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草原上的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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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阳光炙烤着大地。(请记住我):hxsk.net。

    旱季中的察沃草原就像只被烧干了的大锅,除了一股股向上蒸腾的热气,就再也榨不出半点水分。那些鲜红的土壤,黄褐色的枯草以及黑白相间的动物在烈日下奄奄一息,水源早已干涸,河床绝望地□着身躯,每分每秒都有生命在流逝。可从空中俯瞰下去,此时的草原有种艳到极致的美丽,属于死亡的美丽。

    几头斑马正低头嚼着草根,虽然枯死的干草怎么嚼都嚼不出水分,但这是它们唯一能吃的东西。忽然,一阵可怕的嗡鸣声在斑马的脑袋上方响起,声音之大比狮子的咆哮还要恐怖,它们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看到两只庞然怪物正从在天空里俯冲下来,仿佛要将它们撞个粉碎。

    “许栩!要撞到地面啦,飞机会达到临界状态的!(即飞机在极限速度时的危险阶段,如果越过这个阶段便会失速坠落)”,约翰看着下方不断朝自己扑来的草地和斑马,惊恐地大嚷道。从刚才遇到阿诺的飞机到现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他觉得自己就像颗被扔在铁皮罐里的弹珠,这个“铁皮罐”正在许栩的操控下不停地斜飞,盘旋,俯冲或者爬升,而阿诺的虎蛾紧跟其后,死死咬住她不放。两架飞机,一前一后,或高或低,如同草原上相互追逐的非洲鹃隼。

    “不会的,他的虎蛾会比我们先达到临界状态。”,许栩朝约翰喊道。她非常清楚两架飞机的性能,L-10的外壳是全金属制成的,而阿诺的虎蛾是木质结构的,L-10的强度和忍受临界状态的能力远超于虎蛾。所以两架飞机一起俯冲的时候,阿诺肯定比自己先感到临界状态的危险,也势必会放弃追逐再次爬升,这样他就会被她远远地摆脱在身后。只要一想到阿诺瞪着她的机尾气急败坏的情形,许栩就感到无比愉悦,心头的怒火也消了一大半。

    就在约翰感到自己似乎能看清楚斑马脑袋上有多少根毛的时候,L-10的机头忽然抬起,然后低低地掠过那群正四处逃散以躲避飞机轰鸣的斑马,欢快地朝着前方的山脉疾飞而去。

    果然,许栩的判断没错。约翰没再见到阿诺的飞机跟上来,他摘下了飞行帽,掏出手绢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深深地缓了口气才问:“我说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弄得像空战那样?”

    “没什么,只是家务事。”,许栩低声应道。

    家务事?约翰几乎想哀嚎起来,到底什么样的家务事能让两夫妻把民用飞机开得像战斗机似的?!而且这才是他们新婚的第一天,那以后还得发生多少次这样的“家务事”?只可怜自己平白无辜地就沦为他俩耍花枪的“牺牲品”,约翰捂着胸口,不由自主地替那身被抛得七晕八素的老骨头而感到悲哀。

    说话间,许栩的飞机已经越过一片片贫瘠高耸的火山岩,灰白的山脉从机翼下看去,如同一架史前怪兽留下的巨大骨骼,狰狞地指着天空,发出无声的低吟。(请记住我)这里已经是西察沃的边界。

    “前方180度转弯,沿原路朝东飞去。”,约翰指示道。

    许栩调转机头,往东察沃的方向飞。当飞到亚塔高原的时候,一大群的黑斑羚,狷羚和剑羚在飞机的阴影下发足狂奔,卷起大团褐色的烟尘,而烟尘当中有一小块明黄色的物体在闪闪发亮,折出镜面般的锐光,如同陷在泥土里的彩色玻璃。

    “那是什么?”,许栩错愕,直觉告诉她底下反光的绝对不是天然的东西,而此时,那道古怪的闪光再度打在了驾驶舱的玻璃上,并晃了几下。“是求救信号!”,许栩连忙降低高度,绕着那块明黄色的物体盘旋。很快她就看到了,是阿诺的虎蛾停在了下面,旁边还有一架折了半边机翼的小型禽鸟式飞机。

    难道是刚才彼此追逐的时候,阿诺没控制好虎蛾而发生了坠机?但旁边那架撞毁了的禽鸟飞机又是怎么回事?一想到阿诺可能发生了意外,许栩心头猛地往下一沉,头脑间有了片刻的空白。虽然她恼火他昨晚的“暴行”,可是她绝对不愿意看到他受伤,更不愿意他有生命危险。

    刹那间,恐惧和自责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身体早先于脑袋的反应,许栩调转机头,继续下降,并迅速地在旁边找到一块适合降落的空地。当许栩踏出机舱的时候,她拼命在祈祷:“天呐,阿诺,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如果不是她故意戏弄他,引他高速俯冲,他的飞机根本就不会失事,就算不是因为她的原因,但现在他坠机了……这个念头就像根尖锐的冰棱,从她的心底冒出,和着寒气贯穿了全身,尽管头顶的日头那么大,可她仍感到冷得发虚,惊恐顺着血液充满了全身,眼眶里一阵阵地酸涩发胀。

    她朝虎蛾飞快地奔去,那速度似乎比刚才虎蛾追赶她的飞机时还要快上几分,跑得太急,也没留神脚下的土坑,一脚踩下去,她的身体马上失去了平衡。

    “小心!”,一双坚实的臂膀牢牢地抱紧了她就要跌倒的身躯,抬头,阿诺正担忧地看着她。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许栩的目光从阿诺的脸一直打量到脚下,只见他的脸庞依旧光洁英俊,皮夹克齐整得像新的一样,甚至连发型也没怎么乱,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流血或者是伤痕。

    “我没事,只是这位老兄可饿得慌。”,阿诺指了指前方的草地,一个满身污痕的男人坐在那里正吞下一块三文治,身边还放了一篮子的食物。瞧见许栩在看自己,那个男人鼓着腮帮子朝她挥了挥手,权当打招呼,然后就继续“埋头苦干”。

    “他是谁?”,许栩奇怪地问。

    “就是这架禽鸟的主人,他的飞机发生了故障,然后紧急迫降。飞机是毁了,幸运的是人没事,不过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两夜,没吃没喝的,都饿惨了。我在追你的时候发现了他的飞机,就降落了下来,还好我带了食物,只不过那原来是打算和你一起野餐用的。”,阿诺摇了摇头,仿佛有点可惜,但嘴角仍旧高兴地弯了起来,无论如何他都拯救了一条性命。微笑中,他不期然地想起自己当初在阿布戴尔被洪水围困的模样,估计比眼前这倒霉的飞行员好不到哪里去。

    “我还以为是你发生了意外,吓得我几乎……”,许栩深深地缓了了口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后怕。她抓紧了阿诺的手臂,如同抓着一件差点失去又意外寻回的宝物。

    “吓得你几乎怎么样?”,阿诺盯着她的脸问,一双桃花眼中闪过狡诈又得意的光芒,薄唇缓缓地扬起,露出张扬的笑容,一个足以让女人脸红心跳的坏笑。

    “我……我没怎么样,我觉得你还是坠机的比较好。”,许栩感到脸颊上烧得火热,一颗心还在不争气地剧烈跳动着。她推开了阿诺的手臂,忽然有点懊恼起来,也不知道是懊恼他的笑容太过灿烂,还是懊恼自己那不受控制的慌张失措。

    但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的阿诺怎会轻易放弃,他拉回许栩的手,搂着她的腰细声道:“亲爱的,是我不好,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那就是说你不再生我气咯?”

    他收紧了手臂,没人知道在那看似轻佻的笑容背后其实隐藏着深深的恐惧,也没人会知道昨晚他独自在书房里苦苦思量了半个夜晚,接近天亮时才想到了用飞机来道歉的招数,幸亏约翰之前曾告诉过自己今早许栩飞行的时间和路线。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还好现在她仍旧在自己的怀抱里。失而复得的感觉弄得阿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茫然。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和好就天下太平了!下次你们俩再吵架,记得预先知会一声,我这老人家可受不了折腾。”,约翰旁若无事地越过正在拥抱的两人,一边挥着帽子扇汗,一边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哎呀,天气还真是太热,太干燥了,什么都容易着火,特别是像爱情那种危险的玩意。”

    听到约翰这样说,许栩的一张脸越发觉得灼热,恨不得把头埋在沙土里才好,偏偏阿诺还不识趣地搂紧她笑道:“别担心,老约翰,不会有下次了!我会把我老婆给哄好的。”

    “那个,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叫史丹利.康达,是劳斯莱斯公司(英国老牌的飞机发动机公司)的实习工程师。”,那位一直在忙于和三文治战斗的飞行员终于塞饱了肚子,他站了起来,朝阿诺伸出了手,满是油污的脸看上去有点憔悴,但笑容仍旧灿烂。

    “我叫唐.阿诺.德.卡洛斯,这位是我太太,那位是约翰.史密斯,他以前是威尔逊航空公司的机械主管。”,阿诺和史丹利握了握手,握完之后阿诺看着自己的手掌皱了皱眉头,然后不动声色地掏出块手绢飞快地擦拭着。

    “哈,想不到会遇见同行!能认识你们是在太幸运了!”

    然而史丹利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那只沾满污垢和面包屑的“爪子”会对别人造成困扰,仍旧热情地拉着约翰,还拥抱了他一下。直到他和许栩握手,看到她有那么一丁点犹豫的眼神时,才恍然大悟。

    “哦,对不起,卡洛斯夫人。我……”,史丹利将手在脏兮兮的飞行夹克上擦了几下,没想到蹭上了更多的污迹,他窘迫地干笑了声,尴尬地收起了自己“造孽”的爪子。

    “史丹利,你住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去。”,许栩问。

    “我住在阿布戴尔的树林里,我朋友在那里建了间大树屋,可以观赏林子里的动物,有趣极了!对了,今晚就在我那里吃晚饭吧,得好好地感谢你们!”,史丹利欢快地说着。

    阿诺和约翰还没做出反应,却听到许栩惊喜地喊了声:“埃里克上尉的树顶旅馆?!实在太棒了!”

    许栩没想到史丹利住的竟然就是以后大名鼎鼎的阿布戴尔“树顶旅馆”。这座旅馆是英国退伍军官埃里克•沃克在1932年为了狩猎和观赏动物而建造的,旅馆全木质结构,落在一株巨大的无花果树干上,底层离地约十余米,野生动物在底下可以自由穿行。1952年2月5日,当时的英国公主,即现在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和她的丈夫曾下榻这里欣赏野生动物。当天夜里,英王乔治六世突然去世,英国皇室当即宣布伊丽莎白公主继位。六日清晨,伊丽莎白就返回伦敦登基。人们说伊丽莎白是“树上公主,树下女皇”。从此,这座盖在大树顶上的旅馆闻名于世。许多旅客慕名而至,但求一宿为快。

    而现在,能亲身到这家奇妙的旅馆进餐,而且比英女王还要早上许多年,许栩感到雀跃不已。那滋味就像个热衷于历史研究的狂热分子,突然被人扔进电影里那家奇妙的博物馆中一样兴奋。

    “好吧,那就打扰了。我太太似乎对树屋很感兴趣。”,阿诺自然不能理解许栩为何会对一间破树屋表现出巨大的热情,在他看来树屋只意味着两样东西—大团大团的蚊子和虫子,不过见到许栩开心的笑颜,他认为即使会沦为蚊子与虫子的袭击目标,那情形也会变得美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本来是要歇歇的,估计童鞋们都忙着去约会,没空看文,但群里的姑娘们都告诉我:“今天是情人节,应该给读者们送去心意和祝福!”,所以就把我那点小懒惰给炸掉了。好吧,我冒着被大家无视的极大几率,还是更了!请大家在甜蜜幸福之余,抽空给点花花,地雷,长评神马的来砸我吧!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有情人的今晚就能找到情人!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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