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聂无双猛地怒道:“本宫的事不需你来操心!”
她心中的烦躁涌上心头:“统统都退下!本宫不需要有孩子!”
她的话令晏紫苏与夏兰一惊,杨直听到声响疾步走了进来,连忙对晏紫苏躬身道:“皇后娘娘病中胡言乱语,晏太医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懒
晏紫苏连连称是,夏兰也战战兢兢退了下去。
杨直看着床上的聂无双,上前温言道:“方才真的是娘娘心中的真心话吗?”
聂无双闭上眼:“退下!本宫不愿意再听。”
杨直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心中堵着这一口气是为了谁呢?若是娘娘再任性下去,恐怕皇上也不会再来承华宫了。皇后娘娘难道愿意走上许皇后的那种路?”
聂无双这才睁开眼,她沉默许久才开口:“可是本宫现在何尝不是在走许皇后的老路?她的结局已经就是本宫的结局,何必为了自己再连累孩子?”
她泪眼婆娑:“杨公公,难道你不明白本宫现在已是走到了绝路了吗?”
“绝路只是留给绝望的人的。”杨直不紧不慢地说道:“更何况娘娘还未绝望,现在只不过是暂时的蛰伏。娘娘千万不可放弃自己。”
“玲珑惊扰圣驾,已经被皇上贬入尚衣局中,这足以证明皇上心中还是有皇后娘娘的。”杨直顿了顿,说道。虫
聂无双听了只是默默。杨直见她的脸色,知道她已经听了进去,遂悄悄退下。
……
“火麒麟?”萧凤溟微微皱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杨直:“晏太医的确是这么说的吗?”
“是。晏太医的确是这么说的。奴婢不敢隐瞒,所以前来禀报皇上。”杨直说道。
亭子四周白雪皑皑,满目的玉树琼枝,犹如仙境一般。萧凤溟看着伏地的杨直,淡淡道:“平身吧。朕明白了。”
“皇上?”杨直不起身,只是抬头,眼中皆是询问。
“火麒麟十分难得,让朕好好想想怎么捉。”萧凤溟说道。
杨直大喜过望,磕头谢恩:“多谢皇上!这样娘娘定能开心。”
萧凤溟微微一笑:“也多亏了你,如此忠心。”
杨直眼底有什么掠过,但很快他低了头,告退离开。萧凤溟看着他离去,回了头,问林公公:“林伯,你觉得杨直此人如何?”
林公公皱了稀疏的眉:“回皇上的话,杨直此人表面上看起来磊落坦荡,但是其实城府未免深了些,在御前伺候皇上的时候,他就四处结交,所交往之人他往往能投他们所需,故奴婢一直不喜他。”
萧凤溟闻言点了点头:“杨直此人虽然沉稳大方,但是现在朕看来心思亦是深重。方才他与朕对视眼神闪烁,其心不正。”
他眉宇间皆是忧虑:“不知道当初朕将他赐给皇后是不是对的。”
杨直不会无缘无故前来与他说这一番话,但是显然他不单单是忧心自己主子的奴婢,似还有一些什么事是他现在看不明白的。
林公公上前,问道:“皇上怎么看?火麒麟向来只是山野传说。皇上若是要捉,干脆放皇榜让天下能人异士去捉来便是了。”
萧凤溟不置可否,沉默许久才道:“这让朕好好想想。”
……
宫中又恢复了平静,聂无双的病一日日好了,各宫妃嫔都纷纷前去请安,眼看恢复如初,敬妃便想着要把宫中的事交还给她。
聂无双推辞:“敬妃姐姐管着本宫自然是放心的,以后若是大事再来令本宫裁决,若是小事,就由着敬妃姐姐看着办便是。”
敬妃见她如此相信自己,心中感动:“臣妾万万不敢担当。就深怕有负娘娘的重托。”
聂无双眼底皆是寥落,淡淡一笑:“敬妃姐姐言重了。无双忝为皇后,面对姐姐已是十分惭愧了,这个皇后……本来是你当比较好。”
她宁可不要当这万人之上的皇后,宁可只是他一介普通的嫔妃,也许他就不会把她与许皇后来相较……也许就不会这般令她心伤。
言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敬妃连忙跪下:“皇后娘娘的话赶紧收回,臣妾惶恐。”
聂无双看着她战战兢兢,心中一叹,淡淡道:“好吧,本宫收回。如今这世道,说真心话都没人肯信了。”
她说罢转身慢慢离开。
敬妃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正要走,却见不远处谨贵嫔正在一座太湖石之后半隐了身形,杏眼中神色幽幽,看得她心中发寒。
敬妃想起她的手段,心中既厌恶又害怕,转身要离开。谨贵嫔却出声清冷一笑:“敬妃姐姐怎么见了臣妾就走了呢。”
敬妃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微微皱眉:“你又待怎么的?本宫让你害的还不够惨么?”
谨贵嫔踩着积雪慢慢地走上前:“敬妃姐姐说的是什么话?臣妾可是半分都不懂。”
敬妃不愿与她多费口舌,冷笑:“既然听不明白就算了。只是本宫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好自为之吧。玲珑已经被皇上贬入尚衣局中,你又有什么筹码可以再兴风浪?”
谨贵嫔一笑:“玲珑之事,还真不是臣妾的主意,不过她运气不好也怪不得本宫。”
她嫣然一笑,看着敬妃满是戒备的脸色,故作低头轻叹:“看来敬妃姐姐是打算不原谅臣妾了。”
敬妃见她满脸皆是怨叹,想起当初的淑妃风采,心声感叹人生无常,淡淡道:“原谅与不原谅,对你来说根本无所谓。本宫何德何能能让你看入眼中。曾经的淑妃必不是你这般狠毒,气度全无。谨贵嫔,本宫劝你一句,收手吧。”
她说罢正转身要离开,谨贵嫔忽然地在她身后出声:“难道你就这么甘心一辈子就在她之下?见面伏地跪拜,你的儿子女儿通通都称臣?”
敬妃脚步微微一顿,她忽地明白了谨贵嫔的来意,转过身,眸色已经冷厉非常:“你若是要挑唆本宫与皇后娘娘,你的主意就大错特错了!你忘了曾经的云妃、德妃,许皇后,都是因为想要太多而纷纷命丧黄泉,还有你——曾经的淑妃,难道你都未从中得到教训吗?”
谨贵嫔化了精致妆容的脸上微微一僵,很快,她嗤笑:“臣妾见过不少想努力成为人上人的人,却还从未见过如姐姐一般自甘沦为奴才的!”
她这话已是侮辱之极。敬妃握紧长袖中的素手,这才不至于上前扇她一巴掌。
她定了定神:“本宫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不像某些人,已是败者寇!不自量力!”
她说罢冷然转身离开。谨贵嫔看着她身影消失,这才恨恨地道:“好你个敬妃!竟然油盐不进!”
……
冬雪一阵阵下,越下越紧,在御花园的亭子中,一方天地却是格外温暖。萧分溟挑了剑眉,看着对面裹在狐裘中的聂无双道:“梓童,该你了。”
聂无双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下了一子,萧凤溟看了看,弃了子:“梓童今日有心事?”
他握了她放在棋盘边略显冰凉的手,转头吩咐:“再加一盆炭火。”
聂无双低了眉,这亭中四周被薄薄的鲛绡纱围住,炭火已经烧得荜拨,可是她还是觉得冷。自从那日两人针锋相对之后,很奇异的,两人再见面却已是平和如初,一切仿佛没发生过一般。
可是,只有她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待她不逊往日,甚至更宠溺几分,但是就如冬天冰封的湖面,一旦被砸开一条裂纹,表面上依然是那平静光可鉴人的湖面,但是裂了就是裂了,这条纹路会越列裂越深,最后的湖面会“哗啦”一声,彻底露出底下的幽深的湖水……
思及此,聂无双不由打了个寒颤。
“怎么?还是觉得冷么?若是冷了,我们就回去。”萧凤溟微微皱眉,深眸中俱是担忧。
“没事,臣妾不冷。”聂无双笑了笑,伸手抚上他的眉间,淡淡地道:“皇上还说臣妾有心事,皇上最近不也是经常皱眉。”
她的靠近令萧凤溟眼中掠过光彩,他笑了,这还是她病后第一次对他这般和颜悦色,而不是疏远,冷漠,或如刚才一般怔怔走神。连最喜欢的下棋也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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