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在无情的身上,同是白色,看不出是否沾衣欲湿,但他为白色锦缎束起的乌发却已染上点点白梅。(请记住我)
不知何时,林羡已经唤人取来一把伞,打起,挡在无情的头上。
无情或是看得入神或是沉思入神,没有发现林羡的举动,也没有发现林羡的举动会引来多少人的关注。
主将台前、主将台上,四双眼眸望着远处埃坡上那抹白衣如雪的身影,白衣翩翩仿若云端客,俊秀的面容,静然的表情,仿似一曲绝响,清峻携远,意蕴悠长,让人意犹未尽。
一双清眸温雅宽厚、一双凤眸深不可测、一双桃花眸风采潋滟、一双朗目盛气凌人,但都带着隐隐的一丝恍然若无的讶异。
马场上,没有蓝衣少年的踪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当面指责他,而且是哭泣的控诉。当年更为张狂更为无所顾忌的话语他也说过,似乎没有人指责,如今这算是比较委婉的话语却成了真正冷酷无情了。
逍儿……
猛然间,无情感觉到周身的异常,感觉到几道打量的目光,源自主将台。收回马场的视线,收回一瞬的恍惚,侧首,天蓝色盔甲的将领,手撑一把天蓝色的伞,静立一旁,天蓝色的盔甲上已经被白雪覆盖一层。抬首仰望天空,淅淅沥沥的雪没有收手的意思,越发的宣泄心情。
看至此,无情纵然无奈,也无能多说什么。忠于职守之人,忠于一人命令之人,你无法改变他的初衷。
目光透过雪帘,主将台前,一抹天蓝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伫立在雪中,仿佛原野上的晴空,嘴角一抹清雅的笑意,清澈剔透,没有参杂着复杂的思虑与算计,至纯至真,眼眸中清澈见底,宛如一潭清浅的湖水,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抓住它,快抓住它……”马场远处的林间传来阵阵的呼喝声,截断了众人的视线,众人齐齐遥望,一只体型短小的雪貂迅猛异常,急速向马场跑来,后面跟着一队天蓝色盔甲的士兵,为首之人是一英姿勃勃身着红色劲装的女将,神采飞扬,双瞳展现兴奋的神色,“好家伙,竟然跑这么快!”
雪貂越来越近,众人的视线也越来越清晰,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雪貂,没有参杂任何其它毛色,稀有罕见。雪貂仿似只感受到身后的追逐而没有感受到前面的危险,径自只往前跑。
“雪貂!嘶!竟然是紫眸雪貂!”童鹤惊呼出声,跃跃欲试,本要上前加入扑捉的行列,无奈第五剑抓住他的臂膀,他不能移动分毫。
紫眸雪貂,无情的瞳孔猛然收缩,那只雪貂的双眼竟真的是紫色的。师父曾经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萦绕:其实,真正救你的是一只紫眸雪貂,如若没有它,你便早已为大雪掩埋,为冰冷所吞噬,那样为师也无能为力。人情冷暖,没想到兽比人更念情。
与此同时,一支离弦之箭已经朝雪貂射去,雪貂一个翻身,避过了箭羽,场中之人顿时连连称奇。
紫眸雪貂,世所罕有,又在轻羽国王宫附近出现,那么,这一只,是否就是当年救他的那一只呢?时间真的有千年紫眸雪貂吗?
眼看着雪貂奔驰而来,凶猛异常,来意不明,一身着天蓝色盔甲高大勇猛的二十六七岁将士,毫不犹豫地手拉弓箭,会挽雕弓如满月。
“不可。”云意然急忙出口,然而携带凌厉之势的箭羽已经离弦而去,犹如风驰电掣般,直直射向雪貂,难以收回。
竟然是准将路随之箭,路随的箭在准、在猛、在难以抵挡。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抹白色的身影,犹如一片雪白的飞羽,急速掠过。
凌风吟笑意一滞、凤眸一眯,风弄影桃花眼一闪,已经站起身,乐訾熠朗目深邃、俊朗的面容露出一丝危险的神色。
而与此同时,一抹天蓝色身影,仿若一道流光,倏然划过,只听“叮”的一声,利箭悬于半空,箭尖对准无情的玉笛,剑尾落在云意然的手中。
众人惊愕地看着一白衣如雪的俊美男子,衣袂翩飞,玉笛横立胸前,脸色淡然地望着一切,却在看到对面之人的举动之时,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惊讶。
无情惊愕于云意然的举动,也惊愕于云意然的武功,更惊愕于那双世所罕见的双眸。
云意然的双眸时而会笼着一丝清愁,染上一丝空濛,带着一丝倦意,茫然间还可见一丝痛楚与矛盾。
为何,为何这般复杂的双眸,竟然这般清澈,清澈见底?
射箭之人目光一怔,除了世子,从来没有人接下他的飞箭之后还能安然无恙,而且是他急中生智的一箭,这一箭的力度可断骨碎石。纵然世子及时握住,减弱去势,但对方居然还能面不改色,毫发无损。
云意然收敛笑意,略微蹙眉,目露隐忧:“无情公子可有不适?”
“世子既然出手,在下焉有受伤的道理。”无情放下玉笛,答得云淡风轻,方才所有的举动,轻描淡写地带过。
“如此,在下便放心了,无情公子,路修方才护主心切,但无意伤人,在下在此赔罪了。”说罢,云意然态度谦和,深深一揖,衣袖如流水般倾泻。
“无情公子,是末将鲁莽了。”臂力过人的年轻将士,赶至云意然身旁,见云意然向无情致歉,抱拳道。
无情受了两人一礼,他知道,如果他侧身,那么对于云意然而言便是一种轻视,在凌风吟、乐訾熠、风弄影、江湖豪杰、掬月军众将面前,云意然将是颜面无存,而他也将树敌。
无情不知道云意然会怎样,但此次的确是他太过于冲动,如若雪貂侵扰了凌风吟、乐訾熠、风弄影或江湖豪杰,轻羽国势必受损。云意然毕竟不同于凌风吟,对于凌风吟带着戏谑般的言语和别有用意的举动,无情可以视而不见可以反唇相讥。但对于云意然,此人和舒墨之的特别招待并不带给他一种刻意拉拢的感觉,反而只是单纯的想要关心或者切磋或是随意而谈。
待两人赔礼完毕,无情方淡然道:“路将军忠心护主,职责所在,无可厚非,是在下破了这规矩,扰了这赛场,在下便不宜闯关了。”
云意然闻言,略带惋惜之色:“既然如此,意然便不宜强留了。”
话落,云意然对着本在埃坡却不知何时已经推着空置的轮椅疾步而来的男子道:“林羡,带无情公子回琉璃殿稍作歇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