上飞流而下,四处高崖上的树木一片焦黑,四人身边只有几块在溪水中露出几个角的巨石和一些从高崖上坠落下来的焦黑树木,四周高崖长了满满的青苔滑不留手,真是插翅也难飞。

    原来程木昏倒之后因为他的包是隔水的,竟如救生圈一样带着他随着溪水朝着下漂流而去,因为路上不断的树木倒塌,石蕗为了闪避开也是追了半天才追到他身边,正当那时姜若雪也披着一件石棉衣拿着管子的手机找了过来,两人刚碰头,那溪水正好将飘着的程木推到了瀑布边缘,情急之下姜若雪与石蕗竟都不约而同地奋力朝他抓去,哪知道终究是差了分毫,四人都从瀑布上坠落而下掉在了这个瀑布下的谷底,好在四人都落在了水潭中,都没什么大碍。

    程木仰头看着四周那数十丈高的高崖悲极反笑道:“什么叫做命运多桀、造化弄人……老子这几日是体会的痛入骨髓啊。天衣那东西果然邪气啊,跟它才沾了这么一点关系就让我死死生生,生生死死,无穷溃也……”他看了一眼石蕗身旁依旧昏迷的惠通忽然对石蕗道:“你肯定不是为了我追过来,你是为了这个小子吧……那印法有那么重要么?让你这样将生死都不顾了?”

    石蕗平静地注释着惠通说:“生死?那种东西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只要能完成老掌柜交代的任务,死了也没什么。”她缓缓地转过了头对程木道:“这个女人要找什么李暮年?老湘南又说你叫程木,你到底是谁?”

    程木看了一眼脸上忽然浮现几分红晕的姜若雪挠了挠头道:“这俩都是我,李暮年是我两年前的名字……”他话还没说完忽见惠通嘴唇抖动着睁开了眼睛。

    “师傅……师傅……”惠通淡淡睁开了环顾了一下四周连忙朝程木扑去急道:“我师傅呢?我师傅呢?”程木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他只得没好气地看了石蕗一眼:“你问这个女瞎子吧,她是作案人……来来来,女条子,反正闲来无事,你来好好审一审此案。”

    姜若雪嗔道:“什么女条子,你嘴里就没什么好话么。两年前你可没这么贫嘴。”

    石蕗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依然平静地道:“你师傅已经死了,是被我和老湘南、鬼姑子杀死的。”惠通怔了一下小脸上的泪水又涌动而出,他双手用力地堵着耳朵大声叫道:“不会!我师傅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呜呜呜呜……”

    石蕗摇头道:“他不是你师傅,你也不是惠通,你的名字是筠芜,我是你的姐姐,我们都是老掌柜的孩子。”惠通咬牙切齿地看着石蕗怒道:“我不听!我不听!你是个骗子!骗子!坏人!我才没有姐姐!我才没有……”

    程木看着悲伤至极的惠通却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安慰他,当下四周变得一片沉寂,过了良久,惠通才瘫软地坐了下去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口中喃喃地念叨着:“师傅……师傅……”那情景让程木心中也变得闷痛起来。

    天空渐渐变得黑了起来,惠通依然失神地瘫坐着,程木三人寻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一点可以充饥的东西,整整一天多来,程木肚子里没进一点粮食,手机也没了信号,身上的伤口虽然上了些药却依然疼痛无力,三人一下陷入了沉默等死的阴霾之中……

    更让程木烦躁的是惠通依然念经一般地师傅、师傅地念叨着,仿佛觉明的魂魄就在众人身边要拉着众人去他那一边一样。

    “够了,小和尚,你只不过是走了一个师傅,痛苦一会儿差不多也就行了,要中二到什么时候才行……”程木倚着一块石头不耐烦地说道,惠通猛然站起身来冲程木吼道:“你又知道什么!我从小就师傅一个人……他就是我的父亲、父亲一样啊……”

    程木抠着鼻孔说:“我当然不知道,可这世界上将来还有更多让你留恋不舍的东西,但它们终有一天都会离开你,难道没丢失一次东西都要这么要死要活一次么?没有什么是必须陪你一辈子的,虽然你现在还小不明白,你当年断奶的时候不也是像今天这样难受么,可随着你长到现在不是也习惯了吃米喝粥么?”

    惠通恨恨地看着程木一双小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姜若雪忍不住劝道:“他还小,你就不要这么说他了吧。”石蕗淡淡地看着程木忽然道:“筠芜,我替你杀了他怎么样?“

    程木弹出一块黏糊糊的鼻屎道:“女瞎子,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客观一点说。”石蕗平静地说:“虽然我跟你接触不多,但隐约也看出来你是个贪生怕死、油嘴滑舌、阴险狡诈的混蛋……”

    姜若雪吃了一惊看着程木忽然摇着头辩解道:“他……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个……”

    程木揉着杂乱的头发笑道:“不错,你分析的虽然不客观,不过也差不多啦,但你可直到我两年前是个怎么样的人?”石蕗缓缓问道:“怎样的人?”姜若雪忽然问道:“对了!暮年,两年前那场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帆和周茞儿不是你杀的对不对!一定不是你杀的……”

    程木没有理姜若雪,只是看了一眼惠通柔声道:“小和尚,我给你讲一下我两年前的故事吧,你听了之后就会知道,你所受到的痛苦和我比起来,已经不是天和地差的档次了……人是不能一直拘泥在过去的。”

    程木仰起头看着星空喃喃道:“女条子,你要找的答案我也会告诉你……反正咱们怎么都是等死,我就讲个自己的故事,就当解闷吧。那一年,我还叫做李暮年……那一年,年娇处……说不定,听了我的故事,痛苦的人可以释然,等死的人可以有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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