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红茶色头和相同颜色眼睛的修女不耐烦的说着。
——明明是你站出来揽责任的吧!
前来请教问题的军官的脸气的红——或者是青?反正他皮肤黝黑,胡子又长,看不出来啦。
然而,修女接下来的一句话将军官所有的不满都咽进肚子里。
“这不是保护民众的你们这些军人的职责吗?明白的话就赶紧去做!”
保护民众。
不仅是军官,连周围的士兵们脸色都十分古怪。
那是一种夹杂着羞愤与恼怒的神情。
——不过那也没办法。
最终,军官走开了。他用粗哑的嗓音,夹杂着一连串的污言秽语下达了适当的指令。年轻的传令兵带着几乎吓哭出来的表情,双脚几乎绊在一起的四处奔走。士兵们绷紧了脸皮维持秩序。
只是,军官的声音虽然听起来颇有气势,却有一种意兴阑珊,灰心丧气的味道。
“排队上车,妇孺优先!”
“你!你到后面去!”
“每人限两件行李,两件……你聋了吗?!”
“喂,这是什么……”
……
在军人们的喊叫声中,站台上的难民开始组成了难看的队伍,艰难的上车。
这并不容易。
无论军人们如何大声,甚至到了气急败坏的程度,难民们都摆出一副死鱼眼的冷漠表情我行我素。
但即使如此,也并没有军人想要动用武力。
倒不如说,这些军人面对着民众,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相比而言,身穿藏青色袍的七曜教会的神官和修女们更有效果一些。
于是,军人们在神官们的指挥下进行行动的体系开始形成了。
“喂!”
打完军官之后,修女转过了她的眼睛。
“你要去哪里?”
仔细看一下的话,她的瞳孔其实是茶色的。之前看到红曜石般的样子,大概是太阳的反射吧。
理所当然般的,身材魁梧的男性排在队尾,肩上扛着似乎比身体还要大的行李。
那些行李用灰色的布卷了起来。阴影几乎能把男性魁梧的身材遮蔽其下。这么多的东西刚刚到底放在哪里啊?
然而,虽然红茶色头的修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但其他人,无论是士兵,还是教会的修士和修女,以及众多的难民,却都熟视无睹。
修女眯起了她红茶色的眼睛。
修女袍下,腰带上挂着的战术导力器出了细微的震动。那是某种精神波动在耀晶片回路上引起的共振。
作为七曜教会特殊的一员,她对教会,以及教会对立面所使用的“秘术”都很熟悉。然而眼前的男子所用的技术并不是她所听说的任何一种。
精神领域的导力魔法……吗?
并不是常见的什么“气势”,而是平凡。
这男人正用某种方法,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普通人。
——真有趣。
“利贝尔。”
男人开口了。
如同北方呼啸的寒风一样粗粝的口音。
修女袍下的战术导力器振动的更厉害了。
几秒钟之后,男人惊讶的扬起了眉毛。
“不管用的呦”。
修女笑了起来。红茶色的瞳孔中却毫无笑意。冷的好像是冰针。
“而且,你大概很累了吧……”
如果不是常年修行,加上战术导力器的震动的提醒,想必也会像这些六神无主的难民,士兵和修士一般,对眼前的这个特殊男人视而不见吧。
这是……东方的幻术吗?
男人与修女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开口了。
“sp……sp-virt。”
修女转了转眼珠。
“virt……雷米菲利亚人吗?”
拗口的名字。
男人并没有回答。
“先,谢谢你。vir……d……n先生。”
“?”
“摆出这种表情也没用啦。”
修女眯起了眼睛。细细的缝隙里,又透出红曜石般的光芒。
“刚刚压制石块,还有震慑人群的,都是你的杰作吧?”
名叫阿斯拜恩的男人并不否认。
“造成困扰了吗?”
“没。”
红曜石修女断然摇头。
“那他是?”
修女的目光望向另一个存在。
从刚刚开始,阿斯拜恩一只手拎着比他身体还大的行李卷,另一只手则握在一只细瘦的手腕上。
那是个浑身包裹在风衣里瘦小身影。
“捡来的。”
男人说道。
“胡扯。”
修女毫不犹豫的说。
怎么看,都是这少年——或者少女,刚刚想要靠近他进行偷窃,结果被抓到现行了吧?
阿斯拜恩毫无表情的看着修女,似乎在说“明知道是胡扯,就不要追究了”。
修女再次望向瘦小的身影。
这男人的力量毋庸置疑。他伸出手套的手指捏在那手腕上,布满了污垢的小手失去了血色,即便透过灰尘也能看到苍白,甚至青的肤色。
然而,破烂的兜帽下露出的脸,却毫无表情。纤细的五官透出一种死寂般的冷漠。
看上去是男孩……但要是女孩也说不定。
瘦小的身影沉默着。无论是阿斯拜恩能把手腕捏碎的痛楚,还是修女的注视,都没能让他开口。
两三秒之后,修女仿佛失去了兴趣一般,把目光转回男人身上。
“您究竟是谁?”
男人耸耸肩。
“那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如你这样的女士……”
他的目光在修女的肩膀和腰身的部位停留了一下。锁子甲的痕迹从修女袍下隐隐的透了出来。
“是不会感兴趣的。那么,再会。”
他朝修女点了点头,单手就拎起了少年,将他和行李一起扛在肩膀上,就像拎起一只猫那样轻松。
然而,他的脚却没能迈出去。
壮硕的身体上,肌肉骤然绷紧。
“我很感兴趣呦。”
注视着他的背部,修女理所当然的说道。口气是如此的自然。
“路上有的是时间!”
男人的脸终于起了变化。
修女窃笑着。
她伸出手指指着男人。
“你被我征用了。”
“……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在这个国家,只有军队……”
“……军队……”
修女讽刺的看了一眼周围忙碌的军人们。
没有一个人有兴趣和她对视。士兵们都避过了她的目光。
“哈,军队……”
在紧急到来之时。享受民众税收,本应保护民众的大公和军队,却在第一时间逃跑。
不仅如此,他们还带走了交通工具,食物……乃至一切一切能带走的东西。
基本的秩序,骤然间荡然无存。
直到那刺破青天的白色盐柱几乎毁掉了整个国家之时,他们才姗姗来迟。
诺森布里亚……虽然大公,大部分政府成员,以及军队都还健在。但这个国家的基础已经崩解。
“所以喽,身为七曜教会的星杯骑士,在此,基于古老的盟约,我要求你协助于我。”
阿斯拜恩呼出了一口空洞的气息。不过,他还想做最后的抵抗。
“总不可能带上这孩子一起行……”
他的话就像被剪刀剪断一样戛然而止,随后,眯起了眼睛。
两,三秒钟之后,瞳孔里猛然绽放出光芒。
修女的眼睛在夕阳的照射下,出了摩尔石一样绚丽的光华。
“初次见面。七曜教会的星杯骑士,艾因-德尔纳特。”
“请多关照。德尔纳特——姐妹(私str)。”
……………………
满载着难民的列车已经出。
然而,即便士兵们最终还是采取了强制措施,仍然有三分之一的人滞留于此。
他们必须等待,等待不知何时来的下一班列车。
而有人正要出。
“等一下……”
艾因站在了那一堆玻璃般的晶体前面。
那是被阿斯拜恩烧毁的女人和她的孩子。
女人和孩子早已不分彼此,都融成了一堆灰褐色的东西。
假以时日,想必这些残迹也会像那些盐柱一样,崩解为白色的碎屑吧。
她低下头,草草的念了几句。
“好歹我也是个修女。”
她说道。
她走了两步,男人却没跟上来。
他把那个瘦瘦的,名为盎格鲁-怀斯曼的年轻祭司从地上拎了起来。
躺着休息的年轻祭司显然受了惊吓,但不知阿斯拜恩用了什么手法,祭司的身体如同被母猫叼着的小猫般垂下,无法挣扎。
“不带上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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