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小城中转了好几圈,似乎所有人都认识了他这个外来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他心中也有点痒痒了,恰在此时,两个小丫头打着灯笼找上了他,言道小姐有情,邀少侠走一路剑……
采药欣然同意,或者说是正中下怀,佳人有约,不去才是混蛋。
不过这一晚,并不是在床上度过的。
还是那个小院中,一轮明月,两柄剑,简单快乐,又温馨满足,心灵的愉悦,分毫不比**的趣味差。
不过采药知道,自己只是个过客,说的不多,只论剑,不谈情,就像是一对朋友。
所以,直到第二日一早,采药都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她也不知采药的出身来历,双剑入鞘,点头便走。
萍水相逢一场欢,何必知道太多。
临走之前,美人儿终究没能忍住,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小昭,这是下九流一脉的艺名,如道家法号。
采药不知道自己该说出哪个名字才好,不如不说,所以他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美人儿很是善解人意,没有追问,也没有不满,最后一句的温柔让采药印象深刻:“累了的话,就来找我……”
或许这就是下九流一脉的真意,这里不是温柔乡。这里是男人疲惫的港湾……
一场温柔一场欢,歇一歇,过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
走过老道士算命摊的时候,采药顺口问了一句:“那家镖局的第三问到底是什么?”
昨天老道士说,是那千金小姐的姻缘问题,其实这只是下九流手段,为的是省的麻烦。
老道士随口答了:“那家镖局接了一单生意。是半部道书,打算贪昧了,想问问可行否……”
联想到前面的两个问题。采药恍然,原来如此,这才是那千金小姐打算杀人灭口的真正目的。
也因此。与镖局会面之后,雷镖头开口一句称兄道弟让采药很是不满,而且很干脆的表露在脸上,雷镖头很会察言观色,第二句开始,就改了口。
于是,透着热乎劲的‘小兄弟’就变的疏远了些,化作‘道爷’二字,见采药没有反对,这称呼也就确定下来了。
走镖的行进路线就是昆吾山的路。还专门给采药这位道爷备了一辆马车,车上还有一个漂亮的侍女,只是,比起小昭的善解人意,这侍女白长了一副好皮囊。被采药赶了下去。
外面隐约传来雷镖头的低声自语:“不好女色?那为何夜宿妓院?还被九流闲人招了女婿,难道是分量不够?”
采药叹了口气,知道从这一刻起,又要陷入种种算计之中,他捏紧了挂在脖子上的符咒,又笑了。然后目视前方,仿佛看到了天下剑修汇聚的昆吾山。
这枚符咒没什么出奇之处,以下九流的手段,推演出了无穷变数,因地制宜,因人而异。
也就是说,原本采药身怀先天灵宝,可蒙蔽自身气运天机、吉凶福祸……任何人见着他,都无法推算到什么,但戴上这枚符咒,就可以在自己身上做出种种假象,可省却无穷烦恼。
雷家镖局在这方圆百十里之内还是很有些名气的,所以刚开始几天,并没有什么劫道的毛贼,但,这一趟镖走的很远。
直至第五日的头上,闭目行功的采药睁开了眼睛,一轮明月隐藏识海深处,取而代之的,是土灵。
采药本身修习《驭魂经》,阴神法相如一轮明月,而庄不易的阴神法相,就是土行宝物的外相。
土灵的灵识扩散开来,外面的情况顿时反馈回来,凭借气息、脚步、天时与地势等等,在脑海中勾勒出来一副画面……
一群俊男美女,个个都有一身好皮囊,好修行,足足二十余人,拥簇着一顶软轿,轿中乃是一三十许的中年美妇,一身女冠打扮,此时,似乎感应到了采药的窥视,一双眸子暴起一点精芒,微微一笑,立刻把采药的神识逼退。
采药也不勉强,不去睬她,半晌之后,双方离的近了,前路传来一片呼喝,雷镖头的声音适时响起:“原来是清微派诸位少侠,可是行侠路过?”
为首一女子,白衫佩剑,明眸皓齿,肤色白润,见之可亲,上前笑道:“雷总镖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据说本门道经落在你的手里,可是属实?”
雷镖头哈哈大笑:“我姓雷的是个直肠子,快人快语,在下对清微派向来敬仰,若是我的,必然亲自登门,双手奉上,可惜,在下做的是生意……”
女子继续笑着,话语轻柔,有几分无奈,说道:“还望雷大哥通融一二,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就是!”
旁边一少年剑眉星目,虽然年纪轻轻,但在这些人中修为最高,此刻不耐烦的说道:“既然已经试探出来了,舒师姐何必与他废话,把祖师经典请回就是,谁敢阻扰,打趴下便了!”
他说完,又接了一句:“这姓雷的交给我!”
说罢,拔剑出鞘,一剑飞斩而来。
雷镖头大惊失色,把手一抓,身后一镖车轰然破碎,一条骇人的狼牙棒飞出,长一丈许,等闲不能一握的粗细,条条狼牙排布棒头,锋芒夺目,一棒子挥去,呜呜破空,如狼嚎一样的声音。
“用这等凶恶的兵器,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少年剑术巧妙,剑尖与狼牙棒一触,借力折返,不伤分毫,说完话,又再次攻来,雷镖头挥棒再打,却被他凌空一折,如燕子般闪过,剑光一闪,轻灵巧妙,剑气爆发,把雷镖头身后一辆镖车绞的粉碎,一车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样散落一地,晃花了不少人的眼睛。
少年却是毫不理会,身剑如一,一剑点在雷镖头挥来的棒头上,叮的一声,借力转折,凌空一剑,又朝着另外一辆镖车挑去。
如是三番五次,竟然无人能够拦截,雷镖头气的哇哇大叫,一条狼牙棒破空狂舞,呜呜破空,撒出千百条棒影,怪声大作,却永远如一只笨狗熊在抓一只灵燕一般的可笑。
镖师卒子五十多人,没伤着一个,却把明镖挑散了一地,暗镖也没找着。
直到采药所乘坐的这辆马车,少年方才收剑落地,朗声道:“里面可有女眷?”
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一剑,绞碎了雷家大小姐挥来的金玉鞭,顿时,无人再敢上前冒犯,雷镖头也了停下手来,目注采药马车,目光闪烁。
“没有……”采药声音刚刚传出,少年便即纵身飞起,半空中,一剑破入车厢内,再无动静。
那舒师姐微微一惊,正要拔剑去救,后面软轿中传来声音:“不必,让他吃点亏也好。”
她声音一落,对面马车中就传出来声音:“夫人借我的手教训弟子,不怕我失手整残了吗?”
“道友既然插手了,帮个忙又如何,举手之劳而已。”美妇人说着,掀开软轿上的帘子,一步步走下来,真正的足不沾地,白色的鞋子纤尘不染,一身月白色道袍,带了头巾,虽然是女流,却没有刻意的做妇人家打扮。
“夫人不想武斗,所以把弟子交给了我,表个诚意?”
美妇人淡笑的道:“有同道在此,万事好商量!”
采药同样笑道:“那就说个理来。”
美妇人颔首,叹道:“师门不幸,我清微派,早在数百年前,就因为一些内部矛盾,分为南北两派,事实证明,我南派宗旨才是正途,因此发扬光大,而北派却早已沦落江湖,前些时候传承断绝,仅留下半步道书,丢了内炼根本,仅剩‘存思’之法,不算如何精深,但毕竟祖师所留,不能外传,否则,本门就要大开杀戒!”
她说完,看向雷镖头:“却不知雷镖头接了何人委托?要送往何处去?”
雷镖头一脸为难,看向采药车厢,车厢中传出笑声:“这有何难,夫人跟着去了就是!”
美妇人轻叹一声,无奈的道:“既然道友如此说法,本门随同就是,只有一件,道书需交由我来保管!”她说着,莲步轻移,朝着雷镖头靠近,然后伸出手。
手很漂亮,白嫩中透着红润,熟透了似的,白绸遮住的部分,更显的分外神秘,让雷镖头垂涎欲滴,正要伸手握了上去,然后挑开袖口,瞅瞅里头……
见得雷镖头丑态,夫人早已皱起了眉头,把手指头不着痕迹的缩回袖中。
雷镖头回过神来,尴尬后怕的之余,满脸为难。
“交给她就是了!”采药给他解了围,笑道:“倘若耽误你的生意,你找我便好!”说罢,接着又道:“这位小兄弟与我颇为投缘,是夫人的弟子吧?”
美妇人摇头苦笑:“那是犬子……”
“把人扣押了!”雷镖头自觉恍然大悟,连忙把手中狼牙棒提起来,喀嚓一按机簧,却是墨家机关术,棒头铮的弹开,一卷绢册暴露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刺绣了无数蝇头小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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