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貂月低下头去,心里暗道:强扭的瓜不甜,他若执意要走,强留又有什么用,何况他说的也是人之常情,我又怎么能阻拦。
想到这里,她强自挤出一笑,道:“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本寨的图鲁贵客,自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还能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只是还希望你不要就此一走了之的好。”
曾平听得一怔,原本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口舌,却没想到对方轻易就答应了,当即反而怀疑起来,道:“都史及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走了?”
奚貂月点了点头,道:“当然,你去探望你的小娘子,我还能阻止你不成,你随时可以下山,不过山寨的大门随时可为图鲁打开。”
说到这里,她又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幽幽的道:“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别忘了你我的约定,你答应我要替我做的一件事,还没有兑现呢,哪天我想到了,我可就要去找你的。”
对于她提到的那个约定,曾平原本没当一回事,差不多都忘了,没想到对方还记着,此刻又提了出来,但他也没打算跟对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承诺道:“这个,我当然没有忘记。”
顿了顿,他又道:“若是这样的话,我打算现在就下山!”
“这么快……”奚貂月听得一怔,想了想,就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派人送你一道下山。”
曾平婉拒道:“这个就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会下山。”
奚貂月不知他的心思,就道:“这蒙莱山云山雾罩的,若是没有山中向导,只怕你会迷路的。你们从大寨后边悄悄下山就好,不要让人知道。”她是有点担心战柯矣知道消息,会从中阻拦作梗。
曾平见了,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心道一切等下了山再说,到时再寻机甩开他们就是。
奚貂月这时又似想到什么,她叫过身边的侍女小篮,低声说了几句,那小篮闻言,脸上现出惊讶之色,最后点了点头,飞身去了。(请记 住我)
曾平见状,脸色微变,不知她这又是什么意思。没过多久,就见到那小篮又回来了,手中却提着一个竹笼,在竹笼里面,关着一个浑身皮毛雪白,活蹦乱跳的狐狸,正是他当日生擒的那头长尾雪狐。
奚貂月接过小篮手中的竹笼,又递过来给曾平,道:“这头长尾雪狐是你生擒的,如今也该物归原主。”
曾平大感意料之外,没想到她当真会把这头长尾雪狐还给自己,心下狐疑的扫了对方一眼,见到对方神情诚恳,不似作假,当下也就没有客气,伸手接了过来。
奚貂月虽然送出去痛快,但此刻看到竹笼里的长尾雪狐,脸上还是不禁有留恋之色,情不自禁的问道:“你打算把这头长尾雪狐怎么样?”
曾平没怎么多想,随口答道:“打算送给芸娘,让她做个狐皮小袄。”
奚貂月脸上情不自禁现出羡慕之色,心下又有些酸酸的,心道:这人对他的那个小娘子倒真是体贴的很。她本来还打算着能否出钱买下这头雪狐,但此刻这话又怎么说的出口,若是说了,岂不是显得自己送出雪狐,根本没有诚意了。
奚貂月压下心中恋恋不舍的念头,随即又叫过两个蒙民武士来,吩咐他们带着曾平下山。曾平见到只有两个蒙民武士跟随,心里又放了一半的心,以他现在恢复的气力,跟两个寻常蒙民武士周旋,问题也不太大。
不久一行三人就下了山,悄悄从大寨后山出了寨子,由那两个蒙民武士带路,往曾平所说的西河村而去
这蒙莱山山脉绵延百里,范围甚广,曾平现在根本不知身在山中何处,只能任由两个蒙民武士在前头带路。不过他看到两人走的大方向应该没错,没有故意带错路。
就在曾平三人下山不久,一个人影偷偷的跑上了大寨南边某个山头的猛折营帐。
“你说什么,那个冒牌的图鲁下山了?!”营帐内,听到消息的战柯矣霍的从榻席上站了起来,对着进帐来的人厉声喝问。
来人谨慎的道:“回柯矣勇士,千真万确,刚才都史及叫了两人,护送那位图鲁,从后山悄悄出寨去了!”
“果然如此!”战柯矣怒声回头,对坐在营帐主位上的老爹猛折战鸩道,“爹,过几天我正要挑战那个假冒图鲁,没想到此人这时却跑了!这一定是那个丫头担心到时这个冒牌的图鲁原形毕露,事情露陷,她这个都史及也脱不了责任,所以才让人把他提前送走了。哼,上山容易下山难,事情哪有这么便宜,我这就带人去追他回来!”
战鸩眉头一皱,似乎有不同意见,道:“既然人都走了,就随他去了,何必又去追,多生事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那个冒牌的图鲁有些古怪,心里隐隐存着几丝顾忌。
战柯矣道:“若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们岂不是白白被那丫头戏弄一番了。那小子可恶的很,一定要把他抓回来,让他一定后悔得罪我的下场!”
战鸩心道:那个冒牌图鲁只是个傀儡而已,何曾得罪你了,要说得罪你的,应该是都史及才对。虎膳宴上,山寨大小头目都邀请到了,偏偏漏了你,这不是明摆着给你好看吗。
不过都史及是这么个态度,倒真是棘手的一件事啊。想到这里,他深深的瞅了自己这个一向引以为荣的儿子一眼,语重心长的道:“柯矣,不论是武勇,还是人才,你都是山寨一等一的儿郎,谁比得上你?本来你跟都史及两人是天作地和的一对,她奚貂月不嫁你,又能嫁谁去?只要你娶了她,以后这山寨,还不是我们的天下?”
“可是事情却弄成现在这样……不是爹说你,你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自负使性了,不肯让着人,女孩子都是要甜言蜜语哄的,你平时就不能对她让着点?多说些体己讨好的话?你若是讨得了她的欢心,这个山寨,还不是任你横行,风光无限?”
听了这席话,战柯矣脸色涨得紫红,恨恨的一跺脚,道:“爹,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时间紧迫,我这就去追人!”
说罢不由对方分说,立刻就大喊了一声,叫来一些人,飞奔出帐去了。
看着对方风一般的飞奔离去,战鸩恨恨的一跺脚,骂道:“这小子,纯粹一个榆木疙瘩脑袋,你这把人抓回来,不是明明白白的打那丫头的脸吗,那她心里会痛快?还会对你有好脸色?我要你去讨好她,而不是事事跟她作对!”
曾平跟着那两个蒙民武士,在山中七绕八弯,时过中午,大约走出了十来里的路程,那两个蒙民武士在一个山坡头停了下来,歇一会儿脚,同时拿出包裹里的干粮来啃食。
一个蒙民武士拈了一张烙饼,恭恭敬敬给曾平递过来,曾平摆手拒绝了,他宁愿饿着肚子。他不得不谨慎,现在他身上的气力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若是再被下一次十香软筋散的药,岂不是前功尽弃。
“图鲁,下山还有很长一段路,今晚我们还得在山里过夜,你若不吃点东西怎么行。”那蒙民武士好心的劝说道。
曾平淡淡的只说了句“不饿”,还是没吃。
就在这时,他仿佛听到了一点什么,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图鲁,出什么事了?”那蒙民武士注意到他脸上的异状,不禁问道。
曾平脸色有些阴沉,冷冷的盯着对方,一字一句的道:“后面有人追来了!”
两个蒙民武士听了,神色也都是一惊,慌忙从歇脚的石头上跳了起来,侧耳仔细倾听了一阵,却除了山风阵阵,什么也没有听到,不禁脸现疑惑之色的看着曾平,一人道:“没听到有人呢!”
曾平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另一人道:“我相信图鲁,我想可能是走漏了消息,山寨有人追来了。”
这人机灵一些,大致明白一点这其中的蹊跷,当即又道:“那我们快走!”
说话间两个蒙民武士不由分说,又急急向前疾窜而去,但走了一阵,回头一看,却见曾平仍站在那里未动。
就在这时,陡然从后面隐隐传来几声犬吠,让两人神色都是一变。这下他们才当真相信,确实是有人追来了
“图鲁,为什么还不快走,来人只怕不怀好意!”那个蒙民武士大声喊道。
曾平依然是站在那里不动,只是看着两人的神色更是怀疑。这时那个蒙民武士想了想,手中朝前一指,道“图鲁,记着沿着这里一直往西走,就能出了这深山,我们在后面帮你引开他们。””
曾平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确认两人不是在演戏之后,就道:“那也好,我们就此别过,你们自己小心。”
那蒙民武士道:“图鲁放心,他们追的是你,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曾平当即不再多说,掉头飞奔而去。
在曾平远去后,两个蒙民武士也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一路之上故意弄出一些显眼的痕迹,以迷惑后面的追兵。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