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衡身着一身宽松舒适的和服,也没有戴帽子,悠然自得的坐在上座。市姬身着华服敲打着小鼓,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她击鼓的时候,让人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击鼓表演结束,市姬款款先向政衡行了一礼,然后对着坐在下的男子行了一礼,道:“兄长!”
往常宴客全都在京都,今日特意挑选在淀城,实在是来者正是淀城女主人的兄长,二度上洛的尾张之主织田信长,织田信长和淀夫人的外貌有五分相似,五官轮廓倾向于秀美柔和型。
织田信长二度上洛,名义上是来看望妹妹和嫡子的,其实是来向政衡求援的。政衡调解美浓、尾张关系,在摄于政衡强大实力之下,斋藤义龙病重卧床求之不得爽快的答应了。织田信长得知美浓虚实斋藤义龙病情,心中稍有不甘,不得不答应下来。不过他也得到了政衡的承诺,击败今川义元之后所得的土地将会全部交由织田信长。
有政衡出面做背书,织田信长地位稳固掌控全局,没有了美浓斋藤义龙出来掣肘,使得织田信长可以运筹帷幄,手中的筹码更加雄厚,不再像历史上不得不放手一搏。
然而,形势突变,织田信长不得不捏着鼻子和斋藤义龙议和。如此一来断绝了他一统浓尾两国的战略,不得不另寻他途,在危机中创造展的机会。虽然织田信长心不甘情不愿,不过他环顾四周,他能够选择的余地有限。织田信长靠着政衡稳定了局势,但是更大的危机悄然到来,今川义元紧锣密鼓,接下来唯有倾尽全力拼死一战。
胜则打开了缺口,获得了空间,败则一切了账。织田信长虽然不知道未来有一位伟大的战略家说过“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不过他实质上也认同这句话的意思。
织田信长自信能够战胜今川义元,不过他清楚想要获得胜利,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拼个两败俱伤甚至损失殆尽,元气大伤。数年内无法恢复元气,他难以接受惨重代价。
织田信长自信满满,可是尾张国人是否有与今川义元决一死战的实力和勇气?在没有了斋藤义龙掣肘的情况下,尾张国在实力上不输于今川义元,当年织田信秀仅凭半国之力与今川义元周旋,难分胜负。但是勇气就难说了,这倒不是说织田信长没有勇气,而是他的家臣们自感实力不济,他们考虑到自身利益,自然不敢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与今川义元拼命。他们没有决一死战的勇气,织田信长二度上洛就是给予他们这种勇气。他相信能够从政衡这儿得到援助,只要政衡和他并肩作战,胜利是属于他的。
织田信长向政衡求援,政衡一口答应了织田信长的请求。今川义元在善德寺会盟,明确态度和政衡分庭抗礼,政衡短时间内无法分出精力,不代表他会咽下这口恶气。
政衡推波助澜,迫使织田信长和斋藤义龙议和,促使急切扩张的织田信长不得不下定决心和今川义元决死一战,不管是今川义元胜利还是织田信长胜利,都有利于伊达家。
政衡忌惮织田信长,不代表他能够容忍今川义元接二连三的挑衅,双方争夺东海道霸权,打得不可开交,这对政衡来说是好事,不但不会阻止,反而会推波助澜,会尽可能把事情闹大。
政衡答应织田信长的求援,不过不代表他会派兵支援,事实上就算是政衡想要派兵支援,自尊心极为强烈的织田信长能否答应还是一个问题,他前来求援更多的是种姿态和象征。
对于织田信长来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事情能够按照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事实上,织田信长二度上洛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政衡的底线,看一看能否从政衡那儿得到想要的结果。
政衡观察着织田信长,织田信长偏女性化的外貌,不过眼中却有一种坚定的自信,还不仅仅如此,自从经历了丧妻之痛后的织田信长,具备沉着、勇猛和智慧于一身。
政衡让贴身侍卫捧上礼物,他赠送给织田信长一把长刀吉备,吉备地区自古以来都以出产名刀著称,聚集在伊达家的麾下有许多名匠,每年都给伊达家缴纳各类名刀,期待看中之后得以晋升。
酒菜端上来了,衣着华丽的下人们不时殷勤地给政衡和信长斟酒。政衡对待织田信长温和有加,丝毫不带有上位者对待下位者的倨傲之态。信长不禁感到心惊,既然对方如此对待他,就更加不能够大意。
织田信长何等高傲之辈,他打心底也不想向政衡称臣的打算,虽然慑于伊达家的实力和美浓斋藤氏达成和议,但是这对于直面今川义元危险的织田信长来说也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但织田信长明白,双方看似平等,他却感觉到深深的压抑感,双肩沉甸甸的。但是环顾四邻,除了政衡,又有几个人值得依赖呢?今川义元的西进战略注定了他的前路。
不过政衡的回答,让织田信长很满意。他得到了能够给的一切,无法染指美浓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过东进,向着东海道展目前看来是最佳的方略,在伊达家看起来如日中天的情况下。他只能够默默忍耐,等待风云变化。
宴会气氛非常好,各取所需,政衡客套了一番,顺便挽留织田信长,织田信长答应留一夜。织田信长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卧房的时候,卧房内烛光闪烁,小小的人影抖动。
织田信长拉开木门,有一个孩子正端坐在榻榻米上打着瞌睡,他终于没有忍住自己的情感,上前一把抱住了孩子。他的嫡子,年仅二三岁的奇妙丸,他怀抱着奇妙丸度过了一夜。
政衡听得织田信长返回侧卧,他坐在书房之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过去、现在和将来的历史迷雾中寻找答案。倭国的历史早已经被他破坏的面目全非,织田信长和今川义元的直接冲突已不可避免。
历史上今川义元制度西进,织田信长不过是被动决战。
织田信长背后受到斋藤义龙掣肘,内部不稳,只得使用赌运的方式决一死战,最终导致今川义元授,今川氏急衰退。之后,织田信长没有东进夺取纨绔今川氏真的骏河、远江、三河,反倒是和冈崎城主松平家康达成清洲会,转而向着美浓国展。争夺美浓除了斋藤义龙病故的缘故之外,还有就是善德寺会盟约还在起作用,攻打今川氏真,很可能遭致北条、武田的攻击。纵观织田信长一生最害怕的对手就是武田信玄,他不愿意刚刚击败今川义元就要直面更加可怕的武田信玄,还要加上北条氏康。
本时空,政衡上洛几乎侵夺了整个近畿,美浓斋藤义龙遣送嫡子龙兴为人质,只要伊达家还一如既往的强大,堵死了织田信长的美浓战略,留给织田信长的只有两个出路。
伊势和三河,伊势国号称小战国,内部势力庞杂,想要攻略伊势国就要动倾国之战。那么在今川义元咄咄逼人的情况下,留给他的选择只有东进,前去和今川义元碰撞。
政衡现在主要精力是四国和九州,尤其是后者,要在短时间内攻占九州,特别是北九州需要动倾国之战,也就是说要动员起一股四五万的军队。他现在率先动四国战,最终目的还是九州。
在攻略九州的时候,政衡不可能面面俱都。越前国方向朝仓氏和一向一揆斗得火热,两三年内分不出胜负,不管谁胜谁负,都将元气大伤。那么唯一让政衡忌惮的就是东海道方向,确切的说是今川义元、北条氏康、武田晴信的组合,他们三家加起来的实力足以和政衡抗衡。
不管今川义元如何被世人诟病,他和北条氏康、武田晴信之间在战略、战术、战斗间展开竞争,和敌人间多次展开侵攻,最终互有胜负,互相胶着不得不放下武器坐到谈判桌上。
今川义元咄咄逼人的西进战略,更是高调要和政衡分庭抗礼,政衡如果亲自下场的话,唇亡齿寒之下,北条氏康和武田晴信在面对伊达家的时候定然会摒弃前嫌共抗强敌。
政衡不便亲自下场,那么被堵住了后路的织田信长和今川义元碰撞,不管谁胜谁负都会损失惨重,无力挑战伊达家的权威,这对于政衡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的好事情。
挑起战火,让东国处处烽火,这是政衡和他的伊达家未来数年内的战略。当然,他不会在这段时间内停止行动,要用最快的时间攻占四国,然后是九州,起码是北九州。
夺取了北九州,凭借着伊达家的实力,政衡才有参与到东北亚大变局的底气。
政衡思忖着未来的路。
黑田官兵卫捏着一份从岸和田城送来的捷报匆匆进来,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不过更多的是苦笑,自视甚高的他,现在却被一个同为伊达家第二代了过去,很是无奈。
其实所谓的伊达家第二代只是他们这些小姓出身的自我称呼,由于政衡崛起度之快,这第一代和第二代的年龄差距实在是不大,其中被当做第一代的伊达三天狗和片山衡长的年龄还不如大多数第二代。
政衡在清水宗治破敌之后的第三天夜收到了报捷的文书,看着清水宗治一战打得胜瑞城彻底没有了脾气,二战占了眉山打断了阿波国的脊梁,实在是痛快,他哈哈大笑数声。
政衡高声喊道:“捷报下去,将这个好消息通告天下。”他没有藏着掩着,伊达家出了一位出类拔萃的年轻将才,他还用这种方式告诉伊达家的年轻人,只要做出成绩,他都会记在心中。
东海道骏府城。
今川义元坐在大殿上,心烦意乱地欣赏着庭院里的歌舞。他往常最喜欢的歌舞,今日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当音乐停止,孕石元泰捏着一份告示走了进来,禀报道:“主公!”
今川义元猛然惊醒不知道什么时候,音乐停止歌舞伎下场,他疑惑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孕石元泰递上了手中的告示,禀报道:“主公,这是从京中送来的东西,说是一个叫做清水宗治的年轻武将在阿波国内一战取得了胜利的消息,臣觉得这事或许对主公有利。”
今川义元一愣,他示意说下去。
这位孕石元泰名声不显,历史上在《三河物语》倒是留下了一段记载,德川家康作为今川家人质时和孕石元泰是邻居,家康养的鹰时常将屎拉在后者的庭院中,孕石元泰曾经申诉过数次。数十年后,德川家康攻克高天神城,因旧怨唯有孕石元泰一人被判切腹。
孕石元泰知道这是脱颖而出的好机会,他沉着应对,回道:“主公,这份告示不过是宣扬伊达家的战绩,可是从中却可以看出伊达家未来数年内的战略目标未必是东海道。”
今川义元来了些许的兴趣,他精神不佳实在是伊达家给予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特别是伊达家极力促成美浓和尾张达成和议,让他认为下一步就是要对付东海道的先兆。
今川义元问道:“何以见得?”
孕石元泰回道:“主公,谁都知道那无名岛贫瘠,放着肥沃繁荣的东海道不取,却去自讨苦吃,实在不像伊达政衡的性格。那么他为何要先取南海道呢?战略目的是什么?”
今川义元的心骤然收紧,接着猛然爆,砰砰乱跳。(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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