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那一天,有人跟我说,想要保护别人,就必须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可是,纵然连林丞相,权倾朝野,仍保护不了自己最心爱的孩子。也是从那天起,我知道除非我真正掌握生杀大权,否则,我的保护就是一个笑话。
你从扬州回来的那一年,他六岁,我九岁。从经籍中偶尔抬起头来,看见那个名满厩、同样也是出自林家的穆公子成了他的师傅,自由出入宫中,带着他日日去相府,由林相亲自为他讲学。那时的我也能称得上小有成就,至少我能从这些里面看出,他和他娘亲失宠,不过是父皇为了更好的保护。
从母后越来越不加掩饰的仇恨的眼神中,我知道了,我的存在,会是他最大的威胁,也是他最大的绊脚石。我想过放弃,在坚持了四年多以后,我认为我只要做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皇子,那没人会对我寄予厚望,也没有人会跟他抢他想要的东西。比起我的保护,他的强大似乎更为牢靠。可是有人却告诉我,即使没有我,他还会有许多的绊脚石,他想走到最后,一路荆棘,其中艰辛苦难,流血流泪,或许九死一生之后,仍不能如愿。而我,与其逃避,不如助他打下这个天下。”
他说罢,就沉默了,若兮知道,他的故事讲完了,“她是谁?大帝姬?还是谁?”
凌玮笑了笑,“沈若兮,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我今日与你讲这些,一来,我知道你心存芥蒂。我想与你说清,我于凌瑄是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但绝非如薛清所说,想要囚禁、侮辱他。我会比你更容不得那种事情发生。二来,这天下,十余年前,我就决定了不要,请你和你的那些兄长朋友放心,我不会做不利于凌瑄之事,尘埃落定之后,我会离开。三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有一位相识的姑姑,她生前仰慕林丞相,死后骨灰一直未落葬,我希望你能同意把她的骨灰安置在林相身边。”
若兮很是震惊,不知他怎会提出这般无礼的要求,正欲说话,却被他摆手止住。“什么也不要问,你只需答应就好,这于林相也会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于外公是安慰,难道外公与她之间?若兮不敢想了,隐隐的觉着又是一种羁绊,那位姑姑对太子定是非同一般,死后竟要落葬在外公身边,那与外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隐情,或许还有其他,她一无所知,不知该不该答应,这么大的事情不是她一人能做得了主的。“容我回去想想。”
“好”,凌玮点头,不再多留她,“你走吧,该说得我都已经说了。”
“我能问一下,那位姑姑是帮助您和大帝姬的人吗?”若兮再问,凌芸与他都充满了太多的神秘,身在深宫,却在宫外建立了那么庞大的一个商业王国,若说无人相助,怕是谁也不会相信。如果真是那位姑姑,那她又该是如何了得的人。
凌玮笑,微微摇头,“这我不能告诉你,凌芸的一切,等她自己来与你说。至于那位姑姑,我只能告诉你,她自称姓。”
姓?若兮细想了一遍,林家似乎没有什么姓的亲朋。还有为何要说自称姓?
“清风,送客。”不由她多想,凌玮已经唤了屋外的清风。若兮自能作罢,欠了欠身子,随着清风出了东宫。
东子将她送去了关雎宫,“王爷,王爷一会就过来。”
若兮望着他有些闪烁的眼神,淡淡一笑,“让他别来回跑了,我坐会就走。”
进了屋子,秦宁与安青老早就等着了,见她一进来,秦宁拉着她忙问,可有受委屈了。
若兮摇头,宽慰着她,小聊片刻后,再问,“宁姨可认识宫里的一位姓的姑姑?”
秦宁一愣,安青蹙眉,“姑姑?”
“是啊”,若兮点头,眼里有些惊喜,“荣华也知道?”
安青望了秦宁一眼,摇头,“宫里那么多姑姑,我哪能都知道,印象中,能记住的,没有姓的。”
若兮有些失望,转眸,再问秦宁,“宁姨啊,你好好想想。”
“真不记得”,秦宁靠在软榻上,低垂了眼眸,淡淡的说道,“我常年关在这关雎宫,跟前就这几个人,你也都认识。怎么突然问这个?”
若兮隐隐觉着哪儿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遂将太子的请求,说与她听,本以为她会与自己一样震惊,却不想她一点诧异之色都没有。脸上依旧淡漠如水,“玮儿不是没有分寸之人,他既说这于舅父是一个莫大的安慰,那你就依了他吧。”
若兮愣住,开棺,可不是小事,况且,外公与外婆合葬,将另一女子的骨灰置于边上,这算是什么事。“宁姨。”
秦宁止了她的话,“若兮,这事就不用再问了,你就依了他吧。切记,此事不要与他人提起,除了你父亲和若琦外,旁人就不用知道了。”
“是”,若兮知道,余下的自己不该再问了。又小坐片刻后,就要离开。
“你不等等瑄儿”,秦宁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若兮摇头,欠了欠身子,就与墨秋离开了。
待她走后,安青关了门,小声的问了秦宁,“那姑姑可是当年我在冷宫时。”
秦宁不瞒她,点头,微微叹气,“我有几年没见着她了,不想,已经走了。”
“她”,安青顿了顿,见她脸上有些悲切之色,不知该不该再问。
“青儿,这只是我的猜测,她有可能,是皇上的生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