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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袁绍与公孙瓒在葛城附近大战的时候,赵云在真定的家中与贾诩对面弈棋。他手里拈着棋子,半天没有动弹,突然说了一句:“我们就这么看着?”
贾诩把弄着手中的棋子,无声的一笑:“你想去支援公孙瓒?”
赵云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双手扶在大腿上,静静的看着贾诩:“公孙瓒虽然不怎么愿意听从将军的号令,可他毕竟是将军的同门,至少还是偏向将军的,坐视他被袁绍击败,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上佳之策。再者,幽州出精骑,又有乌桓人,一旦被袁绍所占,于我非常不利啊。”
贾诩瞟了赵云一眼,无声的笑了:“对你我不利,可是对将军非常有利。”
赵云疑惑的看着他。
贾诩略作思索,放下手中的棋子,捧起旁边的茶杯,呷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公孙瓒一向自视甚高,不肯屈服于将军。朝廷也一直想利用他来平衡将军。有他在幽州,将军就无法在朝堂上决定什么,就连荆州的刘表也无法掌控。袁家的兵力分散在袁绍、袁术两人的手中都无法做到步调一致,现在朝廷掌兵的除了将军和段公,还有曹操、公孙瓒和刘表,又怎么可能做到一致?兵分则力散,这个道理,我想不用我多说吧。”
赵云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了贾诩的意思。公孙瓒败了,袁绍占据了幽州,朝廷才会感觉到压力,才会把所有的兵权交到刘修的手中,由他来统一指挥。统一指挥,才能最大的发挥出战斗力。否则互相牵制,谁也无法全力以赴。
暂时放弃幽州,局部范围内看有弊,但从全局来看却是有利。
赵云不知道刘修是不是有自立的想法。但是在他看来,就算是刘修自立,也总比袁家好一些,毕竟他也姓刘,又是楚王世子,更重要的是,他的能力显然要比董重、宋丰那两个外戚强。
至于公孙瓒会不会战胜袁绍。这个念头只是在赵云的脑海里一掠而过,就再也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公孙瓒敌视大族,赵云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他如果入主冀州,冀州那些豪强们不会和他合作的,迟早也得把他赶出去。
一个亲卫快步走了过来,向赵云和贾诩拱了拱手:“张帅来了。”
赵云和贾诩互相看了一眼,起身道:“请!”
时间不长。张燕在蓝兰的陪同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上来。她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棋盘。无声的一笑:“二位真有雅兴,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下棋?”
贾诩淡然笑道:“什么事让张帅这么心忧?”
“将军在成都病重,公孙瓒又和袁绍在河间大战,我们就这么看着?”张燕缓和了些口气:“一旦袁绍得胜,挺进幽州,对我们的压力可就大了。另外,将军的病需要炼丹治病,是不是……非常严重?”
贾诩眉毛一挑。刘修的身体状况是一个绝密,整个并州目前也只有他和赵云两个人知道,张燕并不知道详情。心中着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眼珠一转,不动声色的问道:“的确是很重,张帅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张燕听了这话,眼中的忧色更浓。她咬了咬嘴唇,“我手头有一些大贤良师当年留下的丹药,只是不知道对将军有没有作用。我想派人送到成都去,顺便探视一下将军。”她有些羞涩的笑了笑:“二位也知道,我黄巾的安危现在全系在将军身上。如果将军有什么意外,我们除了重新造反之外,好象没有第二条可选。”
贾诩点点头:“张帅的担心,我能够理解。至于丹药,有没有用且放在一边,张帅能有这份心思,我想将军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张燕知道贾诩是刘修的心腹,某种程度上,他比赵云还要重要,既然他这么说,那刘修目前应该还不会有生命危险。“那好,我马上就派人将丹药送去。”张燕松了一口气,又道:“那先生对眼下的战事,可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静观其变。”贾诩伸手一指棋枰:“闻说张帅棋艺高超,要不来手谈一局?”
张燕看看那棋枰,缓步走到棋枰前,从赵云手边的棋盒里拈出一颗棋子,往棋局上轻轻一落,微微一笑,转身就走,清脆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疏浚滹沱河支流的工程还没有完成,我黄巾还指着今年的收成吃饭,就不陪二位手谈了。待天下大定,再与二位切磋不迟。”
贾诩哈哈一笑:“那张帅去忙吧,等新稻归仓之后,我们再去叨扰张帅。”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棋枰前,手臂环抱在胸前,细细的看了一会,摇头道:“这着棋妙,妙不可言。”
赵云颌首表示同意:“这一子简直如神来之笔,一举逆转乾坤啊。”
“诚然。”贾诩重新坐了下来,从棋盒中拈起一子,举手欲落,手到中途,却又收了回去,沉思了半晌,摇头道:“不行,这样还是不行。”
赵云见状大奇。贾诩心思深沉,棋艺高超,他和贾诩下棋,十局至少要输七局。刚才这一局,他们已经下了半天,他的棋势被贾诩所逼,已经没什么生机,苦思半个时辰也没找到出路,张燕只是瞟了一眼,随手落了一指,居然就让贾诩为难到这个程度?这可有点骇人听闻了。他看看贾诩的脸色,贾诩却已经陷入棋局之中不可自拔,根本没有留意到他的诧异。
……
中平二年七月,击败了公孙瓒的袁绍在稍作休整后,一举攻克了易县,以文丑为先锋,再次攻克涿郡。公孙瓒兵败如山倒,一路撤退,广阳、渔阳和右北平先后失守,一路退回辽西,直到刘备率军来援。公孙瓒才算是停住了败退的脚步。袁绍不再前进,转而派颜良拿下了上谷和代谷。至此,大半个幽州落入袁绍的手中。
消息传到洛阳,一时朝野哗然。宋太后紧急召三公入宫。商量针对这个新变故的应变措施。
司徒卢植默然半晌,张了几次嘴,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宋太后最后实在是按捺不住,只好把目光转向太尉段颎。“段公,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段颎嘴里发苦,可是太后发问,他却不得不答。他躬了躬身:“臣以为。幽州一失,袁绍必然会征调乌桓精骑入塞。青兖的战事……只怕会吃紧。”
宋太后眼巴巴的看着他,这个情况她也知道,她想知道的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段颎被逼不过,只得再说:“眼下这个情况,只怕并州军入冀也无法解决问题,臣建议,速请车骑将军主持战事。”
“怎么主持?”卢植寒着脸道:“他来主持。无非也是益州军顺江而下,并州军越过太行山进入冀州,与朝廷能做的有什么区别?段公身为名将。却把这个原本属于朝廷的权利推到他的身上吗?”
段颎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再也不说一句话。他和卢植同样是刘修的先生,同样也意识到刘修已经露出了不臣的倾向,可是在他看来,眼下情况紧急,不让刘修出手,就是坐视袁绍坐大,将来再请刘修出手都未必能轻松取胜。何况刘修也是宗室,就算是割据一方甚至篡位自取,总比袁家得了天下强。他虽然这样想。可是他也知道卢植不这样想,而且卢植是先帝托付的顾命大臣,他却不是,如果两人有不同意见,只有他屈从卢植,不可能由卢植来屈从他。
他只能闭上嘴巴。
他闭上了嘴巴。一直以刘修亲戚自居的唐珍也把嘴闭得紧紧的,一字不吐。
宋太后看看他们,沉下了脸:“三公乃朝之重臣,如今天下崩坏,你们却学那些泥胎木偶,一言不发吗?”
卢植脸涨得通红,他知道自己现在该说话,可是说什么呢?公孙瓒败了,幽州丢了,他用以平衡牵制刘修的倚仗没了,除了按段颎说的由刘修来主持战事,他还有什么办法?
可是这样一来,以后还有什么能限制刘修?
卢植拜了一拜:“太后,臣以为,车骑将军遇刺,伤势未复,此刻恐怕还不能主持战事,如果把希望全寄托在他的身上,只怕会贻误战机啊。”
宋太后蹙了蹙眉:“那卢公有何高见?”
卢植迟疑了好半天:“下令北中郎将赵云出击,牵制袁绍的攻势,减轻前将军的压力。另外,遣使安抚乌桓诸部落,让他们不要附从袁绍。”
宋太后眯着眼睛看了卢植半晌,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书生就是书生,话说得很周全,但是没什么用。谁不知道北中郎将赵云和长史贾诩是刘修的亲信,朝廷给他们下令,如果刘修不点头,他们能全力以赴吗?打仗这种事,不是说答应你就一定会照办的,他可以敷衍了事,也可以全力以赴,仅凭朝廷的诏令根本无法左右他们。
“还有呢?”宋太后的语气已经有些不悦。
“还有……”卢植求助的看了一眼段颎,段颎却低下头,装没看见。卢植只好强作镇静的说道:“还有就是下诏命令镇南将军刘表加紧攻击。只有他加强了攻势,才能有效牵制袁术。”
“刘表?”一直没说话的唐珍忽然冷笑一声:“他要是还有反击的余力,又怎么会坐视孙坚攻入江夏?卢公,你这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卢植羞惭难当,哑口无言。
宋太后转向唐珍:“那唐公以为当如何?”
唐珍敛容答道:“臣敢请太后下诏安抚车骑将军,即使车骑将军伤重不能亲临战场,也请他以车骑将军的身份统辖镇南将军刘表,派益州军驰援荆州。”
“不可!”卢植哀求的看着宋太后:“太后,这是以虎驱狼啊。”
宋太后的眼角抽搐了两下,目光转向段颎,段颎无奈,只得说道:“臣附议唐公之言。”
宋太后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挥衣袖:“既然如此,以陛下的名义下诏存问车骑将军,请他出兵荆州。”她又看了一眼还想劝解的卢植,无奈的笑了笑:“卢公,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选择?我们只能相信车骑将军,相信他不会做出那等不臣之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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