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不敢在往下想了,只握紧了他的手,重复了句,“你不要去漠北。”
那地方本就是林家人的伤心之地,若琦了然她的恐惧,反握住她的手,轻声宽慰着,“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若兮,你说过,你信陈翔,你信他不会与我们为敌。”
若兮摇头,“信是信,你是你,我再信他,也绝不允许拿你的安危做筹码。”
若琦心头暖暖的,很是欣慰,望着她满眼的着急,够了,有她这句话就足够了。这么多年的守候,以后漫长的岁月,他愿意为她赴汤蹈火。温和的笑着,抬头拭干她脸颊微微冒出的汗水,“若兮,我必须去。”
“不行”,未等他说完,若兮便一口打断,起身,直视着他,“我不许,今儿我就等爹回府,我去与爹说。”
“若兮,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若琦慌忙拉住就要出去的她,他有些后悔告诉她实情了,若她跟爹提了,以爹爹对她的纵容肯定是会依她的,他根本就没有出使漠北的机会。思索片刻,再道,“陈翔的事,马皓亦是知道的,此番马皓定然会跟马冽讲明的。马冽不会拿他儿子的安危开玩笑,我答应你,如果马皓不去,我也不去。”
“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若兮恼怒的挣开了他,瞪了他一眼,“就那点边境的摩擦,朝廷能派两位少将去?况且你都说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马冽会留给你?更别说他早从年前就开始忌惮你了,他会给你创造进军机的机会。这会子的这事多半靠武力是解决不了的,更需有人去漠北王都斡旋。你跟岳阳说他没戏,你有戏。无非是你想以使臣的身份去漠北王都斡旋。”
若琦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精明的有些让人害怕,苦笑的轻捏了捏她的小脸,“你可真聪明。”
“你少打岔”,若兮拍开他的手,“马皓不去,你就不去,你不就笃定了马冽不会错失这种让他儿子出风头的机会么。别说这会还在境内,就是境外,他手下大把大把的将领,随便派个一两个就能护他儿子的周全。他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你还拿这个来匡我了。”
“我哪敢啊”,若琦赶忙讨饶,他突然觉着他这个人精的妹妹好不可爱。
“你少来,战场上的明枪明剑都难防,你还要进他们王都,你不是不知道他们这会在内斗吧。现在去出使,也不怕成了炮灰。”若兮是不理解他为何要现在出使,这种时刻,即便是朝里的老臣也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他倒好,果真是应验了那句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若琦理解她的不解,可正是因为此刻是非常时机,他才必须得去,这一次去了,如果成功了,那将是一劳永逸。“若兮,你听我说,这是个机会,我听徐将军说了,他们国内相对有势力的有两派,大公主凤凰和大皇子是一派,另外还有他们的三皇子,三皇子虽是单于生前指定的继承人,可凤凰公主手里握着整个漠北的矿产,大皇子又是被封王多年的,手里还有些兵权,我赌他们获胜的可能比较大。我现在去,在他们斗争最为激烈的时候,去巧施援手,那此刻建立起来的两国外交是日后派多少使臣能无法比拟的。甚至我可以更直白的说,这对日后凌瑄上位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你少拿他来说事,日后有万千利好,可也及不上你的安危。退一步说,他若真是能手,在怎能允许他国的人来插手自家的内政,你要去巧施援手,那也得人家愿意,若万一人家就忌讳这个呢。”
他着实被她那句纵有万千利好也不及你的安危触动到了,纵然那是龙潭虎穴,他也当着要去闯一闯了,“这些我自有分寸,到时候定会见机行事。”
“你不要去了”,若兮见他主意已定,也知不能真跟他犟着,随即软了声,拉着他的袖子央求着。
软绵绵的声音听了着实有些委屈,若琦好笑,这丫头还真是鬼灵精的,轻叹着抚了抚她的头发,“若兮,我已经十七岁了。你的秦远舅舅,十七岁的时候已经被封将军了。”
若兮黯淡了眸子,他知道自己最在意这个,可他还是开口说了,就非得去那地方吗,“可他二十不到,就已经死在沙场上了,还是死在漠北的。”
望着她眸里有些雾气,没了先前张牙舞爪的样子,若琦着实有些心痛,却不知该如何劝她好。如果此番能在漠北新王登基前,与其建之良好的外交的关系,这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轻叹着唤了她,“若兮。”
“我知道你为何执意要去,无非是跟马皓一样。可他是出生将门,你不是,你多半以后是跟爹爹一样,文臣不需要用战争的胜利做垫脚踏入仕途。”若兮毫不避讳的与他直言,“你要真准备好了,京城里有的是机会让你发挥,你还怕没个华丽的开幕。”
“对,我需要一个华丽的开幕,但我不希望那是个华而不实的。我想当年秦远舅舅十六岁上战场的时候,秦婕妤必定也是跟你一样的,可他最后还是去了。以他当时的身份,要何种开幕会没有,可他还是选了那种最为真实、惨烈的,我信他是为了林家,可我更信他是为了秦婕妤。而我亦是。”
时光似乎是在重演,若兮的泪终于一颗颗的坠落,说到底,终是为了自己。正如当年的舅舅,还不是为了宁姨日后进宫,有更牢固的依靠。宫里的斗争从来都不是女人间的斗争,是女人身后的家族。
“你不用,你不是林家的人。”
若琦叹息,伸手轻轻拥住她,“这话,你应该在那年我进相府大门的时候就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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