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漏风的破厢房,飞龙门上下齐聚一堂。正在众人为乔羡渔的黑店遭遇唏嘘之时,黎海龙的近身侍奉弟子小五匆匆忙忙地跑进那四面漏风的破厢房。
“师父今日……不说了,你小心点”,将乔羡渔带到黎海龙房间,顺便捧出第三杯茶杯的遗骸,小五小声地提醒着刚刚回到雾华山的乔羡渔。
乔羡渔疑惑的走进书房。只听见几声咳嗽过后,一脸严肃地黎海龙从屏风后边徐徐走了出来。
“你在飞龙门下学艺多久了?”
乔羡渔连忙赔笑,“弟子已经侍奉师父十年了。”
“十年?!”黎海龙猛地拍了下桌子,“十年了,你居然还能中了蒙汗药。功夫练得不错啊。”
师父的小道信息还真是灵通,乔羡渔心里暗想。脸上却还是那副毕恭毕敬的表情。
“得了得了,别给我装可怜,一看你这张脸就郁闷。明天开始每日早起来一个时辰练功。”
乔羡渔登时瞪大了双眼,集体晨练是卯时,再提前一个时辰……那岂不是不用睡了?他郁闷的走出书房,“小五,师父今日是怎么了?”
“羡渔师兄得的是什么差事?”
“提早一个时辰……”
“师兄你知足,刚刚轻扬师兄跟师父顶了两句,师父让他每日多练三个时辰的木桩。”
“……”
“小五,”书房里传来黎海龙的声音,“下一个轮到谁了?”
“到玉书师兄了,我这就去叫……”
“你速度怎么这么慢?轻功都白练了,你明天也早起一个时辰……”
“……”
师父一定是受刺激了。飞龙门上上下下,除了朱玉润,无一幸免。连扣留在雾华山以工抵债的众多神仙堂派弟子也连带地多劳动了几个时辰。
当日晚饭时分,众多弟子一脸惴惴地看见朱玉润走进书房,心想——师父果然受刺激了,连唯一的女弟子都要大开惩戒了。
朱玉润并没有挨骂。正如黎海龙同朱氏夫妇承诺的,朱玉润收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件兵器——黎海龙珍藏多年的白蛇鞭。
这白蛇鞭是已故去多年飞龙门掌门夫人袁清檁的贴身兵器。当年打造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力气。
精钢打造的十三支链状鞭身上,每节鞭身上都有镂空的梅形雕花,鞭首的星字镖身上绕着一条金凤,随着鞭身甩出,金凤上的羽毛便全数张开,锋利无比。
黎海龙不舍地摩挲着鞭尾的同心绸结,眼圈竟有些微微的发红。终究一狠心,将它塞给了朱玉润。
朱玉润一听说了黎海龙的失常,早从乔玉书那里做好了十足的打听工作,心里很是为师父难过了一阵子。望着面色青紫的黎海龙,朱玉润叹了口气。自顾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紫色的香囊递了过去。
黎海龙打开紫色的锦囊,是一串梅花形的五黄铜钱,最末的一个铜钱上挂着三个精致的银铃,银铃四周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祈福的文字。这是早些日子十九夫人托乔羡渔带给朱玉润的平安祈愿符。
解下白蛇鞭尾的绿色同心绸结,朱玉润细心地将同心结与祈愿符系在一起。五黄祈福、三铃聚魂,黎海龙将同心结紧紧攥在手里,那凄然的神色里,多了几分柔情。
“师父,可不能这么用力呀,会捏坏了呢。”朱玉润一边说着,一边将同心结从黎海龙手里接过,仔细地系在他衣间的锦纹腰带上。
“师父今天可要来一起用饭,玉润接了师母那么大的礼,要好好地敬您二老一杯才是。”
“对对,润儿说得对,师父这就去用饭。”
一刻钟后,朱玉润便同黎海龙有说有笑地从书房里出来了。师父果然是阴阳失和,小五猥琐地想。
晚饭时分,众徒小心翼翼地陪饭,朱玉润和黎海龙相谈甚欢。
“润儿,明日一早,便要正式开始练功了。”黎海龙笑眯眯地望着女弟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一早被黎海龙‘加料’的众人却是面有苦色。用完了晚膳,黎海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着众人道:“明日起,晨练延后一个时辰。”想起早年夫人晨练时不情愿的嘟囔,情不自禁地道:“女孩子起得太早对皮肤不好。”
朱玉润正怕起早床,闻言自是欣喜若狂。众徒心有余悸,对小五关于师父阴阳失和的爆料,没来由地多信了几分。
翌日,秉着不求功夫高,但求见效快的两项原则,黎海龙将朱玉润的晨练缩短为两项活动:跑步和练习腕力。于是每日清晨在飞龙门弟子做着标准化一的入门晨练掌法时,朱玉润则郁闷地站在一旁甩飞镖。
朱玉润练习用的飞镖是初学者最适合入手的衣带镖,细长的镖身配上几条五红大绿的绸布,对着面前三米远的靶子,朱玉润很争气地一击即中。
事实证明:黎海龙当初选女弟子的眼光确实不错,只练习了短短半个月,朱玉润的练习靶子就已经放到二十米开外。
每日早上,飞龙门的众多师兄弟总会看到一袭白衣飘飘,眼神还有些恍惚的小师妹,用各种不同的姿势发射飞镖——那动作,曼妙得很。于是,各位飞龙门的少侠们练功的动力得到了极大的上升,功力的层次自然也有了小幅度提升,让黎门主很是满意自己的一门两制教学法。
这日,黎海龙兴致勃勃地带着一套梅花针,“润儿,今日为师教你练梅花针可好?”
朱玉润苦练了二十多日飞镖,早就腻烦了,听闻有新武器,立刻来了精神,忙不迭的点头。待看到黎海龙拿出来的针后,她惊愕的半天说不出话“师父,这和飞镖有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飞镖性刚,使针的时候动作要轻柔……”
“可是师父,人家大侠不都是顺便一伸手,手里就有个十根八根针,然后随便这么一飞,就漫天遍野的银光闪闪……”
黎海龙一脸讶异“这是哪门哪派的功夫?莫非润儿见过?”
朱玉润瞪大了眼,“师父也没见过么?我看武侠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什么暴雨梨花针、梅花针……”
“那都是胡扯,难不成每个使针当暗器的也像中医似地每人在腰里缠一个袋子。”
朱玉润望着跟锥子差不多粗细的梅花针,独自叹了口气。
梅花针一套有三十支,插在一个银质的小桶里,取用很方便。针法与飞镖确实有不同,这套梅花针需要配合玉步,讲究快,轻,准。
练了几日梅花针,朱玉润发现自己的体重明显有了下降。大概是这套梅花针的步法需要配合一套独特的吞吐气方法,朱玉润本是外热内寒的体质,经如此一番气息调理后,倒是顺通了不少。身上有些略微的浮肿退了,乍一看去,跟减肥没什么区别,细细看去,才见到皮肤润泽透红,步伐扎实不少。
有了练镖的功底,这针法确实也不难练。可梅花针来来去去就三十根针,朱玉润最痛苦的不是练针,而是把针都甩出去了,还要跑到百米开外的靶子那里把针拿回来。两个时辰练功,倒是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跑到靶子处拔针。
随着针法技术提高,针也越来越难拔。最初众位师兄弟欣赏的眼神已经越发减少,毕竟,甩针的时候千娇百媚,但拔针,可就无所不用其极。譬如现在:朱玉润全身挂在靶子上,那第二十九支梅花针依然纹丝不动。
于是,黎海龙适时地引出了第二步骤的课程——绵玉手。
黎海龙不愧是因材施教的高手,对于女弟子,教授的都是些招式好看,也算比较实用的功夫。这些女子的招数,想必都是早先黎夫人的傍身技法,单看黎海龙瞄着朱玉润的背影,便知道他又在思念某人了。
这绵玉手,动作非常优雅,主要是借力,将全身气劲贯于手或掌或指,甚至指尖。威力也是可大可小,大的伤人毁物,小的起个钉子,开个瓶子,或是卸个门板,不费吹灰之力。是女子非常实用的一门技巧。
绵玉手的力度控制主要是在于气劲的着力点,这就需要练武的人有极好的观察力,就如同点穴一样,点中不同的穴位便有不同的功效,不仅是人,各种物也有着不同的穴位,说白了就是各种材质都有经络纹理,而绵玉手的破坏程度,便要看施于那里了。
绵玉手,只要记忆力好,见识多些材料,识多些穴位经络,再多点耐心,人人都是高手。
于是众师兄弟们的欣赏眼神,终于又华丽丽的回归了。毕竟小师妹每早上用手指戳木头铁片,好过拔钉子。
朱玉润初学绵玉手,难免有些时候力度控制不住,两只手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在朱玉润绵玉手未至小成的境况下,飞龙门上下敲坏了三十余块门板,折断了六十余双筷子。
现在朱玉润只得去哪里都带上绿娥,省得自己不知道又把什么弄坏了。连着神仙堂派的劳工弟子们,不得已都延长了十日的劳作期,主要是伐木,补上被朱玉润损坏的桌椅板凳。
转眼,朱玉润在雾华山练功已经两月有余。在梅花针与绵玉手均小有成果后,朱玉润方想起飞龙门的后山上,还扔着那么一票神仙堂少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