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瑜一愣:你们以为我想进去?我才是身份最敏感的那个
她自然知道邓厚的顾忌,他那逃奴身份要是被人认出来,恐怕就难善了了。 ~只得对杨得广道:“杨大哥,襄王可不是应王你从前在汴京吃了亏,不想与王府对面,我知道。只是如今干系着大嫂。我一个小姑娘,去找魏管事,恐怕直接被门房轰出来了”
杨得广有些低声道:“怪我胆子小,我只怕我遇到王府中人就说话不利索,反倒碍事。到时候小袁梦你好好跟魏管事说说。襄阳地界上,还有什么事是襄王府管不了的?”
清瑜点头道:“杨大哥放心,事不宜迟,咱们走。”说完朝邓厚使了个眼色,邓厚缩在角落里,轻轻点了下头。
襄王府后街上角门里,倒是有些人进进出出。杨得广有些迟疑,拉着清瑜上前找门房通传。那门房一听是找魏管事,倒不敢拿谱,问清姓名便打发小厮进去找人了。
等不多一会,魏保安带着一丝疑虑,几分讪讪然走了出来。见着杨得广连忙一抱拳道:“杨管事有急事?都找到……这里来了?”
杨得广见魏保安衣服打扮,跟在姿生堂里稳重低调不同,仿佛是王府里很有颜面的管事。连忙弯腰道:“从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魏管事见谅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找到府上去,得了夫人指点,才知道魏管事竟然是……”
魏保安没料到是他浑家说漏了嘴,苦笑道:“杨兄千万别这么说,魏某也是奉了上谕,不得不遮掩行事。还请杨兄不要怪罪。发生了什么大事?进去再说。”
魏保安说罢转身对门房里人道:“这两位是主上的朋友,我请他们进去小花厅稍候。你们派个人通报进去,若主上不得空,就报予羽墨小哥,就说姿生堂来人求见。”
那门房点头答应,忙支使人进去禀告了。 ~魏保安这才引了杨得广与清瑜入内。
虽走的是后角门,但这王府气象,也深深震慑了杨得广。他亦步亦趋的跟在魏保安身后,大气也不敢出。清瑜虽是从前就来过,只是那时根本不知自己所在的就是襄王府。此时故地重游,不知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魏保安边走边解释道:“这边进出的都是王府外事管事与仆从杂役,因有规矩,不能走车,所以还请杨兄勿怪。”
杨得广急忙摇了摇头道:“不敢不敢。”心里却想:这还只是外事院,那内院不知是怎么一番华贵呢
也不知左拐右拐走了多远,约摸半柱香功夫,杨得广与清瑜才被魏保安请进一处小花厅,说是小花厅,这前有流水,后垒假山的,比起寻常富贵人家的正院,还要气派。
魏保安命人上茶,杨得广已经按耐不住,直朝清瑜使眼色。清瑜低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魏管事,今天我们冒昧登门求见,实在是因为我嫂子她,出了事。”
魏保安一惊,忙问:“掌柜的怎么了?”
清瑜便一五一十的把经过说了。
魏保安睁大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说道:“我因为回到王府就忙殿下寿辰的事,一直不得闲。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听说郭府被抄了?是谁?襄阳知府胡衡?”
清瑜与杨得广面面相觑,都摇摇头说不知。
魏保安站起来,有些拿不定主意,踱步走了几个来回。这才出声道:“这么大的事,不论是谁在主事,我的脸面肯定是不够使的,我们王爷向来看重你们袁家两兄妹这两个小友。
此事还是得讨他一个示下。 ~你们别急,我亲自去里头禀告一声。”
清瑜忙起身道:“那就有劳魏管事了!”
魏保安点点头便推门出去了。杨得广吁了一口气,颓然坐在椅子上。望着门外眼神里既是不安又充满希冀。
清瑜却是心下有些慌慌,万一等下见到他,该怎么说话?知道了人家是襄王,再像从前那样就显得桀骜了。若是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又失了亲近。
魏保安半路就迎面遇到了羽墨。羽墨忙问:“姿生堂来人了?什么事?”
魏保安连忙凑近在羽墨耳边说了。羽墨闻言一顿。抄拣郭府的事情,他隐约是知道一点的。只是关系到这种大事,他就是知道,也只得闷在肚子里。不成想,却把姿生堂扯进来了。羽墨沉吟一会,道:“这事我心里有数了。只是现在王爷与几位大人在书房里议事,不知什么时候才完。我本想着姿生堂有什么事,我跟你一合计,也能摆平。如今看是不成了。我去书房外头守着,只一得便,就跟王爷禀告。魏管事你还是回去陪客吧。”
两人各自分手,羽墨转身回到书房外,见里头几位还在,只得守在门外。
襄王府书房里,周景渊正与王师欧阳甫一道,听着向怀谨细说郭府里的事情。
“按理说,我们极其谨慎了。却还是小看了郭全德这个老狐狸,不仅他不知所踪,就是他捧做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也不在府里。不过看样子,他们走得也极其匆忙。不仅家里下人不明所以,就是几个管事也一无所知。耿将军命人四处搜了。在书房暗夹里,搜出一些账簿,金银。我带去的师爷正在翻对,或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向怀谨这趟没有抓到郭全德,说话也有些泄气。
欧阳甫抚须道:“所谓狡兔三窟,更别说号称‘十楼八园’的郭全德了。他那些名下的产业是不敢藏人的。向大人耿将军还是要铺开了搜一搜才好。”
向怀谨有些迟疑,轻声道:“要动郭家,我们已经是穷尽全力了,如果再要往深里搜,恐怕襄阳知府那边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虽然胡衡与郭全德不对盘,但是他对于殿下也一直深怀戒心……”
周景渊冷笑道:“我还想问他这个襄阳知府,本王遇刺到现在他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自己查出元凶,叫他协助追捕首恶,他还敢推辞?襄阳是本王的藩地,还是他胡衡的藩地?”
向怀谨见襄王动了怒,知道自己这一行让王爷失望,很是惶恐,只得陪好话道:“殿下息怒只是这事开头我们没有知会胡衡,便是对他存了几分怀疑。如今找他,万一……”
欧阳甫打断道:“如今事情已经发动,正是试探胡衡的好时机。郭全德不找到,之前我们就白忙活了。”
周景渊也道:“此时如果能抓住郭全德,就有很大机会知道这一系列事情是谁在幕后操纵,有了切实证据,再请人出面调停,就师出有名。于梁、陈两国有百利无一害。向大人立即去知府衙门吧。”
向怀谨知道此时不是意气的时候,振奋精神应下,直奔襄阳知府衙门找胡衡去了。
欧阳甫放下心道:“虽然我们得了那封密告,对郭全德起了疑心,但是拿下他,到底是一步险棋。倘若他是无辜,恐怕襄阳城紧绷的神经就要失控,民心一失,形势就更险恶了。如今郭全德隐匿无踪,反倒说明他有问题,我倒是松了一口气。”
周景渊微笑点头道:“从今天起,我们终于不再是棋盘上的棋子,而是坐到了场边,跟背后那人弈起棋来。”
欧阳甫见天色不早,拱手道:“今夜襄阳城定有一番大动作,老夫在王府守着,与向、耿两位大人一内一外紧盯事情进展。殿下请早点休息”
周景渊并没有睡意,不过还是点头道:“有劳老师我稍坐一会便去安歇。如果有郭全德的消息,无论多晚,请老师命人来报我”
欧阳甫应命辞去。书房外头的羽墨见人都走了,这才探头进去。襄王盯着桌上那副棋子发呆,只得清咳一声。周景渊闻声转头,见是羽墨,问道:“你鬼头鬼脑的干什么?”
羽墨忙将杨得广清瑜上门所求的事情说了。周景渊一时愣了,本来一直想找机会与她说清楚,却不料被她自己找上门来,这如同扯谎被人抓个现行,心中感觉有些狼狈。
羽墨见襄王发愣,忙提醒道:“姿生堂掌柜的还困在郭府,殿下看,是不是先找人去把她放出来?”
周景渊苦笑道:“你拿了府里腰牌,让魏管事带去领人吧。一番牵连,要客气些。我亲自去见见小袁姑娘吧。”
正当小花厅的杨得广与清瑜等得几乎没有耐心的时候,外头一声“襄王驾到”传来。魏管事忙起身去迎,杨得广站起来,双手不知往哪里放,局促得很。清瑜反倒冷静下来,窗户纸既然捅破了,总有这一天的。
魏管事、羽墨打头,引了周景渊进来。杨得广忙拉着清瑜跪下,恭声道:“草民参见王爷”
周景渊心中一涩,温和道:“平身,无须多礼”
清瑜跟着杨得广起身,抬头看去,就见那个熟悉的少年,正盯着自己。那目光一如往昔,清清亮亮。
周景渊微微错开眼光,对杨得广道:“这位就是姿生堂东家杨先生吧?事情我已经尽知,你这就随着魏掌柜去郭府领人吧。”
杨得广大喜,不敢抬头,忙道:“多谢王爷多谢。”
“至于袁姑娘”周景渊转头,微笑道:“就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坦坦荡荡招待朋友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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