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水对自己的行为一点也没有察觉,只见对面云老爷一脸慈爱的爱着她,而云夫人似乎有所不悦。
她做了什么惹恼云夫人的事么?
没等亦水想明白,云府的大管家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云老爷慈祥的表情维持不住了,声音里隐隐含着些许怒气,“管家,你这般慌张做什么,没经通报就闯了进来,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大管家跪在地上,凄声叫道:“老爷恕罪,小的,小的求老爷救命。”
救命,出什么事了么?云老爷和云夫人皆是一惊,急忙问:“怎么了?”
大管家老泪纵横,“回老爷,小的闺女重病,眼看就要不行了,小的想去看她最后一眼。”
云老爷松了一口气,还当出什么大事了呢!一惊一乍的,大管家有个女儿嫁给一家小饭馆的掌柜,就在离云府不远的地方,早前就听说大管家的女儿病了一段时间,想来应该是撑不下去了,骨肉连心,大管家的如此失措还是可以理解的。
云老爷颇懂得用人之道,必要时给点小恩小惠是收服人心最好的方法,当即爽快道:“既是这样,你就只管去看,也不用急着回来,再到库房里看看有没有合用的药材也一并带过去,人命关天不用客气。”
大管家听了云老爷的话,脸上没有半点欣慰的表情,还是哭丧着脸,似乎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
云夫人立即察觉到事有蹊跷,问道:“大管家,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说,能帮的,我和老爷一定帮忙。”
大管家这才硬着头皮道:“小的蒙老爷夫人厚爱,不敢提什么要求只求能见女儿最后一面,只是……老爷,新来的那些侍卫大爷不让小的出府啊!”
“什么?”云老爷和云夫人俱是一惊,齐声问:“你是云府的大管家,为什么不让你出府?”
老爷也不知情么?大管家顿时更是心慌,忙道:“不单小的,是全府的人都不得随意外出,需要买什么东西都由侍卫大爷们代劳,说是为了最近城里不太平,为了府内安全着想,怎么……老爷也不知道么?”
云老爷又惊又怒,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这是谁的命令?拿我们当囚犯,我要带人出去,看看谁敢拦我。”
云夫人看了对面始终垂眸静坐的亦水,真怀疑这亦水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府里发生了如此大事,她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点焦虑之色都没有,是不是真的傻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云夫人突然有了想要试探亦水的心,便凉凉道:“老爷何必和一些下人一般见识,他们也是奉命行事,真想要说法,该找的不是他们,又或者老爷还先想想真闹起来,将他们的主子引来以后该说些什么?你说对么?亦水?”
亦水脑子一片迷糊,完全消化不了刚刚听到的一切,云家不是商贾么?怎么会有侍卫守护,而且这些侍卫名为保护云家,实际却不受命于云老爷,这分明是监视,云家犯了什么事么?
亦水没有想清楚,便被云夫人这样猛的一问,当即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我们……该不是被人监视了吧?”
云老爷听到云夫人提起国师,想到那张散发着寒气的脸,心中的怒气顿时缩了回去,他那里有找国师理论的胆子,此时听到亦水的询问,不知如何做答,只得勉强笑道:“没有,没有,亦水不必担心,我们都是老实人家,那里会被人监视,最近城里不太平,那些侍卫是……爹的一个朋友派过来保护我们的,城里好多体面的大户人家都这样,有的甚至还花重金去请呢。”
真想不到亦水这丫头脑子倒是挺灵光的,光凭几句话就能推断出云家是被监视的,反正亦水也没有办法到外面去打听,云老爷就信口胡诌起来,云夫人被云老爷使劲瞪了一眼后便不做声了。
云老爷跟云夫人古怪的神奇看在亦水的眼里,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他们真的是她的父母么?为什么她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不过这个家里的一切她都觉得陌生,也许忘记过去的人就是这样。
但是为什么没有人跟她讲过去的事,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喜鹊一直在讲,只是她觉得喜鹊说的好像不太对,她房里的衣服颜色都很鲜艳,以红色居多,喜鹊说她喜欢这样光鲜的颜色,可她总觉得她不是很喜欢那些衣服。甚至有些样式特别的,她都不知道怎么穿,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那些衣服居然都是崭新的,好像从来没有穿过的样子,不单衣服,还有那些珠宝首饰,似乎也是没有人用过的样子,她为什么一件用过的旧东西都没有?
她曾经问过喜鹊,喜鹊说她手上之后,云夫人认为那些东西不吉利,所以就都给换成了新的,这个答案未免太牵强,衣服物件等换成了新的,难道那宅子和人也是能说换就换的么?除喜鹊之外也没有别的丫鬟知道她的过去。
忘记过去的人会这样么?可她没有忘记读书写字,甚至有些书她只要看了书名或者翻看了前面,就很清楚的知道内容,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府中载种的花草名称,习性,种植方法。
她知道剪刀和针线是用来做什么的,可是她不会用,她对女红一窍不通,连根针都拿不稳,她记得那天她看到喜鹊在绣花,一时好奇也想试试看,没有想到却扎了手指好几下,好像她从来没有用过针线似地。
旁边的几个丫鬟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仿佛她不会绣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喜鹊解释说她忘记了而已,可她清楚的意识到,她不是忘记,她是真的不会。
还有一次,两个丫鬟在花园里小声的争论府里新买来的几盆话究竟是什么品种,一个说是蝴蝶兰,一个说不是,她却能认定拿花叫鸣蝉,连老花匠都惊叹,这样少有的奇花一般人很少认识,小姐真是学识渊博。
若说府里什么最让她熟悉,那只能是花了,她清楚的知道府里每一盆花的名称,品种。但是她不却不知绣花的针法,以及她房里许多摆设的名称及用法也不记得府中丫鬟的名字,甚至连路都不认识,这绝对不正常。
亦水太过明显怀疑审视的目光让云老爷夫妻有点忐忑,云老爷不由得在心中埋怨夫人,不该在亦水面前胡说。
跪在底下的大管家是老爷极其信任的人,因此也知道一些情况,他知道如今府里的很多事老爷是做不得主的,见厅内气氛诡异,心里虽急却不敢出声。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外边传来的几声惶恐叫声,打破了屋里沉默的气氛。
云老爷趁机避开亦水审视的目光,站起来往外走,“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云夫人也不想跟亦水大眼瞪小眼,便赶紧也跟了上去。
跪在地上的大管家想起自己的身份,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人命,他这个做管家的也少不得要担责,便也爬了起来追着老爷和夫人出去了。
只剩下亦水和她身后的喜鹊。
喜鹊见亦水神色有点不对劲,便劝道:“小姐,我们回去吧。”
亦水慢慢起身,狐疑地喜鹊一眼,这才缓缓向外走去。
穿过曲折的回廊之时,亦水看到东边小池子旁围了好多人,云老爷和夫人也在其中,人群中还传来老妇绝望地哭喊声。
亦水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喜鹊急忙拦她,“小姐,看样子,落水的人是救不活了,您别过去,免得吓着了。”
亦水没有理会喜鹊的阻拦,她不喜欢这个丫鬟,虽然这个喜鹊的嘴很巧很会说话,人也勤快机灵,但是她就是不喜欢她,总觉得这丫鬟的心机很重,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想误导她什么。
人群中一个老妇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哭泣道:“我的孙女啊!你怎么这样不小心,这叫我以后怎么活呀,麻烦大家快去帮我请个大夫啊!”
大管家看到云老爷皱起眉头,便急忙劝慰道:“人是不能复声,冯九姑你就别哭了,还是赶紧将孩子抱下去,别惊扰了主子们。”
冯九姑伤心欲绝,哪里听得进去,只在死死抱着小女孩哭个不停。
旁边下人都在低声议论。
“这孩子刚掉下去,立即就有人下去救了,那么短的时间怎么久没气了呢?”
“像是孩子身子弱,呛了水,连惊带吓的缓不过气来。”
云老爷不耐烦了,冲旁边人呵斥道:“你们都傻了,还不快把人拉走。”
立即有两个壮实的婆子上前,“九姑,人死不能复生,别再丢了差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