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皓知他说的是墨秋,苦苦一笑,人定胜天,曾经是那么坚信,而如今,他瘫在这床上,除了等待,他不知他还能做些什么。“她还好吗?”他是那么的想见她,亦晓得她有多么的执拗,竟真不来看了自己,将所有的罪过悉数怪了他,他又何其无辜。
“不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马皓不做声了,这一局,他才执起棋子,却已失了他最想要的。
“钱平,你为什么会肯来医我。”许久之后,马皓再开口,隔了那么深的血海深仇,即便是再悬壶济世,也不会风雨无阻,日日准时出现在这里,悉心医治仇人的孩子。如果换成自己,他做不来,他不止一次很卑鄙的想过,如果钱平要报仇,那么只要他手中的针微微偏了半寸,那么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钱平没有一丝的失神,淡淡一笑,“我只是忠人之事,与我有仇的是马昭仪,这里头的恩恩怨怨,谁也道不清。师傅都能再踏进这马府,我这又算什么呢。”他慢悠悠的说着,神情如常,似乎真的放下了一切。可有没有放下,只有他自己知道。
马皓敛去探究,“谢谢”,这一声,他是真心的,坦荡的人,值得任何人尊敬,而他也希望他是真的如他所言般的坦荡。
而钱平却把他的道谢撇得干净,“不必谢我,我说过,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马皓笑,亦是一个执拗的人。
说话间,小武匆匆跑来,“少爷,不好了。”看见钱平在,又止了言。
钱平依旧不徐不疾的施着针,不回避,亦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果真如他所说的话那般坦荡。
“说吧”,马皓不觉得有什么事需要避开捏着自己性命的人。
“老爷在前头发了火。”
小武才开口,就被马皓打断,“以后前院之事,就不必来与我说了。”小武一愣,欲再言,却见少爷挥了挥手,只能低着头,依言出了去。
钱平知他与马冽父子间隔阂已越来越深,想起自己早已远去的父亲,手上一顿。
“嘶”,马鹪痛。
“抱歉”,钱平歉意的笑了笑,“不过是好事,你已经有感觉了。”
“呵呵”,马皓亦笑,的确,这该算是个好事,不过,他似乎更注意到了另一点,“你方才失神了。”
“的确”,他依旧坦然,“你不该如此,他始终是你的父亲。”
马皓笑着摊了摊手,指着自己的腿,自嘲的说,“我这样子,即便告诉了我,也于事无补,徒添着急罢了,不若落得个耳根清净。”
见他这样,钱平也不再多说,心下明白,他断然不是如他所说的那么简单,虽困在这屋子里,可外头的事却逃不过他的眼。这样的人,终不会是池中物。
将军府里,的确翻了天。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我这张老脸都要给你丢尽了。”马冽的怒吼声,在屋外头都听得见。
马妍早被吓得呜呜的哭了起来,躲在陈菲身边,委屈的唤着娘亲。
陈菲哀求着,“老爷,您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你要我怎么好好说。你知不知道朝上那些大臣怎么笑话我的。”马冽越想越气,指着马妍骂道,“你已经如意了,还有什么等不了的,瑄王妃,还有这二十几天,你都等不了了吗。这么急着出去炫耀。”
“爹,我没有。”马妍哭着嚷着,“是沈若兮。”
“住嘴”,她不提若兮还好,一提,马冽更气了,“你就这么容不得她啊,她马上就是你的长嫂了,你还容不得她,大庭广众之下,出言侮辱,见死不救,你是不是巴不得她被那些歹人杀了,你才开心。”
“老爷,您这话严重了,妍儿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陈菲将女儿护在身后,她也没想到那帮黑衣人能从南宫谨手里掳走沈若兮,可这会不是好端端的已经回来了么,那不就了了。
“她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啊。”她一开口,马冽就将怒火对准了她,“晨昏定省,端茶送水,你怎么有脸说得出来的。”他一想起今儿上午岳恪的奚落,心里就怒火中烧,“往日里,你在府里的这些事,我不做声,你当我真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陈菲慌了,慌忙拉着马妍跪了下来,“老爷,妾身这么些年都是为了您,为了。。。”
“够了”,马冽怒斥着打断了他的话,“我念在你这么多年操持这个家的份上,对你的那些手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给我记住了,沈若兮进了府,你敢为难她一次,不要怪我不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还有,若再让我听到什么坐在轮椅上的废人这种话,哪个说的,我要了哪个的命。”
陈菲跌落在地上,搂着瑟瑟发抖的女儿,连哀求都忘了。
马冽指着马妍,对着陈菲,继续说道,“你要什么,我给你了,她若安分,我自然保得她坐上那个后位,她若不安分,我这府里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即使没有,我马家不是陈家,没有后宫里的那个女人,照样是屹立不倒的。”
他一声声如刀般扎在她的心上,知道他是无情的,却没想到是这般的无情,他知道她在府里的一切,知道她在折磨着他的姬妾,他的另外一个女儿,却装作未看见。在她最得意的事情,血淋淋的剥开她华丽的外衣,残忍的告诉她,你的得意,都是我给你的,只能让我容许的范围内,若敢跨出了一步,那我会让你变得跟那些被你折磨的姬妾一样,让你的女儿变成他另外一个女儿。猛然一个激灵,惊醒陈菲,“老爷,饶命,妾身再也不敢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