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七节 亡母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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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啊!张子文忽然在心底暗骂一句,张子文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也可以口头答应把车送回去,暗地里找别的地方存车,这样不就不能惹母亲生气了吗?张子文怎么就这么笨呢?这可倒好,现在说什么母亲都不会轻易相信了。想到恨处,自己狠狠的抽一个嘴巴!

    万明奎那边很快就把数据搞到手了。

    近三年来,全国的大豆种植面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年产量都在1450万吨上下,今年的产量没有最后统计出来,从种植情况和气候上分析,应该比去年略有增加,但增产幅度很小。..

    在价格方面,每年的六、七月份豆价最高,十月和十一月价格最低,进入三月份,豆价涨幅较大。

    和这些数据一起传来的有个两坏消息。一个是油厂收购价又下调了,每吨下调20元。受此影响,粮库收豆价格每斤也降了一分;另一个就是我们的大豆仍旧运不出去。这两个消息也都在张子文意料之中。

    虽然母亲不愿意,但张子文不能眼看着几百万去打水漂,在母亲训完张子文的第二天,张子文还是硬着头皮,开车下乡了。

    连着五天,张子文的足迹遍布小半个灰龙江,找了大豆主产区的很多家豆农,和他们拉家常、套近乎,千方百计的去了解他们对此次豆价下跌的看法。..

    经过对几百个豆农的调查,张子文发现他们对此次豆价下调并没有什么恐慌,消息闭塞的豆农们并不知道天朝已经开始进口大豆,更不了解进口大豆对本国的大豆生产意味着什么。

    绝大多数豆农目前只卖出了小部分黄豆,以筹钱过年,他们手里依然积压着大量黄豆等待三月份价格上涨时再卖。

    而且张子文还发现豆农手中的黄豆,在品质和品种上也各不相同。这使张子文意识到,规模上不去,品质就无法得到保证。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豆油的销售量也会持续高速增长。在本国产量无法满足油厂生产的时候。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外国优质大豆被进口,届时,这种现状的本国大豆种植业肯定会受到冲击。这一点也不知道有关部门注意到没有。

    唉!多想无益!张子文还是想办法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方是正事。

    回到家时,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两天,看着玉姬帮着母亲忙这忙那的置办年货,张子文还真有种愧疚的心理。母亲虽然已经不生张子文气,但张子文看得出她对张子文目前忙的事情很不认可。但这些张子文都无暇理会。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张子文。

    电脑现在已经可以上网了,张子文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整rì的在外国网站上浏览信息,尤其是关于农业和期货贸易方面的内容。这对张子文的英语水平可以说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好在张子文对英语的学习一直着坚持没有放松,浏览信息时在工具书的帮助下。倒也可以应付的过去。

    大年初三的晚上,一则南美的气候预测引起了张子文的关注。巴西气象局最新气候短期预测,未来的二、三月份,巴西的降雨量将不及正常年份同期的三分之一。这也就是说巴西可能面临着大旱。

    通过这些天的学习,张子文知道气候短期预测的准确率在百分之六十左右,而目前正是南美大豆的开花灌浆期,此时大旱,那无疑会造成巴西大豆的大幅度减产。

    巴西是南美乃至世界上最重要的大豆生产国。巴西若是减产肯定会影响国际上的大豆价格。

    张子文带着疑问关注着美国芝加哥期货交易所(cbo南)的变化。

    令张子文费解的是芝加哥期货交易所的大豆价格并没有明显波动。价格仍旧在499。8美分上下徘徊。而同期的现货价格也同样变化很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期货市场里的国际投机商看不到这里存在的商机吗?带着这个疑问张子文又给薛炳国挂了电话咨询,但令张子文失望的是薛炳国不是期货研究专家。对于这种奇怪的现象他也无法解释。不过!有一点他的看法和张子文相同,那就是这里肯定有人在cāo作,现在越是平静以后的动静就会越大。

    看不透就没有办法cāo作,再说目前张子文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继续等待。时间又过了五天,阿根廷农业部锈菌病监测站的一条消息再度引起了张子文的极大兴趣,布宜诺斯艾利斯和圣达菲两省各发现两例锈菌病例。

    锈菌病又称亚洲锈菌病,1902年在大河被首次发现,随后蔓延到了整个亚洲,它的传播大大降低了亚洲地区豆类作物的产量,故得名亚洲锈菌病。其主要是通过季风或是热带风暴传播,携带病菌的孢子每rì随风运行速度最快可达300英里,而阿根廷此时风调雨顺的气候是最适宜锈菌病的扩散的。

    毫不夸张的说,锈菌病是豆类作物的瘟疫,其控制难度相当大,即便是控制住了,那投入的经费也会大大增加生产成本。

    如果说在巴西的气象部门预测即将面临干旱时,张子文看不透其中的玄机,不敢下手,那现在张子文则是有了充分的信心大豆价格肯定会疯涨。

    张子文不再犹豫,直接驱车赶到了化。

    “万叔!现在大豆一共发出去多少了?”这几天,在万明奎的多方努力下,大豆陆续发出了几列,虽然量不大,但总胜于无吧!

    “加上节前发走的,已经运出去四千吨了。”他叹了口气,自责道:“唉!现在每吨只能赚30元,短短一个月就掉了150元哪!可还有三万一千吨没有发出去,而这豆价还在往下跌,以后再发货可能就得赔钱了,都怨我呀!”

    “别这么说,这豆价以后怎么变化谁也不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张子文笑着劝他,万明奎是个很看豁达的人,他之所以这样难过。张子文估计他心里感觉对不住张子文是主要原因。

    “万叔!发走的货都卖了吗?”

    “到站就卖了。这些发走的大豆都算你的,你。”话没说完,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

    “喂!老张啊!专列的事是不是有结果了?”他接通电话大声道。

    “什么?太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到底还是你念旧,行!行!这情我记着,等这事完了。我专门去谢你。哈哈哈!”

    万明奎挂段电话,满面兴奋的道:“小子,这下可解决大问题了,我一个朋友帮咱们弄了两次专列,这一个专列五十节车厢,一趟就能发走三千吨货。两次就能发走六千吨。他还说明天就可以发第一趟。”

    “太好了,万叔,这确实解决了咱们大问题。”这消息让张子文也很高兴,现在chūn运虽然依旧紧张,但货运压力却小了不少,相信要不了多久,这几万吨货就都能运出去。

    “哈哈哈!现在不求多赚,旦求小赔即可了。”万明奎烦恼小了不少。舒心的拍拍自己的脑顶。抽出颗烟吸了起来。

    张子文没有客气,也点上一颗。深深吸了口才道:“万叔,咱们这回发走的货能不能先压着不卖?”

    “什么?”万明奎被张子文的话惊的一口烟全咽了下去,呛的自己剧烈咳嗽起来。“什么?没听错吧?压着不卖?你嫌咱们赔的少哇?”

    “呵呵!你听我子文给你解释。”张子文笑着帮他锤了两下后背,等他平复下来才接着道:

    “这些rì子,你忙着发货的事,我也没有闲着,我。”

    他听张子文说完这些天的事,略带着些怀疑的道:“你说的这些事都准吗?”

    “差不了,zhèngfǔ部门发布的预测信息做不了假,就算干旱的事因为技术缘故不准确,那锈菌病这事上要是作假将直接影响到本国豆农利益。”张子文顿了顿,接着道:

    “就拿这锈菌病打个比方说吧,监测站一旦发布了这条消息,那豆农肯定会立刻购买杀菌剂来预防,到头来若是发现信息不实,那这损失谁负担的起?再退一步讲,就算这消息是假的,那此时发布这消息的目的何在?不也是为了把豆价抬高吗?到时候豆农信以为真,都买了杀菌剂,那也一样会增加生产成本,豆价最后还是会上涨。”

    “可这外国的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万明奎还是有些不理解,“你刚才不也说现在进口的大豆数量还不大吗?”

    “从配额数量上看,今年是只计划进口一百万吨,这个数字只占全国产量的百分之五点八。但我后来发现,这些进口大豆全部都是油厂用来榨油的,而每年全国的大豆只有一半,也就是七百万吨左右用于榨油,一百万除以七百万,那这百分之十四的比例就足够影响全国豆价了,这也是为什么外国大豆一进口,国内豆价就持续下跌的最主要原因。”张子文知道万明奎是个粗人,想要说服他就必须解释的明明白白。

    “那你的意思是外国豆价上涨后,本国的豆价也会跟着涨,咱们的大豆等个好价再卖?”万明奎有点明白了。

    “对。”张子文点点头,“我估计用不了几天,豆价就会开始涨价,所以咱们运到地方以后先别出售,等着它涨价。”

    “那你看能涨多少钱?”万明奎彻底被张子文说服了,一扫愁绪,兴致勃勃的问道。

    “最起码会高出咱们购买价很多。”

    “那么高?”看来他被这次掉价弄的有点害怕了,“你有把握吗?”

    “有!这段时间接触了很多豆农,因为在每年的三月份,豆价都会出现上涨,所以他们对这次豆价下跌并不太在意,手中都压了大量的黄豆等待那时再出售,而现在国外豆价即将上涨,这必将会加快国内豆价上涨的时间和幅度。

    届时豆农们也会知道国际上黄豆涨价的事,这就会更加重他们惜售的心理,当涨幅超过去年同期时,他们仍旧会选择等待观望,这也势必会造成国内市场上的供货短缺,油厂缺少原料生产必然会抬高豆价,你说那时会涨多少?”

    “哈哈哈!这么看来咱们还是一样会大赚一把呀!哈哈哈!”万明奎这次是完全明白了,畅快的笑过之后,又感叹道:“想不到你这些rì子做了这么多的工作。看你都快成专家了。还是有知识,受过教育的人看得远哪!”

    “这回就听你的,货落地后先不出手,咱们也尝尝囤积居奇是个什么滋味!哈哈哈!”

    “万叔!还有个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趁热打铁,张子文接着道。

    “啥事?你说!”万明奎看张子文神sè郑重,也收敛的笑容。

    “觉的这次的事是个机会。咱们应该借此机会,在多数人没有察觉的时候立即增加收购数量,多赚些钱。”张子文也是在来的路是才有的这个想法,既然能赚钱,干嘛不想法子往多了赚?

    “恩,你这想法好是好。可咱们上哪去弄那么多钱呢?”万明奎寻思了片刻,皱眉道。

    “你看用咱们现在手里的货做抵押,向银行贷款行不行?”张子文不太了解银行贷款的方法和程序,试探的问道。

    “对呀!这倒是个好办法。”万明奎一拍脑门,“这就托人联系贷款,可这贷款审批时间挺长,咱们有那么多时间吗?别到时候钱贷下来了,豆价也跟着涨上去了。白忙活一场。”

    “这事也得靠你找那刘局长。看看能不能用咱们手里剩余的钱再加上已经回拢的那部分资金,作为押金或是预付款和粮库先把合同签定下来。等贷款下来以后再结算?”

    “我看这样办行,虽然这段rì子咱们挺难过,但我也没有白让他帮忙,现在关系处的相当好,这么的,我去跑贷款和刘局长那里,你就负责关注行情,咱们各负其责,好好干他个漂亮的,发货的事你也不用cāo心,我全包了。”万明奎把前途看的一片大好,雄心万丈的道。

    “不过,万叔,我也得提醒你,这是我个人的看法,这么cāo作可就把咱们俩的本钱全压上了,这要是赔了,咱们可就赔光了,你一定要想好呀!”丑话得说在前面,虽然张子文对此充满信心,但还是得先打个预防针的好。

    “这我知道,既然要干就干个大的,这才过瘾,我也相信你小子。”万明奎望向张子文的目光充满了坚定。这让张子文都有点纳闷,他对张子文这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哪来的那么大的信心?真是怪事。

    “行,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大的方向和分工定了下来,张子文心里也轻松不少,忽然又想起个事,

    “万叔!这事你若是看好不妨问问郑叔的意见,看看他有没有兴趣,有钱大家赚嘛!”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这就给大哥打电话,年前干这事时我问过他,那时正好是他用钱地方多,还得到处收帐,没有多余资金,这过完年了我想他应该手里能有点活钱。”

    万明奎有些唏嘘的道:“这次开头不顺利,过年我都没回去看看他,就剩下他和芷芸两人过年,唉!我还真挺惦记这爷俩的。”

    张子文知道他没结过婚,无儿无女的一个人,对郑叔父女的感情不是一般深。看他那神伤的样子,此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努力的想了个别的话题把话岔了过去。

    事情到了关键时刻,为了沟通方便,张子文没有再回家,在宾馆里安了个电脑,天天盯着行情的变化。

    郑叔在仔细研究了张子文的话后,对张子文的分析很是认可,第二天就打过来三千万资金,芷芸姐也自告奋勇的主动飞来,帮着我们张罗。

    接下来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首先是银行已经同意按总货价的百分之七十四向我们提供抵押贷款,这件事在三天之内就有了结果实在是出人意料,虽然只有三千八百万,而且还没有到手,但这使我们和粮库的交易可以进行下去。

    刘局长虽然对我们货还没有卖出去,并且豆价持续下跌的时候就急着再次购货有点不理解,但有上面人的关照,又有万明奎的个人感情在,所以也没有含糊,很快就按1540元/吨的价格,又卖给我们四万七钱吨的大豆。

    大豆购买合同签定的第三天,阿根廷又有四个省发现锈菌病病例。而巴西仍旧是滴雨未下。国际上的现货豆价开始疯涨,短短四天,大豆离岸价格就从1320元/吨上涨到1450元/吨,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而期货市场上的波动更大,布宜诺斯艾利斯期货交易所已经达到了541。6美分/蒲式耳。

    受此影响,再也没有进口大豆到港,国内的油厂开始又把目光聚焦于国内产区。连续下跌了一个月的豆价终于开始坚挺上涨了。

    “歇会吧!”芷芸姐端着杯热nǎi坐到了张子文的身边,应是把张子文拽了过来,“你都捧着电脑坐了一天了,看你眼睛红的,快喝点牛nǎi休息一会吧!”

    “我不累,嘿嘿!谢谢啊!”张子文笑嘻嘻的接过牛nǎi。对芷芸姐的温柔关怀心下感觉甚是享受。

    “你慢点,小心烫着。”见张子文扬起脖子就往里灌nǎi,芷芸姐嗔怪的阻拦道。

    “没事,我这人皮实着呢。”说话间,张子文已经喝完牛nǎi,把杯子递还给她,又坐回到电脑前。

    “现在怎么样?国外大豆还在涨吗?”芷芸姐见劝不住张子文,也凑过来关切的看着显示器。

    几缕顽皮的青丝拂过张子文的面额。看着那绝美的雪白面容。嗅着那熟悉而亲切的体香,令多rì不近女sè的张子文心动难忍。

    “还在涨。现在现货已经达到1495元/吨了,现在国际上哄哄的厉害,昨晚的新闻联播也播了这事。国内的豆价也已经涨到了1620元/吨了,只要,先接个电话。”张子文定了定心神,耐心的解释到一半,就被电话铃声打断。

    “喂!玉姬,什么事呀?”电话是玉姬打爱的。

    “哥,呜呜呜。妈妈。妈妈。呜呜。被车撞了。呜呜。”

    “啊!”手中的电话“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当张子文赶回南市时,正遇到母亲被护士从抢救室里推出来。

    “妈!妈!您怎么样了?”张子文哭着扑到母亲的床前,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你回来了。”病床上的母亲面容苍白而憔悴,她勉力露出一丝笑容,努力的想抬起自己的手。

    “妈!我回来了,对不起!呜呜。”张子文领会到母亲的意思,握着她的手贴在张子文的脸上,心中的悔恨无以言表。

    “妈。”母亲刚说了一个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夫!大夫!”张子文惶恐的看看左右,高声叫喊着,几个医院的人闻声迅速赶了过来,围着母亲调试着仪器。

    “你是患者的家属吧?”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大夫为母亲又检查了一会儿,走到张子文的身边。

    “是的,大夫!求您一定要治好我妈,多少钱我都出的起,求求您了。”张子文仿佛见到了救命的稻草,拉住她的手,不住的哀求着。

    “你先别吵,出来一下。”她说着自己先走到了走廊里。

    “你母亲的伤很重,内脏器官受撞击后破裂,我们现在也无能为力。”

    “不会的,不会的,大夫,我妈还能说话,她会好起来的,求求你救救她吧!我这有的是钱,我给您跪下了,求求您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子文打断,张子文抓着她的手,“枯咚!”一声跪在地上,拽过身上的背包,不住的把里面成捆的钞票往她手里塞。

    “你,你别这样,快起来!”女大夫有些不知所措,用力的往起拉张子文,“我们真的已经尽全力了,她现在只是靠药物和麻醉剂维持着,你快起来呀!”

    “文!你被这样,快起来吧!那边有人看着。”随后跟过来的芷芸姐,哭着抱住了张子文,“你,你这样会令大夫很难堪的。”

    “姐!”张子文也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咬着下唇站了起来,“他们说我妈,说我妈。”话没说完,抽噎的再难讲下去。

    “你们!唉!你们还是早做打算吧!”女大夫虽然见惯了生离死别,但仍然被我们所流露出的亲情所感动,她眼睛红红的,婉转的提示道。

    “不!我妈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张子文歇斯底里的高声叫喊着,“你们这些破大夫。破医院。你们治不了,别人能治,我要立刻给我妈转院,呜呜呜!”

    “哥!妈。妈叫你进去。”正在张子文陷入狂暴离走之际,玉姬在门口哽咽的呼唤着张子文。

    “妈!别担心,您不会有事的,咱们这就转院。您儿子有几千万呢,一定会治好您的。”张子文扑到母亲病床前,握着母亲的手,急急的说完转头对着芷芸姐道:“姐!咱们快联系转院,快呀!”

    “你,你别和大夫吵。这么,这么没礼貌妈不喜欢。”母亲有气无力的断断续续说道。

    “妈,我知道错了,一会我就和他们赔礼道歉,您快好好休息一下,别说话,我这就找人转院。”张子文连忙转过头,柔声安慰着母亲。

    “别!别麻烦了。”母亲的手再度抚摸着张子文的脸。脸上现出慈爱的笑容。“妈知道自己的事,能看到你回来就已经满足了。”

    “妈!”悔恨有如巨蚁啃噬着张子文的心。“对不起,呜呜!我不该。不该不听您的话,妈!我错了!妈!”

    “子文!妈。妈没怪你。你听妈说话!”两行浑浊的泪水自母亲的眼中流淌而出,一直滑落到枕头上。

    “妈!您说!您说,我听着呢!”张子文强忍着抽噎,为母亲擦去泪水。

    “你一直。一直是妈妈的骄傲,妈走了以后你要。”

    “妈!您别说了,您不会有事的。”张子文用力的摇着头,打断母亲,“我。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最好的医院,治好您的,您。您儿子其实有几千万呢!”

    “这么多钱?你。你没做违法的事吧?”母亲听到张子文重申的话,大吃一惊,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没有,妈!我保证,这钱都是我合法赚来的。”虽然打黑拳赚来的钱算不上光彩,但此时张子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那就好!”母亲轻舒了口气,接着道:“妈对你。对你最大的期望,就是做个好人,做个。做个好jǐng查,像。像你爸爸那样的好jǐng查。”

    “妈!我答应您,我一定做个好人,做个好jǐng查,您先休息一会吧!”看着母亲的气息似乎在减弱,张子文慌忙劝道。

    “不!我。咳!咳!咳!”

    “大夫!大夫!”见到母亲又激烈的咳嗽起来,张子文连忙站起来呼喊。

    “不!不用了。你。你听妈说完。”母亲吃力的挥了下手。

    “妈,我听着呢!”张子文连忙又坐了下来。

    “你要照顾好玉姬,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两句话母亲说的意外的流畅,

    见张子文用力的点点头,母亲眼中闪过欣慰的光芒,目光转向另一侧的玉姬,怜惜的道:“玉姬,我的好女儿,妈真的要感谢你。”

    “妈妈!”泪如雨下的玉姬把脸埋在母亲身边的被子里,肩膀不住的抽搐。

    “好孩子,以后你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另一手轻抚着玉姬的秀发,又转向张子文道:“记住!做个好人,做个好jǐng。”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无力的手终于停在了玉姬的头上。

    “妈妈!”虽然现在实行火葬,但这里的习俗仍旧是入土为安。

    两天后,在母亲生前单位同事的帮助下,张子文把母亲的骨灰和父亲合葬在一起,这也是习俗,更是母亲生前提到过的。母亲在世时仍旧对父亲有着深深的眷恋,这种眷恋之深哪怕是想想百年以后能够葬在一起,也觉的是一种安慰。

    答谢完母亲生前的同事好友,在刘楠几女的陪同下,张子文再次回到了家。

    打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鞋架上摆放的那双仍旧崭新的棉鞋,这双棉鞋是张子文在chūn节前为母亲买的,花了二百多元钱,母亲舍不得穿,只在初二一家三口去看冰灯时穿过一次。可是母亲您知道吗?二百元钱对于您儿子来说,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可它在母亲的眼中却是珍之又珍。

    “楠楠姐,你们喝点水吧!”乖巧的玉姬拿过茶壶,给大家倒茶。

    望着这个紫砂茶壶,张子文的思想又回到了七年前。那年母亲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单位发了这个紫砂茶壶作为奖品,母亲本打算将此做为礼物还人情送出去,后来因为外包装被张子文无意中刮破,送不了人才自家使用。

    在张子文高考冲刺阶段,母亲总是用它在深夜为张子文泡上一壶茉莉花,为张子文醒脑提神。可现在紫砂茶壶,人却。

    张子文不敢再想下去。看着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切,仿佛母亲仍旧没有走,她只是上街买菜去了,或是在厨房里忙着做菜招待张子文的朋友。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无声滑落。

    这个狭小而简单的家承载着张子文太多幸福美好的回忆,每当放学时,张子文最先想到的就是家。因为家里有妈妈在,有妈妈的期待,有妈妈为张子文做好的饭菜。那时,学校和家构成了张子文生活的全部,张子文可以天天陪在母亲的身边。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大学生活的开始,张子文对家的思念却渐渐淡了下来。看看这几个假期张子文都干了些什么?赚钱!谈恋爱!会同学!

    张子文在忙的不亦乐乎,甚感充实之时。却独独忽略了母亲的思子之情。而这些现在看来,和母亲比起来却又算的了什么?甚至在母亲生命的最后那段时光。张子文都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赚钱!钱难道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再多的钱也挽救不了母亲的生命。一想到在母亲生命最后的岁月里,自己还为钱的事惹的母亲生气,万分懊悔的心理就像毒针一样刺痛着张子文。生活最最重要的东西被张子文忽视了。

    为了给母亲守满二十一天的忌rì,张子文向学校请了十天假。在这段rì子里,张子文整rì魂不守舍的待在家中,连门都没有迈出去过。肇事的司机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张子文恨他,但张子文更恨自己。

    爱情、大豆这些曾经占据了张子文大部分jīng力的情感和事物,如今却让张子文丝毫提不起兴致。张子文甚至有些憎恨这些。如果没有爱情,张子文可以在母亲最后的时间里多陪陪母亲;如果没有大豆事件,如果张子文在家,说不定可以避免惨剧的发生。但人生之所以宝贵就是因为它没有如果,一旦错过了就再也难以挽回。

    刘楠和蒋柔丽都试图用她们特有的温柔安慰张子文,但面对张子文那已经失神而冷漠的目光,最终还是哭着上学去了。

    “文!振作些吧!阿姨若是在世也不希望你这样的,你难道忘记了她对你的期望了吗?”张子文的房门被推开,芷芸姐轻轻的走了进来。这些天一直陪在张子文的身边,和玉姬一起照顾着张子文那一团糟的生活。

    张子文脸冲墙躺着,装着已经睡着的样子。她话里的道理张子文都懂,但张子文就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张子文甚至有些厌烦这世上的一切,希望自己能够就此自生自灭的消亡。

    芷芸姐姐沉默片刻,一只冰凉的玉手轻抚上张子文的脸颊,“别这样好吗?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会让我们多难受吗?”她的话音有些发颤,显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哀伤。

    又过了一会儿,芷芸姐平静了许多,继续道:“你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别人考虑,万叔和我爸都在大豆上投了这么多钱,现在豆价一天数变,都等着你拿主意呢!你现在这个样子叫他们怎么办?还有玉姬,阿姨临终时让你照顾她,可你看看你又为她做了些什么?她因为你已经两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吗?”

    见张子文仍旧沉默不语,她幽幽叹了口气,为张子文掖了掖被子退了出去。

    芷芸姐的话正撮在张子文内心最薄弱的所在。万叔和郑叔因为张子文都在大豆上投了巨资,尤其是万叔,他可以算上倾其所有了,这时张子文若撒手不管,一旦有什么散失岂不是令张子文更内疚。

    还有玉姬,这个厉经苦难的女孩,刚刚寻找到家的温暖,却又要再次面对丧母的痛苦。他们都是无辜的,张子文身边所有的人都是无辜的,有愧的人是张子文。怎么能让他们来分担张子文的痛苦?

    张子文终于坐了起来。用手抹抹脸上的泪水,是啊!生活还得继续下去呀!张子文走进客厅,玉姬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呆,厨房里传来沙沙的炒菜声音,让张子文一刹那以为是母亲正在那里忙碌着,但这想法随即被张子文痛苦的否定了。

    “姐!饭好了吗?”张子文倚在厨房门口,看着那笼罩在油烟里的美丽身影。一种温馨的感激之情悄然而生,“我饿了!”

    “好了!好了!”芷芸姐听到张子文这些天来第一次主动要吃饭,欣喜的道:“你去拿碗筷吧,这就好了。”

    “玉姬,过来吃饭。”放好碗筷,张子文把玉姬拽到饭桌前。这时张子文才发现她确实瘦了不少,心下更是怜惜,给她乘盛了满满一碗饭,不容推辞的道:“都吃了,都吃了哥才高兴”。

    “哥!”玉姬看着张子文,眼圈一红,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就要落泪。

    “好了,哥没事了。”张子文拍拍她的脑袋。笑着安慰她道:“还有哥呢!咱们还是一家人。哥会照顾你的。”可这话才说完,就感觉自己的鼻子也是酸酸的。

    “吃饭。吃饭。”芷芸姐察觉到气氛不对,忙笑着打圆场,边说边给张子文夹菜。

    “姐!我想把玉姬转学到夕阳去上学。”这是张子文刚刚想到的,“留她自己在这边张子文不放心。”

    “好啊!可你住学校照顾她也不方便,要不让玉姬住我那吧?我也很喜欢玉姬这个小妹妹,还可以和我做伴。”芷芸姐为张子文考虑的很周全。

    张子文看了眼玉姬,她并没有对芷芸姐的提议显示出多大的热情。

    “不了,我想在夕阳买个房子,张子文向jǐng院申请通勤,这样也有个家的样子,当然玉姬若是愿意住你那也可以,玉姬,你看呢?”

    张子文不想让玉姬感觉自己是个包袱,是个过客,虽然张子文对她的感情还不深,但既然母亲让张子文照顾她,那张子文就要全身心的为她考虑,让她有家的感觉,仿佛这样做会使张子文的愧疚感减轻不少。

    “我愿意和哥哥一起住。”不等张子文的话银落地,玉姬就急切的道,从她眼里的惊喜可以看出,她为自己能和张子文生活在一起感到无比的高兴。

    “那,那也好。”芷芸姐没有想到我们会做这样的决定,惊讶之余又别有意味的看了看玉姬,才道:“等回头我就找人给玉姬办入学手续。”

    吃过饭,张子文又钻回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研究起来。

    这十几天以来,阿根廷的锈菌病已经被证实,现在减产是注定了的;而巴西的降雨量仍旧少的可怜。受这两个最大因素的影响,国际上的大豆现价已经涨到了1584元/吨,而且涨势强劲,看不出有后继无力的现象。

    随着chūn节过后,大量贸易商和油厂提前进入产区收购,国内的豆价也在跟着疯涨。化的豆价在昨天已经达到了1950元/吨,个别收购商甚至开出了1970元/吨的价格,这无疑会更加重的豆农惜售的心理,进一步抬高豆价。

    和万明奎通过电话后得知,我们的大豆已有大半运了出去,现在都在关里囤积着,等待最好时机出手。为了让张子文高兴,他还在电话中向张子文形象的学了刘局长前天见他时闹着要他请客的时的表情,但张子文确实笑不出来,只能出于礼貌的干笑两声。

    挂断电话,张子文又仔细盘算起来,现在各大油厂已经指望不上进口大豆了,国产大豆是他们目前的唯一选择。

    现在已经进入了三月份,收购商的收购使大豆涨价的高峰期已经来临,而豆价目前所达到的历史最高价无疑会渐渐令豆农们动心,这样看豆价的持续走高仍然会有几天,但几天以后呢?这张子文心里也没底。(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