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蛇回到潜艇上时,正巧在过道儿里遇上了史特兰哲,后者打了声招呼便道:“回来得正好,老板召集开会,让全员去舰桥待命。”
赌蛇应了一声,跟史特兰哲并肩向前行去。
史特兰哲指了指赌蛇的衣服上的血污:“这伤严重吗?要不要我看看。”
赌蛇摇头:“擦破点皮。”这点程度的损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拷问。
二人一路行到舰桥,当他们打开电子门进去时,逆十字的成员就算是到齐了。
天一见诸人皆已到位,开口道:“有几件事要宣布一下。”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展开道,“这是我刚才抽空画的一张素描,没见过她本人的就用画儿认识一下。这是顾绫,顾问的姐姐,银影的总裁。”他介绍完以后又小心翼翼地把纸折好放回了口袋里。
“你居然还会画画,真没看出来啊。”顾问说道。
天一道:“我伪造艺术品的高超技艺化为液体可以填满科罗拉多大峡谷,画个素描不算什么,改天帮你姐画个油画,做个雕塑什么的,都是举手之劳。”
“谁会要那么多自己的画像和雕塑啊,摆在家里不是显得很自恋吗?”顾问回道。
“那摆在我这里好了。”
“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天一扯开话题道:“好了,我们开始说正事儿,因为顾问的姐姐和我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我要暂时离开组织一段时间,去度个假,当我回来的时候,逆十字和银影应该就会结成稳固的同盟。”
“明白了,你要跟他姐去度蜜月。”血枭笑道。
“你是怎么分析出来的?”顾问都惊了。
“达成某种协议不是去登记结婚吗?然后就是度假。”血枭回道。
“可能我的表述方式引起了一些误会,我说的‘度个假’,是指去完成某件事情,那个女人自以为给我出了个难题,其实对我来说办这事儿和玩儿一样容易。”天一解释道:“总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不要试图来寻找我,出了大事就去找顾问。在我回来以前,各位可以自由行动,继续手头的研究,或是与有关联的组织接洽等等,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血枭冷笑道:“把事情全推给小舅子,自己和妞儿快活去了是吗。”
“你别以为自己战斗力强就能口无遮拦啊。”顾问转过脸去看着血枭恐吓道。
“我决定从今以后重复使用这个姐夫梗,以表达我对你这种厕所梗拥护者的不满。”血枭道:“似乎会很有趣的样子。”因为威尼斯的事情,血枭一直想找机会报复顾问,但眼下两人在同一阵营,武力报复是不太可能了,好在今天天一给他找了这么个渠道。
“顾问,抽空帮我给她捎个话,我这次可是连书店都不带着,就帮她去把事儿办了。”天一边朝外走边道:“左道,给我弄张假证件,顺便借我点儿现金,我要买机票。”
“要钱没有,问会计拿去。”左道早就听顾问抱怨过这家伙欠钱不还的事情,哪儿能上这当。
会计不满道:“把我当银行使啊?”牢骚归牢骚,他和左道还是乖乖跟着老板一块儿出去了。
…………
2101年,6月10日,天都。
寇临哉提溜着他的葫芦,一副醉鬼逛大街的样子,在hl总部的过道儿里一路溜达着来到了一间会议室。
打开电子门进去,有四人已经在里面就坐,其中三人是朝廷的官员,还有一人是hl总部中将,居胜。
看到这位醉爵晃进来,几名官员皆是露出了不快之色,让他们坐在这儿等了那么久,这架子是不是摆得太大了?
其实朝廷大员们对于寇临哉的怨恨由来已久,此人虽有王族身份贵族身家,但也从没见过这家伙和哪个党派交好,谁上门去巴结,他就装糊涂,收了好处不办事儿,只当你的孝敬是在犯贱。谁给他使绊儿,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往往会碰一鼻子灰。
总之,这人终日疯疯癫癫,极其难搞,他不像是不爱钱,却也不受贿,至于女人,根本没人敢往上送,谁都知道他弄成今天这德行就是死了老婆闹的。
因此,这位醉爵大人基本是没有弱点的了,真想扳倒他,很难,而他又不参与党争,没什么机会树死敌,没人会费老大的劲儿去干掉一个没立场的家伙。
日子久了,寇临哉的职位还越升越高,有心人翻翻他的履历和其经手过的案子就明白,看似功过参半,其实是成绩斐然,那些所谓的过失,往往就是“不慎”让时侍这种角色逃跑之类的。
就拿时侍事件举例,此事真要追究起来,现场负责根本不是他,你要是想处理寇临哉,在场的卡门中将是不是也一块儿办了?再者说,eas的副局长真想跑,谁又能拦得住?关于那个时侍各种行为,还是有待商榷的,暂且也不能下定论。
诸如此类的过失,就是有一些也无妨,寇临哉的军衔还是越做越大,成了准将头衔,朝廷官员们对他的厌恶和无奈依然存在,但想让他从眼前消失,恐怕是越来越难了。
“爵爷,今日来得算早的啊,辛苦了。”居胜笑道,他对这位爵爷算是比较了解的,寇临哉只迟到二十分钟还属于给面子的,说明这次会议内容挺重要。
“为人民服务!”寇临哉跌倒般坐在了椅子上,说那个“服”字的时候喷了三名官员一脸的口水,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在嘲讽什么。
几位大人们拿出手帕擦眼镜的擦眼镜,抹秃头的抹秃头,“那个……爵爷,你的报告呢……该不会没带吧。”他们见寇临哉根本没带文件,只拿了喝酒的葫芦来,还以为他忘记来意了。
谁知对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推到居胜面前:“居将军,帮我放……放一下,我手有点儿抖。”
你这哪儿止手抖?说话都在抖吧?官员们心中苦叹,真不知道这会要开到什么时候。
居胜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他接过u盘,来到会议室的主电脑边插上,接着,图像被传到了会议桌正中的三维立体影像仪上。
寇临哉用他那双“发抖”的双手,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然后在键盘上飞速操作一番,开始了他的讲解:“越狱的囚犯数量和身份就别再谈了吧,这一周报告上来的数据一直在变,就是得不出准确的数字,更不用说逐个查明他们的身份了。
来看看我们能确认的损失吧……人事上来说,死者我就不一一点名了,反正你们手头有监狱当时的在职人员名单,除了典狱长杰弗逊和看守长西恩,没剩下其他活人,其中还有一名evolution派去的专员至此刻依然是死不见尸的状态。”
随着寇临哉的解说,会议桌上的立体影像也在变动,向各个角度显示着相关的资料。
“目前生还的两人正在我无法接触到的部门里接受审讯,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们的情况以及口供。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们的。
另外,第一要塞的潜艇被击沉了三艘,舰上军士们的死亡名单你们应该也拿到了,当然,这些海军的名字同样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政治家和军人思考问题的方式是不同的,对政治家来说,那就是一份很普通的名单而已,除非伤亡数字过大或者有某些重要人物阵亡,不然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啊哼……”居胜清了清嗓子,“这房间挺干燥的啊,搞得我喉咙不太舒服,不好意思。”
寇临哉借坡下驴,把话题说了回来:“此次事件里最严重的人力损失,恐怕就是天卫了,出动的七名天卫中,两人死亡,另有一人下落不明,剩余逃回来的四人,也去了那个我无法接触到部门,相关口供你们自己去弄吧。
我要说的是,乔瑟夫.诺兰先生,即时侍,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我相信他在六月二日上午出现在潮汐监狱是为了制止越狱的发生,或减少损失,关于逆十字的那段影像中,他与囚犯们一起攻击贾维顿.哈尔的场景,是完全可以解释的,换了我在场……”
“这方面的事情我们会调查的,爵爷,如果你有相关的信息要提供,可以提交书面报告。”一名官员打断道。
另一人道:“但根据情报部门的分析,上一次在星月联郡,刑天抢夺神雾事件后他不配合的态度,以及事后逃跑的表现来看,这个人的立场很成问题。”
第三名官员也补充道:“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就有天卫死亡,而且神雾被夺、潮汐监狱被破,两件事明显是有一定联系的,假如那批神雾顺利运往地狱岛,也许杰弗逊就有足够的应急资源来控制局面。我们有理由怀疑,神雾运送的情报泄露,应该由eas方面负责。”
“哼……所以,只要是eas的人,上至局长,下至看大门的,那些口供在时侍的案子里都不予采纳是吗?”寇临哉笑道,他对这件事后面潜藏的阴谋可谓心知肚明,他用脚后跟推理,也能明白在暗处施压的一定是克莱斯家族,谁都知道局里那胖子官二代心胸狭窄,因为很小的事情和时侍结下恩怨后一直就伺机报复,这回肯定是克莱斯找老爹阴了时侍一把。
“好吧,那关于人事方面的损失,就谈到这儿吧。”寇临哉又按了几个键,调出了下一个档案:“物质方面嘛……”
这时,立体影像系统在会议桌上呈现出了一个虚拟的潮袭监狱。
“根据事后的水下勘探,初步结论为,地狱岛在海中的断裂处,正好就是和监狱底部能量炉所在的空间相等的水平高度,就是这里。”
寇临哉一边解释,立体影像也随之变动着。
“关于这个状况,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贾维顿哈尔在监狱中因某种原因而恢复了能力,直接将岛举了起来,以至于水下的岛体断裂,正巧切断了能源供给,于是岛内部的各种防范及应急设施全部崩溃。
第二种可能,是有人在海中准确找到了能量炉位置,实施了威力足以穿透净合金的远程精确打击,随后才发生了上述的情况。要办到这点,靠人力恐怕很困难,得借助水下兵器。
从逆十字向全世界提供影像的方式,还有天一说的那些话来分析,越狱的发生,有九成以上是由逆十字通过某种先进的水下作战单位引发的。但第一要塞、天都、包括潮汐监狱本身的探测雷达,时刻都监控着地狱岛周围非常广袤的海域,完全没有发现雷达上有东西接近的迹象。
总而言之,事情的起因,恐怕也只有问杰弗逊了。
我们来看事后损失吧……一枚核弹头,没什么好说的,飞了;第一要塞派出的三艘大白鲨被自由前线的天鹫干掉了,毕竟战斗力不在一个量级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接走犯人以后,就屏蔽了卫星信号,逃离了雷达侦测的范围。
整个潮汐监狱的人工设施尽数毁灭,被贾维顿抬起后的岛体,经过他几番变形扭曲,大致上变成了一个奖杯状,在我们观看到影像时,岛看似是浮在空中,其实底部是有支撑的,类似一个冰激凌甜筒的形状,他后来应该是没有余力去始终举着这么大的物体了。经过战斗,最上层又不断变形、被破坏,最终就成了下面和中间差不多窄,与海底有衔接的一个结构。
如果要重建,恐怕也只能建成旅游景点之类的,不可能再建成监狱了,我没有学过建筑,但依我看……”
寇临哉指了指桌上的立体影像:“这玩意儿说不定哪天就会倒下来,还是不要接近比较好。”
“这些关于损失的数据,有专门负责清点的工作小组,他们会将实时的数据不断更新提交到系统里的。”一名官员说道:“爵爷,你今天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另一人也显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恕我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慢着。”寇临哉打断道:“最关键的问题,我正准备说呢。”他抄起葫芦,灌了一口。
三名官员只好重新坐好,看看他还能说出点儿什么来。
寇临哉放下葫芦,抹了把嘴,还打了一个嗝儿,才不急不缓地开口:“三位对帝国的统治,还算满意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神色陡变,居胜插嘴道;“爵爷,虽然我只是来旁听的,但我觉得,这个问题,恐怕不妥。”
“呵呵……”寇临哉傻笑了一下:“别害怕,我又不是策反你们,这不是疑问,是设问。”他又喝了一口,接着道:“我看应当是相当满意的吧,三位都是名车开着、名表戴着、名妓……嗝儿……这就不说了,你们懂的。”
那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皆是窜起了无名之火。你要说他们不懂礼义廉耻,那就太小看他们了,贵族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那种过于纨绔跋扈的贵族子弟,长大了八成也没法儿混到天都里来当官儿。
他们也知道**的存在,只不过,这也不是他们的选择,身在体制中,没办法不同流合污,你寇临哉清高,确实是你有本事,我们学不来你这样子,但被你当面数落,这事做的就不太讲究了。
“哼……不知爵爷究竟还要说什么?”回敬他的自然是冷笑。
寇临哉知道这帮家伙要翻脸了,继续耍酒疯:“我就是想说啊,这么令人满意的好日子,恐怕是朝不保夕了哦。”
“这是什么意思?请爵爷明示。”
“还不明白吗?地狱岛被攻破,是一次对全世界反抗组织的实力补充,而我们却在近期损失了三名天卫,另有一名下落不明。可谓此消彼长啊,加之欧、亚、非三块大陆上日渐吃紧的战局,‘全球全面战争’的对策,差不多该被拿到议程上来了吧?”
“不过是一些地方反抗组织在闹而已,还没到……”
一人刚要说话,却被寇临哉打断;“我今日会找你们三人来,是因为你们三个虽然官儿不大,但在朝廷上偶尔还敢说那么一两句逆耳忠言。
我告诉你们,这可是一次机会,这本,你们不参,迟早会有人参的,少做麻木不仁自欺欺人的事,这可是升官儿的机会,别不识抬举,一个个都是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了,在我面前打官腔,有没有搞清楚在和谁说话?”他说到最后两句,丝毫不显醉态,目露凶光,盛气凌人。
连居胜都感到后脊梁发毛,他知道这位醉爵并不是看上去那样,但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寇临哉锋芒毕露之态。
“都懂了没有?”寇临哉站了起来。
那三名官员的椅子都往后退了几分,好似是怕对方扑上来把他们抽一顿。
“明……明白……既然是爵爷的吩咐……”
“非也非也,请记住,是你们自己要参这一本,跟我无关。”寇临哉甩着他的葫芦,恢复了踉跄的步态,离开了会议室。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