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厢房,严宣徽和乔玉书二人正对弈,绿娥拉着秋霜冬雪观战,正大呼小叫。
“观棋不语!”乔玉书面上平静,一对眼却难掩心神不定之色。
绿娥撇嘴:“乔少主明明是自己定力不够,你看我家严堂主,多镇定。”
乔玉书落下一子,怅惘地望着绿娥道:“那是严堂主听惯了你的魔音入脑,对我们这些乍一听的人来说,杀伤力还是比较强大的。”
绿娥看了他一眼:“钟大编的杀伤力,也不比我的差多少。”
乔玉书道:“阿浅脑袋里都是些朽木顽石,哪有你那么多弯弯绕绕。”
门外,钟离浅咬牙道:“我脑袋里装的都是你。”
朱玉润和严宣徽同时反应过来,低头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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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朱严二人,乔玉书在窗前自顾自地踱了几步,眉头紧锁。
钟离浅只觉得莫名其妙,正欲试探着发问时,却对上了乔玉书一双漆黑的眸子。虽神色平静,但那眼神中的寒意却让她不寒而栗。
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钟离浅道:“玉书,你小时候,手上是不是有颗黑痣?”
乔玉书略一犹豫,忽然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钟离浅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眼神里说不清是寒意,还是笑意。钟离浅却是没有考虑那么多,愣愣地道:“若是以前生过,自然是和乔老庄主说个明白,也好消除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沉吟片刻,乔玉书道:“若是我从来没有生过这么颗黑痣呢?”
钟离浅疑惑道:“那是乔老庄主记错了?”
见她神色不似作假,乔玉书皱了皱眉道:“林逸风没跟你说清楚?”
钟离浅颇有些失魂落魄地道:“确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竟是嫁给你做妾。”
乔玉书细细打量了钟离浅许久,仍是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想到这里,表情凄然:“既已知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怕被杀人灭口?”
钟离浅唬了一跳,不过是做个妾,不至于杀人。想到这里,宽慰地道:“你不是说,来日做了庄主,婚事便能自己做主?”
乔玉书冷笑:“原来是与我交换这个,也罢。就依了你,反正庄子里也不多你一个。,林逸风让你做些什么?”
钟离浅表情微变:“你什么意思?”
乔玉书又恢复了那从容面色,戏谑道:“自然就是按钟大编的意思,,本子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钟离浅一本正经道:“自然是找些昔日照顾你的旧仆,证明他们记错了。你手上原本就没有黑痣。”
乔玉书微晒,心头微微刺痛:“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穆桂英挂帅。”
“穆桂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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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浅觉得乔玉书简直不是一般的蠢笨。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居然还是不温不火。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乔玉书连续几日没有过来了,听管家说,一直待在书房里,说是有山庄要务处理。
钟离浅心神不定,却有没个人商量。秋霜冬雪统统都靠不住,而且这两人一向是怕惹事上身的主儿。思量再三,钟离浅决定还是找朱玉润给她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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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钟离浅诉说了这几日的情况,朱玉润尽力地安抚着她低落的情绪。乔玉书这些日子应该也是在忙着打点这家仆的事情,这少庄主的真假,毕竟是大事。老庄主断然不会就因为一颗黑痣就当成铁证。
现在也只不过是起了疑心,在取证调查阶段而已。
钟离浅听了朱玉润的一番分析,却是心惊肉跳:“若玉书真的不是临风山庄的少主,那又如何?”
轻啜了口茶,朱玉润平静道:“若有真凭实据,自然是报官了。”
想起乔玉书的一番话,钟离浅心里颇有些七上八下。直到现在,心里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若他真的不是,那他是谁?真的少庄主又是谁?
她甚至不敢往下想。
难不成是林逸风?
回想起青木、黄立棠言辞凿凿的撮合,乔玉书莫名其妙的配合,钟离浅潸然。
一定是这样。
见钟离浅脸色铁青,双目无神,朱玉润赶忙道:“阿浅,你不要想太多。按你说的,乔师兄很可能已经理清来龙去脉。这事儿交给他处理就好了。”
钟离浅摇了摇头,神色黯然,泪大颗大颗地从眼里滑落:“玉润,你不懂。自始自终,我都是被他们随意摆布的棋子。”
朱玉润望着她,一语不发。许久,方叹息一声道:“阿浅,乔师兄对你,多少是有些情意的。那些男人的事情,你还是少搀和进去为妙。”
钟离浅面色灰败:“亏我还认为自己找到了个可以依靠的人。”
握住她的手,朱玉润道:“阿浅,你这个样子,不如暂时不要回临风山庄了。
钟离浅却是笑笑:“玉润,我还是别拖累你了。好不容易遇上个能与你两情相悦的人,别错过了。”
“阿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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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阿浅垮了?”青木不敢置信地问道。
秋霜点点头。
“这可叫我如何同少主人交待?”在亲眼确认了钟离浅发呆的模样后,青木脑子里一片空白。
自从那日打郡主府上回来,钟离浅变成了如今这个呆呆的模样。
每日只是呆呆地坐在西厢房里,对着那首饰盒子里的玉镯子和押发发呆,不知想些什么。
乔玉书听闻后,遣人过来看过几次,她依然是不闻不问,只是每日静静地发呆。
这情景愈演愈烈,朱玉润和严宣徽来过两次,一向不露面的林逸风也拖青木探视过几次,无论谁都好,钟离浅倒像是转了性子,一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眼见她身体迅猛地衰弱消瘦下去,乔玉书终于按捺不住:“你究竟是想如何?”
钟离浅只是静静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便又望着首饰盒子发呆。
将首饰盒子移开,乔玉书在她身前坐下:“苦肉计?”
钟离浅不屑:“我自苦我的肉,可没招你。”
见她依旧伶牙俐齿,乔玉书紧绷地情绪略略放松了些,笑道:“不是还要穆桂英挂帅?”
钟离浅无语。
乔玉书覆上她的手背:“阿浅,我只问你一句:你这穆桂英,挂的是哪家的帅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