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此时惆怅便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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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铭瑄,若是倾月有意中人了,那就随她所愿,好吗?”想起方才倾月那般的挣扎矛盾,她隐隐有些不安。们的)

    “倾月有意中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云铭瑄想起自己女儿近日的反常,只是以为出嫁之前难免有些不舍,道不曾想过会是心中已经有人了,“这几年,她不是在宫中便是在军营中,不是与意然一道便是与四将一起,会是谁呢?”

    “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你都能想这么远。”女子微嗔道,“倾月一向能处理自己的事情。”

    “我云铭瑄的女儿要是看上谁那是他的福气。”嗅着女子发间的清香,云铭瑄唇边浮现一丝舒心的笑意,“不过,到时四国俊杰云集,我们的女儿究竟会看上谁呢?”

    “哎!偏偏是公主,而且人尽皆知,原本不过是想隐姓埋名,最终还是……”女子眉间染上一抹轻愁与顾虑,“铭瑄,若果倾月不能选定,你帮她寻一秉性纯良之人,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可以一生安安稳稳,无惊无险。”

    “早知如此,当初我不应该……,那样我们便可以将倾月留在身边了,而且,我们走后意然也可以照顾她。”

    摇了摇头,女子背对着云铭瑄,难以安睡,便起唇道:“铭瑄,这二十年来麻烦你了。”

    “我说过,为了你,我心甘情愿。”搂紧怀中的女子,她给他一种安稳的感觉,很平和,让人心安。

    “锦瑟,她真的会是吗?”只因为名字相同,就能肯定那个人会是她丢失愧疚多年的女儿吗?

    “我只想我的女儿还活着,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便是她,铭瑄,我只想我的女儿还活着。十年生死两茫茫,好不容易听到她的消息,如今却又是杳无音讯。”女子痛哭出声,心痛难抑。

    将怀中的佳人转过身,揽在自己的怀中,云铭瑄只能轻轻抚着她的背,让她不再啜泣。

    “女儿的失踪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你。”云铭瑄轻轻抚慰怀中之人,“当初,你只是不想让她陷入危险而已,谁也没有料到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当初,我为她取名之时,就希望她可以在一处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平凡过一生。只是,我没有想到,怎么会有杀手追杀她,那么多护卫全部死了,她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她会不会被人发现,会不会有人救,谁能来救救我的孩儿。”渐渐平稳的心绪又起波澜,泪水濡湿了他的胸襟,他只能无声地抚慰。

    夜半携风,寒气缠绕。

    出得锦瑟宫,一身着绿衣的女子正站在门外,脸色微红,双手搓着,呵气取暖,臂间还挂着一件斗篷。

    云倾月微微蹙眉,快步走到女子身边,握着女子冰冷的双手,责怪道:“绿柳,不是让你先行回宫吗?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有衣服怎么不穿?”

    “公主,夜晚风大,奴婢怕公主着凉,所以回宫取了件斗篷过来。”绿柳一边稳重恭谨地回着云倾月的话,一边作势要将斗篷披在云倾月身上。

    “忘了锦瑟宫是什么地方了吗?有我娘在这里,我怎么会着凉呢!”取下披了一半的斗篷,云倾月顺势将斗篷披在了一脸惶恐的绿柳身上,“你先回去,我还想再走走。”

    挥退了身边的贴身侍女,云倾月独自走在回宫的小道。一路上,不时碰到一队队的侍卫,躬身行礼,恭敬异常。

    帝都四国,有谁不知道她云倾月尊贵非常,她的父王云铭瑄搜罗世上罕见珍宝,将稀有之物一一藏进掬月宫,供她玩赏。她,拥有至高无上绝无仅有的父爱,也有温柔细腻慈爱非凡的母爱,亦有兄长无时不刻的关爱。

    自小,凡是她的所求,无一不被允许,凡是她的心事,都是一一诉诸于她的王兄。只是,不知何时,有些事,变得不再容易开口。

    曾经,她要学琴,煜朝近乎绝迹的名琴“绝音”便呈现在她的眼前;她要驰骋,煜朝最为迅捷的宝马“风声”便牵在她的手中;她要学武,她的王兄亲自倾囊相授,王兄无所不知,兵法、阵法、医术……所谓的天文地理,农田水利,治国之道,兵法谋略,王兄无所不通。

    只是,她未必样样都能学会,再者,她也不感兴趣。当初,她要习武,也不过只是看郁音驰骋的风姿,豪爽的气势,军中唯一的女将,她还是佩服的。

    不过,当自己亲自纵马沙场的时候,心中的激昂,还是涌现于心头,保家卫国,那是何等的胸襟,处在深宫中的她第一次尝到了风驰电掣的畅快之后,便成了军中第二女将。

    今夜,思绪飞扬,月染上了淡淡的清愁,隐隐的凄凉,回忆,带着无边的痕迹,齐齐袭来。

    依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骑马,王兄是手把手的教她,仿佛呵护在手心中的宝,她一次也没有摔过。

    学会骑马之后,风声便呈现在她眼前,好强的心性使然,在风声未被驯服之前,她要做那第一人。当天晚上,月黑风高,避开众人,她偷偷溜到马场,牵出风声,刚一坐上,桀骜难驯的宝马前蹄飞扬,骑术不稳的她驾驭如此的傲物,后果可想而知,她从马上跌落,幸得王兄及时相扶,才未伤及性命,却也扭伤了脚踝。

    她的心思在王兄的面前毕露无疑,她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次皱眉一次浅笑一次呆怔一次眨眼,王兄都知道她所思所想。

    若非知她甚深,大概那天,她凶多吉少了吧。

    为了不让她的父王与娘亲担心,王兄背着她,从一条无人经过的小道悄无声息地回到掬月宫,那天,月色仿似今日这般朦胧吧,但她肯定,那一夜的月色比今日近人情。

    不知不觉间,云倾月已经走向轻云宫,轻云宫内,依旧一片安静,轻云宫外,她默然驻足,杂乱的心绪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彷徨徘徊之间,空留一声清浅无奈的叹息,在空寂的轻云宫前,徒惹一身孤寂。往事回首,历历在目,而今,空有一段回忆,或深或浅,或浓或淡。

    苦笑一声,婉转的声音里满是苦涩,转身离开,驻足,回首又是一望,转回视线,窸窣的衣袖,带走她满地的心伤与挣扎。

    轻云宫轻云阁内,一抹天蓝色的身影抬首望月,阁中一片黑暗,唯有窗外那抹月影在他身上投下浅浅的清辉,他的口中喃喃自语。

    “天下将乱,风云再起;双月并存,辉洒江山;苍茫之巅,凤舞九天;九州兵戈,红颜执剑;消声陨落,人间难留;母仪天下,倾尽繁华。双月,会指你们吗?是谁倾,又是谁隐?”

    男子抬起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左手,抚上右手臂,兀自对月冥思。

    云——隐——月,潇洒如风的你,上天终究留不得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