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呈上端正的笔迹映入眼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朱玉润叹了口气,对面前的青木道:“林副盟主今日可有其他安排?”
似乎早已预料到朱玉润有此一问,青木毕恭毕敬地道:“公子昨日已跟了古鹤的巡商队南下,最快也要个把月才回来。郡主不用担心,公子已经交代了武林联盟的其他执事跟进手头的工作。”
怎么会突然辞去职务?林逸风这撂挑子的事情居然成了定局,根本没给自己解释的机会。朱玉润百思不解。前些日子还揪着自己大诉苦水,借机蹭饭的林逸风,居然就这样甩手走了,也不等自己送送。
送他?朱玉润想到这里,苦笑不止。林逸风定是知道,自己一送,他就又走不了了。就是死磨乱打也得把他留下。这算不算自己对他变相的利用?朱玉润心里暗暗鄙视着自己。
送走青木,却又迎来了黄立棠。
那黄立棠毫不避讳,上来扯了朱玉润的袖子边走边道:“盟主,联盟的人都到齐了。林副盟主的事情,您要给大家个交代。”
朱玉润显然没有预备,脸色难看之极。甩开黄立棠的手,翻身上马道:“走。”便率先向着联盟议事厅方向去了。
议事厅内,众人正悠闲地喝着黎海龙从雾华山带来的云顶蒙露,大部分的手上还捻着块热气腾腾的点心。
朱玉润风尘仆仆地跳下马,脸色阴沉。扫视着众人轻松的表情,心口微酸。平日里,林逸风怕也是早见怪不怪了。望着这令人寒心的一幕,怕是自己会生出‘吃力不讨好’的情绪来。
眼光冷冷扫过众人,朱玉润毫不客气地道:“林副盟主交待的联盟事务,各位可是都在处理了?”
郡主神情冰冷,众人神色也都严峻起来。
黎海龙见气氛不对,忙走上前将朱玉润拉至主位,径直把茶点往前一推,面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道:“润儿还没吃早饭,先将就垫垫肚子。”
朱玉润心知不关自家的师傅的事,趁黎海龙递点心挡在身前的空当,偷偷冲自己师傅撅撅粉唇。转过脸来,又是一脸平静,默默坐在桌前,心里却在暗自盘算:林逸风明显不是皇帝伯伯安插的人,只是剩下的人里,应该有人跳出来才对,暂且等等他们的反应再说。
议事厅里,半晌沉寂。
众人依旧各自喝着杯子里的茶,吃着点心,望着对面和身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点头微笑,就是不说话。
黎海龙显然没能理解徒弟的心思,只道自家弟子脸皮薄,不好说话,便朗声道:“这林副盟主请辞,自然要有新的副盟主主持原有事务才好。不知各位都有何高见?”
黎海龙一番话,似在平静的湖中投了颗石子,在每个人的脸上荡漾开来。
白幻雪咳了一声,犹豫地道:“这一层我们自然有想过,只是不知道这副盟主选谁?怎么个选法?”
一旁的乔玉书亦颔首:“盟主由朝廷任命,可盟内事务,均是由盟主把持。还是请盟主做主就好。”
在场的其他人亦都纷纷点头称是,皆道:“只要是盟主的决定,我们都坚决拥护。”
朱玉润摇头,之前任命林逸风做副盟主有两层考虑:一是林逸风确实有这个能力,另一层,就是林逸风武功有目共睹,众人不得不心服口服。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自己生硬指派,搞不好就顺得哥情失嫂意——大家满意了,皇帝伯伯不满意。要是大家也不满意,情况就更糟了,日后再办起事来,必定阻碍重重。
坐在最角落里的黄立棠,此刻眉头一挑道:“不若我们也来个江湖上帮派换届选举的土法子——打金章。”
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众人耳中。
朱玉润半晌不语,思绪转了几转,也实在没有别的服众办法,便在众人的热烈赞同下勉强点了点头。
城郊茶寮,林逸风坐于二层雅间内,面前的红泥小坛已然见底。
自斟自饮,心情复杂。
望着对面人缓缓道:“这样会不会太决绝?”
对面那人身着白袍,举起酒盅一饮而尽。饮毕,饶有兴致地将杯口向下示意,笑道:“林兄就是太患得患失了,才会让美人吃得死死的。”
林逸风愤愤地夹起一筷子牛柳,在口中狠嚼了几下:“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对面那人朗朗发笑:“林兄这话不对,美人儿是明月不错,可严堂主不是沟渠。”
林逸风闻言郁闷,刚想开口,却猛呛了几口酒,大口大口地咳起来:“咳咳……咳咳,倒是如此躲躲藏藏,不是大丈夫所为。”
那人细致地拍着林逸风的背,面上带笑,声音却有些发冷:“林兄此言差矣,若是这么轻易被美人儿寻到了你,三哄两哄,你怕是就乐颠颠地又回去继续挨苦日子了。你那么辛苦地成天累日地批文书,那有心之人居然还挑三拣四,真是其心可诛。”
林逸风神色微黯,垂目。
对面人见林逸风并无收手之意,嘴角翘起,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转生堂内,严宣徽银发披肩,双目泛出浅浅的赤色。
对面的少女吃吃地笑道:“堂主不仅身上功力进了一层,连使唤人的功夫也大大见长。”
严宣徽无奈地道:“你怎么也学起了不老天女的调调,还不快些回报。”
少女闻言不再嬉笑,脸上露出了少有的严肃之意:“堂主的担心看来并不是多虑,那人果然来头很复杂。”
严宣徽皱眉:“有多复杂?”
少女冷哼:“怕是也冲着你的萝莉小郡主来的。这林逸风撂挑子,十有**和他脱不开关系。”
严宣徽满头黑线,哭笑不得:“琉璃,注意用词。”
琉璃倒是一脸正经:“堂主,那人功夫不弱。我连续追查了几日,都没有更多斩获。”
见严宣徽没有反应,琉璃有些着急地道:“堂主,那琉璃还要不要继续跟啊?”
严宣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脑海里却闪出武林盟主决赛那日,昭定帝看似飘忽却方向明确的眼神。暗忱道:难怪润儿一向不理帮中事务,怕是早已经和皇帝捅明了幕后另有操控的人。
琉璃近些日子在不老天女的熏陶下,对严宣徽的自言自语和一个人傻笑早已适应。转身便出去了,心中怨念:这江湖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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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夜话:写到这里,大家从语气也判断出这小坏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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