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哲带来的消息把所有人都惊呆了,短暂的沉默过后,张学勤宣布了散会,当先冲出了会议室。
张学勤一走,自然没有人还会再待在这,不一会,会议室里已经是人去楼空。
所有人都在往西桥开发区赶,徐丽也不例外,在路上,徐丽给杨毅打了电话,把这个惊人的消息汇报给了杨毅。
杨毅在电话里表示,他连夜赶回北口,让徐丽和陈禹配合控制住事态,严防有人趁机搞破坏。
随后杨毅就把电话给挂断了,说是要等张学勤的电话。徐丽了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张学勤反应过来,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向杨毅汇报的。
西桥开发区在临河镇以南,西接凤陵区前道街,东边和北口市五湖区接壤,南边以大江相隔,是凤陵最重要的行政区域之一。
西桥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申华,主政开发区不过一年时间。一年里,开发区事故不断,申华本人也是屡屡被人攻击。
前段时间,申华被人实名举报贪污受贿,玩弄女性,举报信直接送到了陈禹的案头。后来陈禹经过查实,还了申华以清白。
这事才过去多久,结果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竟然出了这种事,申华被人从开发区管委会政府大楼推下了楼,直接摔死了。
算起来,申华一年多的时间里几次都险些被赶下台,可他命硬,几次都被他给躲过了。可这一次,他没有被人赶下台,却被人推下了楼,命丧当场。
出事的地点是管委会大楼的顶楼天台,张学勤一行人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整个管委会大楼周边都已经被公安局给封锁了,申华的尸体也已经被移走,公安局局长程伟健正在现场指挥。
张学勤本来是要去医院看看申华的尸体的,可既然程伟健在这,有些话他还是先问一问再说。
“程局长,情况怎么样?凶手抓到没有?”张学勤见了程伟健第一句话就是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刚才和杨毅通电话的时候,杨毅着重强调了要控制住凶手,绝不能让凶手逃掉了。在他没有回来之前,不准擅作主张。
这一次,张学勤当时就答应了杨毅。张学勤表示一切都听从杨毅的指挥,他负责保护好现场,做好梳理工作,只等晚上杨毅从云州回来。
“申书记自己失足,哪儿来的凶手?张区长,你可不要乱说话。”程伟健对张学勤是一点都不客气,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你说什么?”张学勤愣了愣,也没空计较程伟健的无礼。刚才关哲明明说申华是被人推下楼的,程伟健怎么说申华是失足。
“申华失足从天台跌下去了,当场死亡。”
“小关,你刚才怎么说的?”张学勤意识到不对,程伟健和关哲总有一个人是在说谎,而他相信,这个人多半是程伟健。
“申书记被人推下去,摔死了。”关哲说这话的时候,看都不敢看程伟健一眼,程伟健的眼神太吓人了。
“程局长,你还有什么话说?”张学勤冷冷的看着程伟健。
政治斗争是一回事,这谋害任命又是另一回事。人命关天,张学勤是绝对不可能含糊的。不管程伟健有多大的势力,他堂堂一区之长,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下属喊冤而死。而且,想含糊,他也负不起这个责。
“哼,张区长,他是谁啊?仅听他一面之词,你就相信了,我是公安局长,我的话你就不信吗?”。程伟健哼了一声,盯着关哲的眼神越发严厉了。
“这是王副区长的秘书小关。”
“王副区长?小关是吧,你说申华是被人推下楼的,你是亲眼所见了?”程伟健丝毫也没把张学勤放在眼里,上前两步,盯着关哲。
“我…我没有。”关哲心里一打鼓,说话就有些不利索了。
“张区长,你听到了?他根本就没有看到现场的情况,凭什么说申华是被人推下楼的?妖言惑众,该当何罪”程伟健厉声一呵,把关哲震得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回事?你没看到为什么说申书记是被推下楼的?”张学勤有些恼火,这个关哲,怎么回事么,没看到就跑到常委上乱说,害得自己被程伟健落了面子不说。更要命的是,刚才在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听到了关哲的话,只怕这会消息已经传开了。
“我…我是听人说的。”关哲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根本来不及细想,就跑到会议室去了。
“道听途说你就敢胡言乱语,你等着受处分吧。”张学勤虽然愤怒,可他毕竟是久经官场,见识不是常人能比的。
程伟健刚才虽然嚣张,可眼底的紧张却是隐藏不住的,他已经察觉到了。关哲虽然没有亲见,可他说的未必就不是事实。但现在,程伟健一口咬定申华是失足掉下了楼,他也没有办法。
“张区长这是上哪儿?”程伟健见张学勤转身就走,忙出口喊住了。
“医院。”
“慢,张区长,这小子说他是听说的,那就是有人故意造谣了。这小子道听途说虽然有错,可那个造谣的人才更可恶,我们必须把他给抓出来严惩。”
“你说,你听谁说的?”程伟健见张学勤和关哲都是站住了脚步,他两步上前拦在了关哲面前。
“我……”
“汪书记,陈书记,你们来了。”关哲还没说话呢,张学勤一眼看到汪景辉、陈禹他们到了,故意大声喊了一句,打断了关哲。
“张区长,到底怎么回事?”
“去医院,路上说。”张学勤见关哲还愣愣的站在那发呆,回头吼了一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我没带司机,你来开车。”
“程局长不去吗?”。汪景辉看程伟健神色有异,他也不知道这出了什么情况,随口问了一句。
“这里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我就不去了,各位领导自己去吧。”程伟健说了一句,眼光停留在关哲脸上片刻,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区长,邵部长、徐主任他们已经去医院了,我跟陈书记先过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申书记被谁推下去的?”汪景辉刚才在楼下什么情况也没问出来,公安局的警察嘴巴都很严,说是程伟健吩咐了,不能乱说。
“怎么没看到王部长江部长?”张学勤没有答汪景辉的话,而是问了一句。
“是啊,从会议室出来就没看到过他们,这么大事,他们既不在医院,也没到这,他们干什么去了?”汪景辉这才意识到,从头到尾王瑞斌和江弋都没有见到人影,这太奇怪了。联想起开发区的现状,汪景辉突然心里一惊,申华的死莫非是他干的?
“哼,做贼心虚。”张学勤突然哼了一声,王瑞斌和江弋不出现,肯定是商量对策去了。或者,他们就是去市里搬兵去了。他们知道,一个程伟健绝对抵挡不住众多常委的压力,区分局也不可能遮掩多久。
张学勤越发肯定,申华是被人推下楼的,而这件事又多半和他的竞争对手,西桥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毛军强有关。
“张区长,你是说,这件事和…他有关?”汪景辉本就已经产生了疑惑,听张学勤这么说,就越发的怀疑了。
“你们说的是毛军强?”陈禹可没什么好遮掩的,他一开始就怀疑毛军强,因为上次申华被人举报,种种迹象表明,很可能是毛军强指使人干的。
而且陈禹通过外围调查,发现申华入住开发区一年多,竟然屡次被人举报,而毛军强都有重大嫌疑。甚至可以说,这些事就是毛军强干的。
可毛军强屡次这么干,诬告陷害,对申华的工作造成了严重影响,申华现在在开发区根本就难以树立权威。毛军强这么明显的诬告,可他自己却安然无恙。这都因为他有一个好背景,他是马系人马,而且是王瑞斌一手提拔上来的。
“不是他还有谁?程伟健竟然说申华是自己失足掉下楼的,哼,他也真敢说,真当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张学勤点了点头,他上任以来,所有的乡镇街道里面,就数开发区最让他头疼。
申华因为被毛军强排挤,诬告陷害,无法正常开展工作,已经到他那告了好几次状了。可张学勤不想得罪马系,所以一直劝申华忍耐,可没想到这次毛军强变本加厉,竟然把申华给害死了。真是岂有此理,这种人简直是罪不容诛。
“程伟健这么说?”汪景辉皱了皱眉,程伟健既然这么说了,那接下来他肯定会按照这个说法去做。他控制着公安局,又控制着现场,他如若要阻挠真相,那还真是不得不防啊。
“嗯,他还当着我的面质问我,说小关是道听途说,他说的才是真的。笑话,我吃了几十年的盐,还看不出来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么。”张学勤看了以前前面走着的关哲,关哲离着他们远远的,是担心听到他们的谈话。
“毛军强竟然敢这么做,简直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张区长,你准备怎么办?我一定坚决支持。”汪景辉看着张学勤,杨毅不在,就得看张学勤的了。他已经看出了张学勤在这件事上,不会偏袒马系人马。
张学勤、汪景辉和陈禹,都是点头致意,各自交流着,此时此刻,大家似乎忘记了刚才在常委会上,大家还有着巨大的分歧。
“这件事必须一查到底,无论涉及到谁,决不姑息。”张学勤口气严厉,这不仅是他的意思,也是杨毅的意思。
张学勤跟杨毅汇报过了,杨毅对这件事的意思很明确,牵涉到谁就查谁,绝不会因为面临换届,顾忌影响,就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或者法外开恩。而在杨毅从云州回来之前,他们要做的就是控制住知情人,控制好一切和本案有关的证据。
“嗯,那现在该怎么办?”汪景辉点了点头,于公于私,严查此事都是他希望看到的。
汪景辉早就对马系的作为不满了,今天的常委会上,关于关西镇的决定已经是撕开了马系的口子。现在这个当口,他们闯了这么大的祸事,自己要做的就是穷追不舍,争取把马系人马全部击溃。
“先去医院,现场已经被程伟健破坏了,医院必须控制住。分局不可靠,我们必须留人在医院严防死守。陈书记,你马上给徐主任打电话。”
和汪景辉的想法不同,张学勤倒是对击不击溃马系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出了这事,他都不愿意得罪马系人马。可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申华出了事,追究起责任来,他这个区长难辞其咎。张学勤必须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他可不想冒着丢官罢职的危险去给王瑞斌他们打掩护,他跟马系没这个交情。而且张学勤有自己的党性原则,他绝不会拿下属的性命开玩笑。
“小关,你过来。”张学勤想到了什么,把关哲给叫过来了。刚才在程伟健面前,关哲差点就把从谁那得到的消息告诉程伟健了。
对这个,张学勤是很不满意的,这个关哲,跟着王涛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这么点事都见不了。程伟健再霸道,他不过是个公安局长,当着自己的面,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还好自己及时阻止了他,关哲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没有继续说下去。要不然让程伟健知道了,这个知情人说不定现在也被程伟健控制了。
“张区长。”关哲叫了一声,心里很是忐忑,他知道自己差点做错事了。可他哪里知道,程伟健这么大胆,连张学勤都不放在眼里么。
“你刚才说申书记被人推下楼,你是听说的,你听谁说的?”张学勤当着汪景辉和陈禹的面直接就发问了。
陈禹是杨毅的亲信,汪景辉今天已经对马系开火了,他们不会走漏消息。而且,当着他们的面问,也可以让他们作个见证。否则,张学勤还真有些担心,马系的反击太过凌厉,自己招架不过来呢。
“管委会办公室的叶鹏。”关哲回答了一句,他和叶鹏认识,叶鹏当时在现场,看到了然后就给他打了电话。
而且开发区是由王涛分管的,叶鹏这个电话其实并不是要告密什么的,也算是给他通个气,让他向王涛汇报。
“他现在人在哪?”张学勤默念了一句,他没听说过,应该是个小科员了。刚才程伟健没有问出来,一定回去查去了。
当时在现场的人不会太多,他真要查起来应该很快,如果不抢先把叶鹏控制起来。被程伟健给抓去了,那关哲说的这些就等于是没什么用了,程伟健还得给他安个造谣生事的罪名。
“我不知道。”关哲摇了摇头,叶鹏给他打了这个电话后,他们就没再联系啊。这前前后后的,也没多久。
“马上给叶鹏打电话。”张学勤说了一句,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关哲:“用我的电话打。”
万幸,电话接通了,关哲也联系上了叶鹏。张学勤和陈禹对望了一眼,让关哲把叶鹏叫出来,跟他们一起走。
“我下去一趟吧。”陈禹说了一句,这个时候管委会大楼都已经被程伟健控制了,叶鹏想随便出来怕是不那么容易。
“好。”张学勤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陈禹摆了摆手,转身走了。如果他能顺利带出叶鹏也就罢了,如果带不出来,他就在管委会守着,跟叶鹏寸步不离。他就不信了,程伟健还能对他干什么。如果程伟健真这么干了,那他这个公安局长也到头了。
张学勤他们到开发区的时候,徐丽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她给杨毅打过电话后,杨毅就嘱咐她冷静。徐丽想了想,给张学勤打了电话,就先期赶往医院了。
徐丽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申华的遗体被一辆警车送到了,徐丽当机立断,跟着进去了。
随车护送的有两名区分局的警察,显然,这两个警察还没有得到具体的指令,见到徐丽的时候,也没敢拦着。徐丽表明身份,很轻易的就进去了。
徐丽就在太平间给医院院长打了电话,让他马上带人守好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出。徐丽在走廊里呆了一会,这个时候,邵正山他们也到了。
邵正山是和唐一梅一起来的,除了王瑞斌和江弋,常委里面只有王涛没有出门,他在区委区政府坐镇,维持秩序。
“徐主任。”邵正山来的时候看到两个警察正在医院值班室打电话,听口气是在向上级请示,说的就是关于申华遗体的事。
“邵部长,有什么新情况么?”徐丽一直在医院,也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邵正山和唐一梅是后来的,她希望他们能带来最新的动向。
“程伟健说申华是自己失足掉下楼的。”邵正山不知道这个情况徐丽掌握了没有,他暂时也只知道这个了。
“你说什么?邵部长,你说的是真的?”徐丽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她非常震惊,她不相信事实是这样的。
“是的,程伟健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汪景辉点了点头,加上了一句,程伟健是这么说的,可不代表他也是这么看的啊。
邵正山本来是不想得罪马系的,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几乎所有常委都站在马系的对立面了,他还是认得清形势的。
一旦这次马系彻底失势,他如果没有及时站出来,那日后可就得落人话柄了。即便马系能停住,甚至能逆转局势,那他附和大伙也没什么。所谓法不责众,难不成把除了王瑞斌和江弋之外的九名常委全部换成马系的人么?
当然了,这种想法邵正山也就是在心里琢磨,表面上他是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毕竟死了人,他如果这么说,可就落了下乘了,会被人鄙视的。
“我看倒挺简单,这事多半是毛军强干的,毛军强针对申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耍尽了各种手段,可惜都被申华给化解了。眼看就要换届了,毛军强坐不住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唐一梅瞥了邵正山一眼,你这么说就当人听不懂么,这个时候还想给自己留退路,还像个领导干部么。
“呵呵,唐部长说的有道理,有道理。”邵正山被唐一梅给看穿了,也是有些尴尬。心里不无埋怨,这个唐一梅,也太不讲分寸了,你看出来就看出来了呗,还非得说出来,显得自己多能耐一样。
“徐主任,杨书记怎么说?”唐一梅只是看着徐丽,不去理会邵正山,这个时候她也没功夫跟他打花腔。
“杨书记已经在回北口的路上了,杨书记的意思,不管谁涉案,都要一查到底。”徐丽顿了顿,接着说了一句:“杨书记已经联系市里了,我估计这会,毛军强已经被控制住了。”
徐丽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她跟杨毅打电话汇报这事的时候,杨毅立马就断定是毛军强干的,语气非常肯定。
当时,杨毅就跟徐丽说,只要他们把凤陵的事做好,把外围工作做好,注意保护证据,那毛军强就跑不出北口。
杨毅还跟徐丽说,凤陵公安分局不值得信任,他会另想办法,先行控制住毛军强。徐丽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摸了摸里面揣着的纸条,这个纸条上记着杨毅给她的电话号码。杨毅说了,如果程伟健有异动,让他直接打上面的电话。
徐丽不知道这是谁的电话,但她相信杨毅,杨毅既然说得那么肯定,那毛军强肯定就逃不掉。而且程伟健也翻不了天,别以为控制了公安局,就能在凤陵为所欲为。
“这…不大可能吧?”邵正山有些不敢相信,不管程伟健出于什么目的,说申华的死是意外。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申华的死还远未定性,不可能一点证据都没有,就先把毛军强给抓了吧。即便是杨毅,他也不能滥用职权啊。
而且邵正山估计,毛军强根本就不会跑,至少短时间内不会,他既然敢这么做,那就是对他的后台有着足够的自信。
邵正山之前在市里工作的时候就知道凤陵的事,马洲虽然被调走了,可他们的力量还比较完整。即便是出了命案,短时间内他们总还是能控制住局势的吧。
至于长远看,那就说不准了。这得看各方博弈的结果,邵正山可不觉得这是一起单纯的命案。就就是单纯的命案,别人也不会这么看。
凶手会不会逍遥法外,这绝不是由证据决定的,他得看政治,政治才是决定一切的东西。法律有时候必须服从于大局,服从于政治。
“怎么,邵部长不赞成杨书记这么做?”徐丽还没开口呢,唐一梅又反问了邵正山一句,她就是看不惯邵正山。
今天的常委会上,就邵正山一个人在那和稀泥。这种人,在唐一梅看来,实在是比反对她意见的王涛他们还要令人反感。
现在,邵正山说话还留着余地呢,莫非他还想着马系能绝地反击?如果真是那样,那这天就黑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马系不袒护毛军强也就罢了,如果他们要袒护到底,那自己就得坚决斗争到底。包括邵正山这样的两面派,唐一梅也不会轻易放过,等事后清算,看他有什么脸面当申华的领导。
“唐部长,你什么意思?”邵正山皱了皱眉,这个唐一梅,一到医院就针对他,他哪儿惹了唐一梅么。不就是刚才常委会上没有支持她的意见,动关西镇么,可自己凭什么就一定要支持她呢?
“没什么意思。”唐一梅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她懒得跟邵正山磨嘴皮子,现在还有正事呢。
“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唐一梅又问了一句,虽然徐丽在常委中排名最后,但她代表杨毅,现在,唐一梅觉得自己应该听她的安排。
“我们就在医院守着吧,张区长刚来电话,他正往这边赶过来。”徐丽也没想到要做什么,现在就是保证申华的遗体不被骚扰就行。
程伟健不是说失足么,失足跟被人推下去那还是有分别的,等杨毅回来,找法医一鉴定就什么都明白了。
陈禹从管委会大楼天台下来,到管委会办公室找到了叶鹏,谈了两句,准备把他带走。叶鹏也比较配合,跟着陈禹下了楼。可刚走出电梯,就被两个警察给拦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让开。”陈禹冷着一张脸,果然不出所料,看起来程伟健已经给他们下命令了。
“对不起,没有程局长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这幢大楼。”警察不为所动,堵在陈禹和叶鹏面前,一动不动的。
“大胆,知不知道我是谁?竟然敢拦我。”陈禹平常是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的,但现在他为了从这里出去,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不管是谁,想离开,没有程局长的命令,都不行。”一个挂着警督衔的警察问都没问陈禹的身份。
“我是纪委书记陈禹,我命令你们让开。”陈禹伸手点了点警察的胸口,作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对不起。”两个警察互相对望了一眼,可还是没有动作。
“啪。”陈禹一个耳光扇在警督的脸上,发出一声脆响,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打人。陈禹十分愤怒,他知道自己肯定是不可能把叶鹏带走了。
警督被陈禹扇了一耳光,脸上也顿时显出愤怒的神色,双手也开始握拳,可终于还是没敢动手。
“陈书记,你这是干吗啊?我的部下皮糙肉厚的,打他们不是疼了你的手么?”陈禹有些气馁,正准备转身上楼,既然走不了,那就把这个叶鹏守着,等杨毅回来,或者等张学勤他们想到办法。
这个时候,他就看到了程伟健从旁边寒着一张脸过来了。
“程局长,是你想干吗?啊?这是什么意思,不让人走了?”陈禹看到程伟健过来,也是心里暗叹一口气,这回踏实了,走不了了。
“陈书记言重了吧,您是区委领导,我哪敢不让您走啊,您想去哪就去哪,都给我让开,让陈局长过去。”程伟健把脸一沉,冲手下两个警察吼了一句。
陈禹正迟疑呢,叶鹏这时候却走出了一步,结果程伟健就给拦住了。
“我是让陈书记走,不是让你走。我早就说过了,管委会大楼只准进不准出。”程伟健看了一眼陈禹,想把人带走,当我程伟健是傻子么。
程伟健刚才从关哲嘴里没问出来,他就下楼查证了。申华出事的时候,天台上总共就那么几个人,程伟健一个一个的查,很快就怀疑到叶鹏身上了。程伟健正准备把叶鹏找去问话呢,结果就被人告知,叶鹏已经被陈禹带走了。
程伟健这才从从楼上下来,堵住了陈禹他们。其实他下不下来都一样,控制住管委会大楼的警警官都是他的亲信,没人敢不听他的话,私自把人放走。
不过毕竟陈禹是纪委书记,是区委领导,程伟健担心有人受不了压力,所以还是决定下来看看。还好,看到的情景让他很满意。程伟健虽然脸色阴沉,心里却是有些得意的,公安局还是牢牢控制在他手上么。
只是这个叶鹏,哼,程伟健冷冷的扫了一眼,不安分,迟早让你安分。看看还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有陈禹在,他就能走得出去么?
“程局长,你好手段啊,奉劝你,别做过头了。”陈禹丢下一句,转身又带着叶鹏上了楼。
叶鹏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状况呢,他一个小科员根本就不了解陈禹和程伟健这说来说去的是什么意思,更加不知道上层的斗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叶鹏只是知道,他被卷入了这起命案。现在他又看出来了,似乎陈禹和程伟健的立场不大一样,叶鹏心里十分忐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张学勤在管委会大楼下等了一会,不见陈禹出来,打了个电话过去,才知道陈禹被程伟健堵在里面了。
“陈书记果然被堵在里面出不来了。”张学勤看了一眼身后的管委会大楼,汪景辉就坐在他旁边。
“那怎么办?陈书记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汪景辉一惊,刚才张学勤嘱咐陈禹注意安全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在意。可现在陈禹竟然别程伟健堵在里面了,这安全问题就得重新考虑了。
“危险倒不至于,我估计陈书记不是出不来,他是要带叶鹏出来,这个才是程伟健不允许的。”刚才电话里陈禹没跟他说清楚,不过想想也就是这么回事了,程伟健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对纪委书记下黑手吧。
“张区长,你是不知道,程伟健手黑着呢。”汪景辉略一琢磨,觉得还是得提醒一句,他虽然也觉得程伟健不至于对陈禹下黑手,可凡事就怕万一啊。
程伟健可不是什么善茬,现在局势尚未明朗,他或许还会对陈禹保持些许尊重。可一旦形势对他们不利,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有这么严重么?”张学勤愣了愣,他知道程伟健飞扬跋扈,可他还真没想过,程伟健敢对陈禹动手。
“嗯。”汪景辉点了点头,凤陵地下传言可不少,说这位公安局长在市局刑警队的时候就没少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如果狗急跳墙,干什么事来还镇的说不定呢。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要不要让陈书记出来,那个叶鹏就算了。”张学勤一惊,陈禹要是被程伟健给害了,那问题可就太严重了。如果是这样,那陈禹犯不着为了守着叶鹏犯险,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给杨书记打电话,这事必须请示杨书记。”汪景辉略一沉吟,张学勤想不出办法,他哪里有什么办法。
对付程伟健这种手里拿枪的人,那只能是有更强硬的人才行。张学勤是区长,他如果有这个能力那就最好了。他没有这个能力,自己又怎么会有。汪景辉这个时候想到了杨毅,或许杨毅才有办法。
再说了,陈禹可是杨毅的人,他绝不会愿意看到陈禹出事。怎么做,由他来拿主意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好,也只能这么办了。”张学勤掏出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程伟健目送陈禹带着叶鹏上楼了,他又到各处巡查了一下,再次严厉嘱咐了部下,不准放走一个人。
做完这些事,程伟健才上楼看了一遍,陈禹和叶鹏在办公室里对话,看到他来了,就不说了。
程伟健冷笑一声,也不去管他们,只要他们离不开这幢大楼,说什么也是白搭。叶鹏就算说得天花乱坠,最终的调查还是得由公安局来做么。
凤陵区所有该动起来的,不该动的人都动起来了,作为毛军强的靠山,王瑞斌和江弋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此刻,王瑞斌就和江弋在一起商量着应对之策。
“毛军强的电话打不通。”江弋这已经是第三次给毛军强打电话了,头一次电话毛军强接了,江弋让他马上过来见他们,毛军强答应了。可他们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江弋就给毛军强打了个电话,结果没人接。现在又打了一遍,电话通了,还是没人接。
“他该不会躲了吧?”江弋有些恼火,毛军强太不像话了,一下子干出了这么大的事,事先也没跟他们打声招呼。现在事情干出来了,他还敢不来见他们,自己躲了,岂有此理么,没有他和王瑞斌的支持,毛军强能躲得了么?
“应该不会。”毛军强是王瑞斌一手提拔起来的,王瑞斌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毛军强这个人为人冲动,所以他才能做出这种事来。
可毛军强并不怕事,说不定他还没把这事当一回事呢,根本不可能去躲。再说了,毛军强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江弋在等他,他怎么可能去躲。
“那是怎么回事?”江弋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既然没躲,那早该到了,不至于耽搁这么久啊。这才几步路,开车几分钟就到了么。
“你再打一次看看,用座机打。”王瑞斌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不应该啊,就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毛军强也该来个电话才是。再说了,这个时候,他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比他害死了申华还要重要。
江弋依照王瑞斌的吩咐用座机打了,过了好一会,终于接通了。
“毛军强,你怎么回事,还没到,你不知道江部长在等着你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江弋捏着话筒,却没听到对面说话,当下心头一怒,劈头盖脸就骂了一句。
“怎么回事?”王瑞斌见江弋骂了一句,接着握着听筒,脸色浮现出费解的神色,也是皱了皱眉。
“挂了。”江弋此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要么打不通,一打通还没说话呢就挂掉了,这他**算怎么回事。
“挂了?”王瑞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踱步走到窗前,低头沉吟了一会。毛军强敢挂江弋的电话?不可能啊,王瑞斌来回走了几圈,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江,事情不妙,毛军强可能出事了。”王瑞斌一抬眼,正对上江弋惊讶的目光。
“出事?不会吧,能出什么事?”江弋大吃一惊,毛军强能出什么事?难道有人敢动他不成?
“可能被抓了。”除了这个,王瑞斌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变故。
“谁?谁能抓他?”江弋不大相信,就算是张学勤他们要动他,那也没有这个能力抓他啊。凤陵分局控制在程伟健手上,市局不会听凤陵的招呼,别说是张学勤了,就是杨毅在这,在抓毛军强的事上,他也指挥不动公安局。
王瑞斌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他只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是毛军强落到对头手上,事情可能要糟。
江弋正要开口,桌上的电话这时候却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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