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的眼睛因为惊恐睁得大大的,嘴被她捏着,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不住点着头。她知道陈菲在害怕什么,她不会说的,说了连自己也要丧命,她还不想死。
陈菲终于松开了她,“记住了?”
“记住了,奴婢记住了。”
“那就好”,陈菲鄙夷的看了一眼摔落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她,“起来吧,好好的伺候老爷,别把希望寄托在那些没用的人身上,你终是我从娘家带出来的人,日后妍儿登了高位,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好想想吧”,说罢,再不看她一眼就出了去。
门又被关上,徒留小玉一人跌坐在地上。五月的天,突然就觉得好冷,好好想想,她是该好好想想了,老爷、夫人、马柔,三人都在逼着她,她该何去何从。
当晚,马冽又在她的房里过夜,翻云覆雨,却对她脸上还未消去的忧视而不见。连着三夜,直到第四日,他就不来了,小玉了然,他的耐心被耗尽了,该是自己做选择的时候了。
第五日,她拎着食盒,去探望了后院里早就被人遗忘的云夫人。
第六日,她请了来给自己量身裁衣的裁缝为正在后厨刷碗的府里的另外一个秀,马柔,量制新衣。又将老爷刚赏给她的首饰悉数挑选给了她。
第七日,她挽着改头换面的柔秀,去给老爷请安。
当晚,马冽又出现在她屋里。之后,夜夜笙歌,失而复得的恩宠,比以往更甚。
六月十五,若兮出嫁前的最后一个月圆之夜。
阖家用过晚膳,她在院子里纳凉,酷暑的天,她坐着都满头大汗,一想起大后日,她要穿着繁琐的喜福,顶着那重重的凤冠,打了个冷颤,她想她那天非得中暑不可。
“你可真是清闲”,若琦摇着扇子,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新郎倌,你比我更清闲。”若兮躺在躺椅上,说着,起身端起小初刚端来的冰镇酸梅汤。
若琦皱了皱眉,“少喝点,别凉了肚子。”说着,顿了顿,笑着道,“或许,你可以直接中暑晕倒,晕迷不醒的,也就上不了花轿了。”
“咳咳”,若兮被他这话呛着了,放下碗,抬眸惊异的望着他,“你是我哥吗?有这么出馊主意的吗?”嘟嘴,很是不满。
若琦被她逗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她边上寻了位置坐下,“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两个怎么一点都不急,旁人都快给你们俩急坏了。”
若兮又懒懒的躺下,望着夜空中的明月,笑,“我们都不急,也不知道你们瞎急什么。”
若琦轻嘘一口气,望着她这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很是头痛,“真要嫁过去?”
若兮摊手,“现在还假得了吗?”都这会了,还有两天,她就要去了。
若琦收了手里扇子,抿嘴,“我真后悔,怎么没让那天那帮人把你给掳走的。”
若兮笑,侧身望着他,好心的给他提议道,“秋儿不是还想把我给弄走的么,你可以跟她合作啊。”
“若兮,马府不是相府,你要我怎么放心你。”
他皱着眉头,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若兮知道他不放心不下自己,伸了手,拉着他,轻轻椅着,撒着娇宽慰着他,“宫里头,我都住了这么多年,你还怕我应付不了一个个小小的马府。放心吧,你妹妹不是吃素的。”
若琦紧紧握着她的手,“我怎么会放心,我怎么可以放心。”守护了这么多年,原以为可以把她交给一个放心的人,能让她一世无忧,却没想要眼睁睁的望着她跳入漩涡。还有以后,以后她要再怎么逃出那个漩涡,未来,太不可知了,他恐惧,害怕,随着时间的一点点的接近,他如一根紧绷着的弦,或许下一刻,就会承受不了,完全崩断。
她感受得到他的不安,因为自己而不安,心下暖暖的,这世间无论再怎么变,至少自己身后的他是永远不会变的。“哥哥,这么多年,谢谢你,往后的路,让我自己走吧,我总要迈出这个家门的。”
“若兮”,他半跪在她的躺椅跟前,握着她的手,撑着额头,道理他都懂,她长大了,她有她该有的责任,她需要自己去面对那凶争在他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他该放手的,她的天空,他撑不起来,可是,“若兮,不该是这样的。”
“这一路上弯弯扭扭的,总不免要走些岔路,可我知道前面的方向,我会再拐回来的。”若兮淡淡的说着,如徐过的轻风。未来,她不知道,可知道她前行的方向,这就够了,心中的向往不灭,那就是勇气的源泉,可以驱散所有的恐惧。况且,这一路而来,并肩作战的人,都不曾走散,她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战场,还是与他们相互取暖,共同进退。“哥哥,我会好好的,请你放心,也请你好好的,让我放心。”
沈若琦沉默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是那么的能言善辩,在他担心她的时候,她反而要自己不要让她担心,轻飘飘的几句话,将他欲倾倒的话全部堵在口中。“我有什么好让你不放心的,你将我的后路全部安排的妥当了。”沈若琦承认,他这句话完全是赌气的话。
若兮也了然,笑了笑,抽出去了自己的手,轻哼,“我怎么安排了,我唯一安排的,还被你们奚落了好几次,如今也不了了之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