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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闲窥夜月清我心
凌风吟想起那个传说中言行无忌,风华绝代的女子,果然与众不同,三言两语,似真似假,竟然能让乐訾熠自作自受,配合无情的深情款款,情意动人,无声无息玩笑嬉戏间,一场波涛诡谲,就此化作乌有。
三思,深思,千虑之后的明智决断?一副想要赖账的模样,偏生由她说来,竟然别有一番风姿,与无情的快刀斩乱麻撇清任何关系,真是天壤之别。只是,不想欠人情,这一点,似乎与无情如出一辙。
问长问短?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哪怕纵然有人不满,似乎也不曾如此直白,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而他,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反感。虽然与无情的暗藏话锋有些出入,当是第一个威胁他的人,却是无情。两人似乎是一样的胆大包天,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不过,两人对于云意然的态度,却是意想不到的不谋而合。一个大庭广众之下说倾慕,一个众目睽睽之下说喜欢,毫不避讳,毫不介意。
该说这两个人太像,还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或者该说这两个人……本就是一个人。
虽然一个风情无限,一个淡漠无视;一个素衣染尘,一个纤尘不染;一个大大咧咧,一个含含蓄蓄;一个潇洒妄为,一个秀雅稳重,但是,似乎都是随心随意随性,全然不在乎众人的眼光,我行我素。
不知不觉间,凌风吟已经到了棋阁。因为种种原因,更多的是为了那五日昏迷不醒的云隐月,众人已经搬离了棋阁,棋阁如今只为云隐月的所居。
一场喜宴下来,一番谈论下来,此刻子时将尽,棋阁中灯火已熄,应该已经歇息了吧,凌风吟轻抚着胸口,转身离去。
只是凌风吟不知道,棋阁黢黑的房中,空无一人。心中牵挂与怀疑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
云隐月告辞离开之后,便径自回棋阁了,神色微倦,看看天色,和衣躺下,或许还可以略微休息一下,今日确实有些乏了。
云隐月,当初的潇洒肆意,笑得轻狂,说得轻佻,对于如今的无情而言,却是一种挑战与考验。腹中有些不适,三年来一味的清淡,忽然大口的饮酒啖肉,此刻隐隐绞痛。
“赵管家。”门外想起两名丫鬟的声音,云隐月心下惊疑,这么晚,铸剑门的管事寻她何事?
轻轻叩门之时,云隐月翻身下床,伸手拿过枕畔的墨玉笛,擦去额间的冷汗,整理一番衣饰,复坐下,淡漠地道:“请进。”
年迈的老管家,满脸的沟壑交错,身体还算健朗,脸上堆笑,歉然道:“无情公子,这么晚还来打搅公子休息,老奴真是过意不去,只是门主有要事不得不与无情公子商量,希望无情公子见谅。”
“新婚之夜,要事相商?”云隐月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老管家,墨玉笛轻敲,不冷不热地吐出两字,“不去”
老管家布满皱纹的眼一眯,目光透着凶狠的神色,瞬即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是夫人有事想请教公子,昨日公子才醒,夫人不想扰了公子休息。”
云隐月无视老管家的反应,抬首看了看窗外夜色,略微沉吟:“想必是门主夫人兄长之事,去去也无妨,劳烦赵管家门外候着,在下要整理一番。”
老管家一顿,眼眸闪过一抹异色,转身出门。
云隐月转至里间,略微思索,于枕畔放下墨玉笛,熄了灯,出门,随着赵管家一路离开。
屋外,皓色千里澄辉。
行了一段路程,云隐月停下脚步,身前带路的赵管家发觉有异,转首回视。
“说吧。”云隐月双手负后,仿若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恕老奴愚钝,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赵管家我见过,多少也有些了解,他见我促成第五门主的婚事,必定对我恭敬异常,方才我只略略试探让你颜面扫地,你眼路凶狠之色,如若是真正的赵管家,必定满脸堆笑,虽有不悦之色,但必然还是含笑以对。”
“无情公子果然心思玲珑。”
“你是在讽刺我吗?新婚之夜,良辰美景,哪怕十万火急,也断然不会放在此时此刻。要事相商?乐訾熠手下制作人皮面具的人手艺精巧,只是这借口未免太牵强了。说罢,乐訾熠有什么要你转达的。”
假扮之人眸中凶狠之色再现,冷哼一声,愤愤地道:“寅时,只身,山下广袖藏珠双垒土。”
山下广袖藏珠双垒土——崖——玉铁山绝壁悬崖,果然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次,想必是让她绝无生还的余地了吧。
“回去告诉乐訾熠,我随后就到。”
“主人让在下亲自护送无情公子一段路程。”
怕她通风报讯吗?她若想留下消息,还没有人可以阻挡,让这人来监视,真是多此一举。
“那就有劳了。”
虽然受制于人,但心下总算稍稍安定。终于有消息了,哪怕要杀要剐,也好过日日牵肠挂肚,无能为力。乐訾熠让这人扮作赵管家,想必是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看来乐訾熠被方才那么一闹,开始有些担忧了,只能说,乐訾熠并不了解她。
不宜骑马,骑马易惊动铸剑门之人,不宜轻功,此时她需保存体力,此时此刻,云隐月仿佛普通人一般,一步一步缓缓而行。进入玉铁山,身前引路的“赵管家”已经不知所踪。
正当凌风吟自棋阁折回,慢慢踱步,慢慢思索时,小直迎面走来。
凌风吟收起心绪,温和含笑问道:“何事?”
小曲冷冷酷酷地道:“易安侯与乐王有书信往来,但鉴于舞影国之事,两人皆用暗号。”
略微沉思,凌风吟嘴角掀起一抹灿笑,不置可否地道:“忘尘怎么说?”
“先生说这是歌月国特有的暗语,但时隔多年,已经有些改变,他已从中探知一些内容,大致是两人谈判,于某日起事。但先生言明此事还需三日稍加研究,才能全部获悉。”
“无妨,给他三天时间。”
“王,先生还说,易安侯毕竟不同于五公子,颇为忌惮踏雪军四将,四位将军若是留在凌城,易安侯不会轻易妄动。”
“此刻若是贸然将四人撤离凌城,难免让人猜疑,东南面的歌月国又不得不防,看来还得寻个稳妥的借口,让王叔‘无后顾之忧’。”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摇,有些慵懒,凤眸婉转间,看不出是否心中已有计量,“此事我亲自修书一封。”
欲举步离开,听得后面有些不稳的脚步声,凌风吟与小曲驻足,转身之际,但见小直一脸茫然的表情,喃喃自语。
“小直有何烦心事,半夜三更还在外面叹息?”凌风吟含笑,这条路是通往棋阁,小直定然去无情那边,莫非无情又为难他,也不至于,无情此刻早已经熄灯休息了。
“王,本来我是想向无情公子道歉的,染湿了无情公子的衣服,害得他错过与月落姑娘的相见。刚到棋阁,便见无情公子与赵管家出门,我也没多想,以为无情公子定然有事要办。返回的途中,我碰到赵管家,但不见无情公子,心下疑惑,便问了赵管家无情公子的去向。赵管家一脸含笑,说无情公子不就在棋阁嘛。我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于是,我又跑回棋阁,值夜的两名丫鬟告诉我说,无情公子与赵管家出门之后,还未回来,我又不敢闯无情公子的房间。”小直诺诺地道,疑惑地看向凌风吟,忽然两眼发光,仿佛找到天神一般,从方才的茫然中回神,欣喜地道,“王,你应该知道的,你说无情公子到底去了哪里?”
凌风吟隐隐有些不安,无情到底去了哪里?还是乐訾熠再次出手?无情的师妹掌握在乐訾熠的手中,无情怕是受制于人。
“小曲,探乐訾熠行踪。小直,释放墨蝶。”
听得凌风吟沉声命令,小曲与小直心中一凛,异口同声地道:“是,王。”
小曲与小直方才离去,凌风吟收起折扇,凤眸中掀起刹那的惊涛骇浪,冷声唤道:“魑、魅、魍、魉。”
话音方落,四道黑色身影如鬼魅一般,从四面而出,跪于凌风吟脚下。
“四个方向,以铸剑门为中心,速查无情下落。”
“是,主人。”
夜色,弥散在缥缈之间,混沌一片,两个时辰,走过了至黑之夜,走过了空寂的小道,走过了凄凉的郊外,直至天色灰蒙蒙。
玉铁山,山路陡峭,不似疏雨山,和缓平坦,若是在此跌落,怕是会粉身碎骨吧。云隐月双手负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望向山顶,今日日出,是否会与平时有异?应该如常吧,日月星辰最是无情,风霜雨雪四季不变,天地万物,怎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呢?
抚了抚右手食指上的玉戒,今日能否脱困,就靠惊鸿游龙了。
山顶空无一人,她向来很守时,只是今日有些乱了分寸,居然早到了,而乐訾熠一般比较喜欢隆重压轴登场。
云隐月神色有些倦怠,懒懒地躺在岩石上,精神恹恹,腹中绞痛难忍,她丝毫提不起一点气力。感觉身边的风起云涌,云隐月八风不动,该来的始终躲不过。
暗红蟒袍虽然只身前来,只是暗中却是虎视眈眈,是想防患于未然吧。
两人仿如阔别多年的好友一般,见面是一阵寒暄,只是一个携带凛然气势,一个伴随流散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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