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劝君莫作独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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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劝君莫作独醉人

    晨钟暮鼓,疏雨寺的钟声早已弥散在大地,化为一阵清浅的风声,寺中香客络绎不绝,往来皆是虔诚的祈福人,为父为母,为夫为妻,为子为女,香火旺盛,鼎盛一时。(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加之游历四海的微尘大师云游归来,为有缘人算命解签,涌动的人流自然如山峦般连绵起伏。

    曲径通幽,草木欣盛,山寺桃花毫不逊于他处,已经欣欣向荣,满寺绽放。明敞的禅房内,只一白衣如雪的公子独坐轮椅,黔首沉思,右手执一枚白子,此时,棋盘纵横,黑白交错。

    白子落下,俊美恬静的白衣公子端起一旁古色古香毫无雕饰的茶盏,微抿一口,恰在此时,禅房门口,一本应风尘仆仆却毫无倦色一脸慈眉善目的老僧进来,一身残旧的僧衣,眼中流露出的仿如历经百世沧桑的淡泊和几世轮回的睿智。

    老僧甫一入禅房,对于房中仿似凭空出现的白衣公子没有任何的惊讶,径自在同样毫无诧异的白衣公子对面落座。

    “当年,施主嬉笑饮茶,将饮茶视作一种游戏,如今,施主却能不动声色的饮茶,将饮茶视作一种内敛。”老僧入定,八风不动,和蔼的声音,不带任何的褒贬,缓缓道来。

    “大师睿智,一眼便能看透一切。大师的第一杯茶,在下便不能再像当初一般暴殄天物了。”云隐月放下茶盏,拈起一枚黑子,最初的那抹如视无物的漠然退却了几丝。

    微尘摇了摇头,洒然一笑:“此言差矣,当年施主游戏江湖,言行无忌,潇洒来去,心性使然,无论如何饮酒饮茶,都是一种心境。一杯为品,二杯解渴,茶,如能为人解渴,已经是物尽其用了。是品尝也罢,游戏也罢,当年施主的心境,当世恐无人能及。”

    云隐月一怔,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带着一丝自嘲地道:“张狂是要付出代价的。”

    “茶叶,置于杯底,遇沸水,沉沉浮浮,恍如人生,起起落落,前进路上,总有风浪,施主才智过人,聪慧敏锐,自是早已参透。能将人生真真正正视作游戏的,千古又有几人,只是,老衲未曾想过,再见施主之时,施主已经判若两人。”微尘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惋惜,此子天赋极高,奈何世事多磨难,造化弄人。

    “大师却依旧悠然,随心,随性,随缘,七情六欲,大师如今已经一尘不染,为何不脱离微尘入无尘。”落下黑子,云隐月凝视对面老僧,那种超凡脱俗,达到一种天人合一境界,不得不说只此一人。云意然的眼中,多了责任,多了愧疚,多了悲天悯人,多了太多的包袱。因而,天下第一公子,他或许当之无愧,只是,天人归一,或许终难突破。不过,她私以为,无悲无喜无梦无幻,无爱无恨四大皆空,并不适合云意然,不能了,不能悟,不能舍,不能弃,参不透,舍不得,看不破,这或许才是平凡的人,做这种人,未尝不幸。

    “老衲是凡人,亦有七情六欲,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然老衲独爱云游四海,不喜困于寺内……”

    “亦如在下,不喜求神拜佛,却独爱寺院之宁静。”宁静方可致远,暂时撇开俗物,亦是浮生偷得半日闲,“人道大师淡泊名利,却是闲云野鹤,不喜束缚。”

    “知我者,施主也。”微尘眼露赞赏之色。

    “施主,老衲在寺外看到一蓝衣少年,眼神清澈黑白分明,眉宇间隐隐有些眼熟,不知可在等候施主。”微尘大师口中虽有相询之意,只是,言语里的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不瞒大师,正是。”云隐月毫不掩饰地道,对于微尘大师,她素来带着敬佩之意,万事万物,在微尘大师眼中,无所遁形,任何的隐瞒,反而只是一种掩饰,掩饰显得苍白无力。

    “施主迟迟不见,可是有所顾忌。”微尘看见云隐月手中白子一滞,复又落下。

    原来,不是什么都会改变,微尘心中欣然一笑。

    “此后,在下身边或许会危机重重,他是……”云隐月褪去眼中淡漠的面纱,露出无奈和不忍,“如果可以,在下私心,自是不愿让他涉足。”

    “施主可是要让老衲帮忙?”微尘大师询问道。

    “正是,在下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在下不会强迫大师……”云隐月略微犹豫,还是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笺,“逍儿秉性纯良,尚不知江湖险恶,独闯江湖,虽可增加阅历,但必定生死命悬一线。在下肯请大师将这封信交给逍儿,对他稍加开导。”

    “施主,不日老衲将要远行,施主如若不介意,老衲可暂代照管。”

    云隐月心中一喜,眼中露出感激之色:“由大师管教,那是逍儿的福气,在下在此谢过大师。”

    “老衲只望施主……”

    “咚咚咚……”敲门声想起,“师叔祖您在吗,方丈请您过去一趟。”

    “施主,老衲先行离开。”

    “大师请便。”

    微尘离去之后,云隐月略微思索,最后落下一子,也不做多留,径自离开。

    只是,微尘大师的未尽之言,等很久以后,等很多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后,云隐月才明白,微尘大师的良言:老衲只望施主莫要为聪明所累,自困其中。否则,只会伤人伤己。

    云隐月独坐轮椅淡定而视,远远地看着那抹蓝色身影立在树下,翘首以待,黑白分明的双眼,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那眼中的希冀怕是会渐渐地埋没吧。

    云隐月有些不忍目睹,欲转身离开。忽然间,一抹粉色身影跃入眼帘,站在蓝衣少年的身旁。

    “小逍?”含烟试探性的对着蓝衣少年的背影道,当看见那张纯净的面容时,一脸笑意,秋水眸中带着欣喜与惊讶。

    “含烟姐姐”云逍转回身,无暇清澈的眼眸一亮,同样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

    “小逍怎么会在这里?”含烟转而一想,“莫非你与你姐姐的约定在这里?”

    云逍点了点头,眸中有些失落,极力浮现一丝明朗的笑意,对含烟道:“含烟姐姐怎么在这里?无情公子和别夜大哥呢?”

    含烟心中一叹息,云隐月生死未卜,都不知道会不会现身,这云逍太老实了,却又执着,她只能尽量不提云隐月:“那两人不喜求神拜佛,一边凉快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还在找他们呢。”

    “那含烟姐姐快去吧。”

    含烟看了眼单纯的少年,欲言又止,只能安慰道:“小逍,如若有空,就到别院找我们啊。”

    云逍点了点头,朗朗一笑,耀若星辉。

    云隐月略微放心,环视了四周的人群,并没有看见那道紫色锦衣,那个邪魅风流的男子,想必是为宫中繁琐之事所阻,看来舞影国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几分。云隐月也不多做停留,随着找寻而来的含烟三人径自从另一条小道出了寺庙。

    当微尘大师回到禅房的时候,看向黑白交错的棋盘,眼中闪过忧虑、惋惜,最终,只能化为清浅而又无奈的叹息。

    “大师,你为何看着棋盘叹息啊?”一旁的蓝衣少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不解地问道。

    微尘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云逍,将他带离她身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盘棋虽然表面和谐,但每一子都暗藏杀机,每一子都步步为营,小心部署,只是不管对人对己,都是置于绝境,老衲只希望执棋之人,莫将仇恨谨记于心,妄动杀念,否则必将会有一场屠戮。”

    “执棋之人是谁啊?”云逍疑惑地问道,微尘大师才刚刚回来不久,谁又来过了。

    “一旧友。”微尘大师含蓄地回答道,“施主看过信后有何感想和打算?”

    “姐姐来信,说明她安然无恙而且还记得我,既然姐姐有事,跟随大师学习又是她所期望,我愿跟随大师云游四海,等我磨练回来,姐姐自然会见我的,或许,跟随大师走南闯北的时候,我会遇到姐姐。”云逍讷讷地道来,眼中难掩失望之色,好不容易盼了十年,来了就走,连一面也未曾得见。

    微尘大师见此,心中沉思万千,或许,将此子带离体验人生劫难,未尝不是件幸事,还未陷入,便多了一丝拯救的希望。

    哎,只是,无情公子今日命犯桃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