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爬起,但是四肢无力,嗓子犹如被刀割一般疼,胸闷得更是无法呼吸。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她中毒了?
玲珑惊慌起来,沉暗的夜仿佛潜藏着万千鬼怪,只等着她松懈那一口气就要扑上来,把她生吃入腹。懒
“姐……姐姐……醒醒……救……救救我……”玲珑挣扎滚下床,向着同屋的女史爬去。不知是惊吓还是怎么的,她只觉得这房间这般热,热得她犹如在酷暑中暴晒。
她终于摸到了同屋女史的床边,一摸,手下空空如也!
她不见了!
玲珑一颗心陡然跌入了万丈深渊。
这是个圈套!这一定是个圈套!
脑中的一道白光如霹雳劈下,将她刹那间的慌乱浑浑噩噩惊散几分。
不,她不要死!她不要死!……强烈的求生意志令她扶着床沿站起身来,向门边踉跄扑去。不知撞翻了什么她不由跌扑在地上。剧痛、难受令她泪涕零落,终于她爬到了门边,想要推开,却是纹丝不动。
门被从外面紧紧地地反锁了,这一次竟是要她死!
她扶着门站起身来,神智沉沉浮浮,恐惧死死抓住她的心中,那股窒息没有减少一分,而是因为她的努力走动而越发明显。
她难受得抓着脖子,拍着门,嘶哑哀求:“开门,开门……救……救命……”虫
没有人应声,她张大口,像是濒死的鱼在徒劳无功地呼吸着。
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样的毒让他们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害她?
心中的绝望越来越深,她鼓起最后的力气,后退几步,狠狠冲向门边。“哐当”一声巨响,在静夜中显得格外响。
在她意识消失之前,终于听见隔壁有人惊起的声音,好了,她不会死了吧……她伏在地上,迷迷蒙蒙地想着。
终于有人打开房门,有人惊呼声,又有人把她扶起。耳边甚至听见同屋的女史去而复归的惊慌声音:“哎呀,我才刚去解手,怎么玲珑姑娘就这样了……”
她被人放在床上,心头却恨得几乎要扑上去掐死她。
好个默默无闻的女史,没想到害她下手竟这般歹毒!
有人低声说:“炭火不要烧那么旺……差点出了人命……”
最后昏暗袭来,她彻底昏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玲珑从昏睡中醒来,一缕晨光照在她的眼帘上,她怔怔醒来许久,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昨夜的一切犹如一场噩梦。而她就差点死在了那噩梦中。
门打开,同屋的女史走了进来,见她醒了,瞳中微微一缩,随即笑道:“玲珑姑娘醒了?!”
若无其事的声音令人看不出半分异样。若不是昨夜玲珑被她下迷药昏睡,门又被反锁,她怎么能相信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女官竟然这么狠毒!
玲珑回过头,打量着她犹如陌生人,明明她看着她吃了那个半个馒头。饭菜也找了借口让她试了试,没想到还是着了她的道。
她为了毒她,竟以身犯险?!
“你……害我!”玲珑清澈的眼中褪去伪装的纯真,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那女史一笑,故作不明白:“阮女史说什么呢?昨夜只是一场意外,我都告诫过玲珑姑娘了,炭火不要烧那么多那么旺,不然的话,会闷死的。”
玲珑听了想起昨夜的凶险,恨得银牙暗咬。她定定看着那女史平庸的脸,嘶哑地问道:“是谁……是谁要你害了我?”
那女史咯咯笑了起来:“笑话了,就许你耍心眼,就不许人家对你耍手段?阮女史,你说你说的话可笑不可笑?”
玲珑心中暗恨:“可是我没有害人性命!”
那女史更是不屑:“害不害性命只不过是一念之间,在宫中你若要上位,你可想过被你挤来的人可是生不如死。罢了,跟你这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说是说不通的。总之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后恐怕在宫中更加难了。”
“昨夜之事是你命大,以后可说不定了……”
她说完冷笑着离开。留着玲珑一人在房中。看她那样子竟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聂无双!一定是你!一定就是你!……”她眼底掠过怨毒,一字一顿地说。
……
接连几日,聂无双去御书房陪萧凤溟批阅奏章都没有看见玲珑的身影,不由询问同是御前的女官们。
她们相视一笑,笑道:“回娘娘的话,阮女史生病了,夜里睡觉烧了太多的炭火,热一阵冷一阵的就着凉了。这还算好了。若是当时她睡沉了,就是大罗金仙来也救不了了。”
她们口气带着明显的讨好。仿佛玲珑已成了献祭与聂无双的贡品,是生是死,不过是须臾之间。
聂无双听了只是疑惑,看玲珑那样不是粗心的人,怎么会出了这事。但是她何等聪明,沉吟一会立刻醒悟过来,淡淡挥退了她们。
刚好德顺走了进来,聂无双看着他圆乎乎的笑脸,叹了一口气:“你做得太过了。”
德顺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上前低声道:“奴婢……这次不过是她运气好,以后不会了……”
“罢了,你打草惊蛇了。你以为她现在无反击之力?其实她这个人最擅长反败为胜,从困境中利用身边的情势,当时本宫都被她骗了过去。更何况你这一次……”聂无双摇头。
果然过了一会,有一位小内侍上前低声与德顺耳语几句。德顺脸色微微一变,上前低声道:“玲珑今日给管事的说她怕病气过给了别人,想要单独住一间屋子……”
她已有了警觉,看来以后要再寻机会,却是难了。
聂无双闻言冷冷一笑:“罢了,让她自己去折腾吧,看紧一点便是。本宫倒要看看她能走多远……”
“娘娘!——”德顺眼中俱是不赞同。
聂无双幽幽一笑:“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总会找机会的。只有她动了,本宫才有钳制她的法子,你好生看紧一点,别再轻易伤了她的性命。她可是谨贵嫔的表妹,她若真的死了,本宫担心谨贵嫔会借机生事。”
“是……”德顺不得不退了下去。
聂无双看着他离开,轻轻摇了摇头。
杨直走上前来,摇头道:“德公公太过急躁一点。”
聂无双缓和了面色:“罢了,他这个人就是如此。这事杨公公可有份么?本宫听说林女史可是杨公公的故友。她可是不少‘照顾’了玲珑姑娘。”
她眼中皆是探究,似在问:为什么。
杨直不置可否,半晌才道:“总之皇后娘娘不该被这等人伤害。”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聂无双美眸中皆是复杂之色,殿中铜鼎香烟袅袅,令她也渐渐看不分明他面上的神色。一路行到此,她曾依仗他,也曾利用他,更曾与他生死同赴战场,解救唯一的胞兄,也曾一同历尽风波……他总是站在她的身后,隐了他的存在,可当她一回头,总能看见他默默就在那里,从不离去。
他已为她做了太多,太多……多到她无以为报。
她心中轻叹一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长袖下他的手微微一抖,但是很快便一如既往地坚定。
“外面天色晴好,随本宫出去走走散散,许久都未曾与杨公公一起畅谈。”她侧了头,对他微微一笑。
“是。”杨直抬头一笑,扶了她慢慢殿外走去。殿外的天光照来,打在两人身上,她身影窈窕,身上的凤服金光耀眼,而她的身旁一个淡淡的身影不离左右,似天生就应该隐在她的影下。
武德二年的末岁似注定要发生很多事,冬雪一阵阵下,秦地遭了雪灾,虽赈济粮食发了下去,但是加上各地复秦的势力有心煽动,便成了民变,萧凤青力主镇压,不经萧凤溟同意便下了命令,令局势一发便隐隐有不可收拾的状况。萧凤溟在御书房中斥责了他半个时辰。
萧凤青从御书房中出来之时,面上却神色依旧,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彼时聂无双正端了一盅点心,正要步上玉阶,她察觉到阶上有一双犀利的眼眸注视着自己,不由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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