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哥,”本在瞧着车窗外风景的夏目,突然转过头来,表情似乎还有点严肃的样子,对着孟巽说道:“我怎么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呢?”
打着瞌睡的孟巽一个激棱,猛地从迷糊之中抽离出来,紧张地问道:“不妥?哪里不妥?”他俩这都坐上了去京城的马车上了,她这才省悟过来有点不妥,他是不是应该感谢她还没等到他们到了京城才说出此话呢。)
不过,他却没觉得哪里不妥。
这上京的路,可不是一天两天的路程,乘坐的马车自然不能是普通马车。除非雷言想把他俩给颠坏了。这事他们并没特意提出,但雷言却挺懂事的给他二人安排了豪华的马车,让他二人可以坐着舒服,就算坐得不舒服了,只要愿意,还可以躺个舒服。而且,中午的饭虽是在沿途找的食店,但也是那里比较像样的食店,至少说明人家雷言没在他们身上抠那点小钱。哪怕他个人认为雷言那丫的有类似断袖之类的病,但摸着良心说,至此为止,对他们照顾得还真暂时挑不出毛病。
孟巽在心里暗想着,耳中听夏目语调异常平淡,语速却有些快得离谱地说道:“我说的不妥和巽哥没什么关系,只是我担心贸然出了和顺县,回头遇上些不能遇上的人或事,让我有些难处理。这个时候老板又没在,当然不能让老板出马来摆平,真的遇上的,只怕……哎呀哎呀,真是头疼得很呐”这些话音落下,便看夏目狠狠地换了一口气。
哈?敢情她是一口气说完的。孟巽表示很头疼。他的嘴角抽了两抽,末了却没接她的话。倒不是他不想理夏目,而是她说完之后便转头看向了窗外,似乎没打算听他说点什么。
车内再次的安静下来,孟巽的心情却有些起伏不定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的从前是如何的。以前他还有兴趣试探,却发现对方也在试探着他,他便就放弃了试探的念头。想万事屋店里共就三个人,而他们仨却是各自的身负一箩筐的秘密,不想交出自己的秘密,就别去过问别人的秘密,除非对方自己愿意透露,这早就成了店中不成文的规矩。
此时听她这么一说,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至少让他发现,他俩的境况倒是有几分雷同。他反对上京城,一来真的是不想接雷言的委托,二来却是考虑到离开和顺县,会不会这么巧的撞上那些从前的、过往的人或事。要真遇上了,他也很为难。
孟巽轻叹了一声,神色有些惆怅。这一混就是三年,三年了呀……
说者的那一方,像是抱怨又像是没话找话的一席话说过之后就过了。末了她又转头看向窗外,那表情有几分惬意、有几分悠然,丝毫看不出她话中所体现的忧心、纠结、惆怅的情绪参杂其中。反倒是听者,本来之前还在打着瞌睡,现在瞌睡也没了,整个人像被推入了低潮一样,乌云布满了头顶,垂眸低眼的陷入沉思。
直到马车再次停下之前,二人的状态都是如此。
傍晚时分,马车在名为青花镇的镇门前停了下来。雷言下了马车,转头一看,只见夏目轻飘飘的从马车上跃下,其身法是让人赏心悦目。除此之外却没见到那道瘦高俊雅的身影跟着下车。他怀着好奇,先对同行的家仆交待了几句,再朝着夏目那边走去。
“巽呢?”他虽是在问夏目,手却直接的去掀了车尾的那块帘布,只是瞥了一眼他便又放了下来,脸带迷惑,额角似乎还有黑线挂着,末了他不太肯定地问道:“巽他怎么了?”他虽只看了一眼,却清楚的看到整个车箱都被一种黑色的低气压给笼罩着,而孟巽就坐于那片低气压里,他身体周围的黑气似乎比空气中的黑色更重。他一定是看错了,怎么会有黑色的气体的?
在夏目回答之前,雷言揉了揉眼睛,再掀开车帘,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黑色的气体果然是幻觉,不过孟巽的情绪却是非同一般的低沉。
“巽哥在思考。”引成孟巽成这样的夏目,很不负责的且语气极淡地答了,答过之后再说道:“不用管他,他一会儿就又会活蹦乱跳的了。”
雷言斜睨着夏目,想笑却有点笑不出来。她真的是他的搭档么,怎么感觉二人的地位明显的不同?孟巽在万事屋是处于何种地位,雷言心里明白清楚,只是他没想到,这都出门在外了,他还不能咸鱼翻身。
看来悲催的人,注定一辈子悲催。
他很哲理的总结了一句,再瞅了眼车箱里沉思的孟巽,想了想,说道:“巽,我看我还是亲自上车来请你吧。”说着便一脚跨上车箱,笑得有几分猥琐、几分YD的靠近孟巽。
本来还陷在自己思绪中的孟巽,随着雷言的靠近只觉后背一冷。他回过神来定睛一瞧,瞅到已经到了眼前的雷言,眼角狠跳了一下,问道:“你要干嘛?”问完便开始纠结。他怎么像个姑娘似的,还是被快被非礼的姑娘。
“嘿嘿,下车了,咱们今夜在青花镇休息。”他边说着,边搭上了孟巽的肩头,末了像吃豆腐一样的捏了一把,笑得很YD。
雷言并非有断袖之癖,但却是真的很喜欢如此的逗孟巽。这可能跟孟巽给他留的第一印象有点关系。想那个时候,孟巽扮成女子,美得惊心动魄的,现在雷言闭上眼还能想起他的扮相。
在清楚他非女是男的时候,雷言非但没收敛,反而言语、行为之间却更是肆无忌惮的占着他的便宜了。拿雷言的话来说,他反正都是男的,摸一摸、逗一逗什么的,又不会少块肉。关键是当事人孟巽挺好脾气,纵是他反抗着,动静却都不够大,反而让雷言频频的对他伸出魔爪。
他这么一捏,孟巽就像装了弹簧般的跳了起来,一边拍开雷言的咸猪手,一边朝着车尾而去,嘴里还说道:“别靠我这么近”最后一个字时,他已经跳下车,对上夏目飘过来的目光,脚下差点没站稳的滑了一下。
“小目……”冤枉啊……
夏目那道看似随意的目光,却是在深恶痛绝的控诉着他二人之间有的J情。孟巽很想说一句,他对雷言真的没兴趣,他只对她有兴趣。
不过,孟巽认为,这话说出来或许死得更惨。她似乎在开始接受他了,只是他二人之间还在朦胧的、暧昧的关系之间徘徊着,谁也不愿意,亦或是不敢点破这层虽薄但实实在在存在的纸。
毕竟他、她,都有着许许多多没说出的秘密。
走神也只是那么一瞬的事情,接下来孟巽便没时间去感叹、去悲催了。他发现,他曾到过这个青花镇。
那些悬赏令,不知如今还在不在,虽说那是三年前的东西了,但若他们有找他的想法,哪怕三十年也照样的有效。
他是不是应该蒙个面,易个容什么的,免得被过往的行人认出来了。他现在可不能被抓到,至少在与她确定关系之前,他都不希望被抓到。
不知是做贼心虚的缘由,还是真的有人觉得他眼熟,一路低头随大伙朝着客栈去的孟巽,总觉得路上有人对他投来目光。不论这些目光中的含义是何,他觉得,离了和顺县之后被人关注,那就是件不太好的事。
他可不可以回马车上睡一宿,明早直接出发?
孟巽有了这想法,自然只能找雷言说。他偷偷摸摸地走到雷言身边,表情纠结地瞄了四周后才说道:“我想回……放手”
他是打算说正事,但雷言明显没想把他的话当正事来听。他的话才起了个头,还没说到重点,手便被雷言给握住,后话立马转为了一句咬牙切齿的警告。
“叫你离我远一点”
雷言的瞳仁转了下,末了不怕死的笑了笑,说道:“不是巽自己靠过来的么?”
孟巽有种想撞墙的冲动。他为毛非得找他说,他完全只用叫小目带话的……小目呢?想到夏目,他转头找了找,对上一双略带鄙夷的俏目。
完了,这下子什么都不用说了。
孟巽微恼的抽出手来,狠瞪了雷言一眼,咬着牙埋了头,像在生着闷气般,一言不发的跟在了其后。这样一来,他反而没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雷言暗笑了下,随后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暗想,先不提孟巽在马车上沉思什么事,就说他下了马车之后的反应表现,也让他有几分在意。他是在担心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他刚刚只说了一半的话,难不成是想说回和顺县?
莫非他在这个镇子里犯过事?
雷言暗瞄了孟巽一眼,在心里面做了个否定的结论。孟巽背景是什么,他从没问过万世,应该说,就连万世本人,他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有些东西是与身俱来的,就像万世隐藏的高贵气质,那是旁人学不来的东西。而他,孟巽。他身上分明能看出家庭状况极好的感觉,而且家教应该也挺严厉。
他应该不会跑这小镇来犯事……只是,他的反常要怎么解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