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立棠深表同情地道:“绿娥姑娘要保重身体,若是你也病倒了,郡主的起居饮食要交由谁来照料?”
绿娥笑笑,心口却堵得发慌,没错自己要坚持,若是连自己也倒下了,小姐不是更加没个贴心人陪伴?
从公主府回来,黄立棠是彻底放心了。(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至于朱玉润,黄立棠苦笑,日后再慢慢向她解释吧-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神仙堂派出了数十个追踪好手,分头跟住幽冥洞下的几个执事。严宣徽给这几个人下了死命令:一切跟踪要以不被发现为上。跟不到可以多跟几日,若是被人发现了,很有可能激怒黄立棠对十九夫人和朱鸿福痛下杀手。
怀着十二分的谨慎小心,众人终于打探到黄立棠用来藏匿朱氏夫妇的别院。
在确认二人都安然无恙且生活安逸的情况下,严宣徽将这大好消息赶紧告诉了朱玉润。
几日来,朱玉润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美目流盼,笑意灿烂。举手投足也轻盈欢快。
严宣徽含笑望着她道:“别高兴得太早,现在人还在黄立棠手里,还得从长计议。”-
钟大编病了。
自从上次从芳菲园看过新戏初演之后,她便莫名其妙的一病不起。近些日子颇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
乔玉书请了不下二十个郎中,却个个都看不出毛病在哪里。
眼看着钟离浅脸色一天比一天惨白,身子一天比一天孱弱,乔玉书心急如焚。以前十九夫人还在的时候,自己还可以透过这层皇室关系请来太医,而如今,进宫是容易了,想掩人耳目地请来医生,却是不可能的。
硬着头皮,乔玉书亲自到了神仙堂,希冀严宣徽能施以援手。
“我知道师妹近期都离不开严兄,可事态紧急,还请严兄能抽些许时间到山庄上看看。”
严宣徽沉吟片刻,没有说话。
不是见死不救,自己若是巴巴地跑到临风山庄,黄立棠肯定会对朱玉润生疑。可钟离浅的病情——听乔玉书描述,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乔玉书瞧出了严宣徽神情中的为难,忙不迭道:“若是不然,我把阿浅抬过来,严兄抽一盏茶的时间给她瞧瞧?”
严宣徽点头:“那就麻烦了,最近郡主精神恍惚,严某确实走不开。”
乔玉书得了严宣徽的首肯,便急急地回临风山庄抬人去了。
朱玉润从屏风后缓缓走出,叹息道:“最近真是不太平,连阿浅也……”想想又觉得不妥,乔玉书对钟离浅可谓宠爱有加,临风山庄上下也是对钟离浅赞声不绝,难不成,钟离浅时真的染上了什么重病?
严宣徽看穿她的心事,大掌抚上她的肩头:“看看情况再说。”-
乔玉书动作甚快,不出一个时辰,便将钟离浅抬进了神仙堂。屏退众人,严宣徽和长青仙子、不老天女细细地检查起钟离浅的情况。
看到钟离浅的手指,长青仙子却是‘咦’了一声,严宣徽循声望去,只见那指甲根青黑,隐隐还有蔓延的趋势。
难不成又是中毒?三人心内顿时咯噔一下。
不老天女取了银针,简单封住了钟离浅周身的几个大穴后,便开始逐个穴位地试针,查探血中是否有毒。
果不其然,内关上的银针尖已经微微变黑,顶尖还透着一丝血红。
“见血封喉?”三人脸色又俱是一变。
钟离浅双目圆睁,喉头作响,却是说不出话来。不老天女和长青仙子都不忍再看。
严宣徽绕到屏风后,轻声对朱玉润道:“润儿,阿浅中了毒。怕是过不了这个月了。”
朱玉润掩口,原本因得知父母下落而喜悦的神情,瞬间跌至谷底。
美眸含泪,朱玉润凄然道:“就没什么救治的法子了么?”
严宣徽摇了摇头:“她的毒中得太深,即便我愿意自损功力,也没多大用处。”
谁会给钟离浅下毒?朱玉润脑子飞快地转着。乔师兄?自然不会是他,否则他也不需要惺惺作态,来求神仙堂救治了。
林逸风?也不会。阿浅好歹是他的手下,更何况这毒性猛烈,一般的江湖人根本接触不到。
脑海里划过‘一般’这两个字,朱玉润心头一震:“难不成又是他?”
“有没有问过阿浅?”
严宣徽叹道:“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毒会破坏人五官的感觉,再过些时日,她就会听不到看不见,甚至连感觉也不会有了。
朱玉润心生一计,从屏风缝隙向外望去:“乔师兄可在房间内?”
“不在,不过我担心他中途闯进来,才让你躲在屏风后面。”
“时间紧迫,我抓紧时间试一试。”朱玉润走出屏风。
钟离浅见了朱玉润,喉咙声响更大,双目含泪向她伸出手去。朱玉润早已垂泪行至钟离浅身边,唇齿开合道:“阿浅。”
钟离浅稍稍有些疑惑,刚刚并没有听见朱玉润发出任何的声音。略略想了想,这几日乔玉书天天都对着自己讲外面发生的事情,大概是父母遇害,嗓子哭哑了。
朱玉润却是不想开口说话,她知道乔玉书的功夫不弱,若是自己正常问话,乔玉书必然会听闻一二。
安慰地握紧朱玉润的手,却只见她的唇形继续开合了几下,眯起眼细细分辨,却是一句话:“你生病前最后一个见的人,是谁?”
同样说不出话来,钟离浅也用了口型回复道:“青木。”
青木?怎么会是青木?
刚刚严宣徽对自己说过,这‘见血封喉’毒,不消半个时辰便会发作,当日就会卧床不起。若是最后一个见得是青木,那么这毒,十有就是他下的。
见朱玉润目光疑惑,钟离浅又无声道:“他那日怪怪的,跟平常有些不同。我担心他和林公子有事,和他聊了大半个时辰。”
朱玉润此时已经给投毒一事下了定论。青木平日与钟离浅关系交好,定是被林逸风指使下毒,心有不忍,才会神情怪异。
严宣徽却是出声道:“怪怪的?怎么个怪法?”
钟离浅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就是和他平时不大一样,说话方式不同了,连举止也改变很大,我才担心地多陪了他一阵。”
对上眼中冒火的朱玉润,严宣徽轻声道:“不是青木。”
长青仙子亦附和道:“很有可能是易容。”
易容?朱玉润以往只是在武侠话本上看过这种关于易容的传说。若说改装,不少武林人士都会,可要把面貌弄得和别人一模一样,从技术上能不能实现不好说,可目前的江湖人士,却是没人能做得到。
难不成传说中的八大派,都会些奇门异术不成?
朱玉润好奇道:“你们都会么?”
严宣徽笑道:“不是每个人都会,琉璃和天女就会。其他人改装可以,易容不行。”
钟离浅在一旁听得仔细,听到‘易容’两个字,浑身一震,扯了朱玉润的袖子,神情无奈。
“岑麟。”从钟离浅夸张的口型里,众人读出了这两个字。
又是黄立棠朱玉润捂着额头。
预见到可能的后果,钟离浅哀求地望向朱玉润,那眼神分明是希冀在场众人不要告诉乔玉书。
乔玉书却在此时猛地推门进来,冷淡地抬眸扫视众人:“是谁下的毒?”
他话只听了一半,着实摆了个大乌龙。眼看瞒无可瞒,朱玉润无奈道:“有可能是幽冥洞一派。”
乔玉书闻言一怔:“幽冥洞?皇室暗卫?”
见朱玉润和严宣徽都不好作答,长青仙子缓缓道:“目前八大派没有退隐深山的,也就只剩下神仙堂和幽冥一脉。我们自然是和钟大编无仇无怨,就只有幽冥一派的人才能做这种事情了。”
乔玉书怒道:“我与他们平日无怨,素日无仇,为何要害我妻室”
严宣徽叹道:“皇甫世家历代传人都是为情所困,如痴如狂。看来黄立棠这一代也不能避免。”
弄清了原委,乔玉书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只是狠狠地对着墙壁捣了两拳。
眼圈微红,乔玉书垂首道:“阿浅还有没有得救?”
严宣徽长叹一声,语气凄凉:“我可以帮阿浅逼毒,即便逼出毒来,她也再不能开口说话。”将乔玉书扯到外间:“最多也只是一年。”
乔玉书眼中的泪终是不可抑制地掉了下来,哑声道:“最少呢?”
严宣徽见他悲恸,也忍不住内心伤感,转过身道:“三个月。”
猛地想起一事,严宣徽又道:“若是你亲自到这杳音湖边的峭壁上采绿顶仙,每月服食一株,说不定可以多活上几年也未定。”-
对着墙角,乔玉书不敢呜咽出声,只得捂住嘴巴暗暗流泪。
看着他肩头微耸,严宣徽心中亦生出不少难过,迈进门用了传音入密对朱玉润道:“不能再忍了,要想个法子阻止黄立棠才行”
见朱玉润神情无措,严宣徽心知自己语气太过狠厉,便放柔了口气道:“小润儿,待我们救出了公主和朱爷,就禀明皇上。”
乔玉书在门外哭了半晌,方摸干泪进门,笑意盈盈地对着钟离浅道:“阿浅,严堂主说你有救,只要定期服食神仙堂这边的灵药便可。”
钟离浅显然不是很信。
乔玉书便换了一副讷讷的神情:“只是……只是……你日后都不能说话了。”
钟离浅闻言,却也没有太吃惊,只是流泪微笑,口型却只是一句话:“能多陪你一阵儿就好。”
乔玉书看得分明,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抓起钟离浅的手道:“傻瓜,能陪我很久……我要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