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宫里头的主,无非就是太后、皇上、皇后还有众嫔妃了。太后刚才已经见过,自然不会再来这么一出,皇上皇后的话貌似又没有必要弄得这般神秘兮兮,而其他嫔妃的话,太后身旁的人也应该不会这般老实的卖面。一时间她还真是猜不出这所谓的主到底是何人,只得老老实实地跟着前往。
原本离忧便对宫地形不熟,这会的工夫绕来绕去的也不知道已经到了哪里,不过看到眼前越来越多的奇花异草,估计着应该就是宫内的御花园之类的。果真没多久便看到了前方小道旁树着一块十分漂亮的奇石,上面写着御花园三个大字。
又往里走了一会,宫女这才停了下来,朝着前方湖畔的亭指了指道:“郡主看到湖边的亭没有?主吩咐郡主自个过去便可,恕奴婢不能再送。”
说罢,也不理离忧是否回应,径直行了个礼,快速退了下去。离忧见状,朝那边亭看了看,离得倒是不远,不过看上去好象并没有人,想是那所谓的主还没有来吧。
抬步走了过去,只见亭上方写着清心亭三个大字,应着亭旁边的那一池清澈流淌的湖水,微风一过,倒也衬得上这么个名字。
离忧四下又看了看,却依旧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心不由得更是奇怪,到底是何人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虽然周围清静得很,可不必多想也知道,这附近一定有人戒严之类的,否则这个时候宫的那些嫔妃什么的怎么可能没有半个人在这御花园内活动呢?
很显然,这约见她之人身份定然不低,听说小皇帝倒是有一个贵妃,三个其他的有封号的妃,不过,这几人她谁也不认识呀,没道理这么个时候半路截了她约在这么个亭里一叙才对。
脑袋里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却愈发的觉得自己这智商在古代似乎渐渐开始不够用起来。现代人都习惯性的认为自己比古人聪明,其实完全是偏见,殊不知古人的智商可不是盖的,无非就是观念不太一样罢了。
想想她来这里这么久,若不是因为有不少的奇遇,只怕到如今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粗使丫环,说实话,靠着她自己的那点能耐,还真没做出过半点了不起的事来,许多事情她都看不透,许多人她也弄不明白,而更多的时候对于身旁的人与事以她的能耐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其实,能够这么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活到现在,能够找到江一鸣这样的准老公,能够过上现在这般滋润的小日,离忧真的觉得已经很是幸运了。所以对她来说,珍惜眼前的一切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站了好一会,感觉腿都有不舒服了,离忧渐渐也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便索性先坐了下来,倚在亭栏边望着那湖水继续发着呆。
这段日以来,她愈发的喜欢感悟之前的一切,也许是年纪的增长,也许是经历的事情增多,总之不论是现代生活的经历也好,还是古代这几年的日也罢,都会时不时的在她脑里面浮现,如同放电影一般。
之前便听说过,人上了年纪便喜欢回忆过去,越是隔得久的事便越发的记得清晰起来。离忧不由得微微一笑,自己倒也没经历太多人世间的沧桑,怎么心境却愈发的苍老起来?好在倒也不会过多的沉浸于这种情绪之不能自拔,否则再过个十几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得成个什么样。
正想着,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离忧瞬间清楚过来,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往后看。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黄天泽一脸笑意地看着离忧,其实他来了好一会了,在亭外头便看到离忧朝着湖面发呆的背影,没想到这丫头竟想得如此出神,连他走进好一会了都没有察觉。
见竟然是黄天泽,离忧连忙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正准备行礼问安,却听黄天泽又接着说道:“免礼吧,这里也没旁人,不必拘礼了。等了很久了吧?”
离忧听罢这才反应过来,原本这约她一叙的神秘主竟然就是黄天泽,简单谢过恩之后,这才回道:“离忧不知是皇上召见,等了一会见左右无人,便自行坐下欣赏湖美景,一时间倒是有些入神了,还请皇上恕罪。”
“怎么,知道是朕要见你,感觉很奇怪吗?”黄天泽见离忧刚才见到他时,一副很是吃惊的表情,笑着说道:“难不成,朕不是这宫里头的主?”
“皇上误会了,离忧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好奇皇上怎么会挑到这里召见离忧,还弄得这般神秘。”她如实的回着话,在聪明人面前,最聪明的做法便是实话实说。
“坐下说话吧。”黄天泽见离忧还是一如既往的坦白,又是微微一笑,看上去心情倒是不错。
离忧自是谢恩,待黄天泽坐下之后,这才跟着坐了下来。看这样,估计这皇帝是有什么秘密的事要说,只怕今日皇太后召见自己也不过是虚晃一招,真正要召见她的人是黄天泽才对,否则那太后也不可能什么事也没提,光送一堆东西便将她打发了。
“听说刚才太后赏了不少好东西给你?”黄天泽似乎并不着急步入正题,竟问起了刚才皇太后召见离忧之事。
“回皇上,承蒙太后厚爱,的确赏了不少好东西给离忧。”见黄天泽问起了这个,离忧更是肯定了心的猜测,只不过黄天泽找她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事呢?说来说去,好象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需要单独见面商议的事情才对。
除了刘姑姑与轩辕柔的事勉强能够将他们两人稍微联系到一起以外,其他的还真是找不出什么理由了。
黄天泽朝离忧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除了她头上的那根经常都戴着的翡翠玉簪以外,身上竟然没有半点其他的饰物,于是不由得说道:“朕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策封你,还有你上次进宫觐见时都赏了不少的好东西下去,不过好象却从没见你用过,只怕回去后,太后赏这些东西便会如先前朕赏赐的物件一般都给压箱底了吧。”
这话一出,离忧顿时觉得有些窘,堂堂的皇帝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么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呢,难道这赏赐的东西都得拿出来一一佩带不成,那她岂不得成圣诞树了:“回皇上,那些赏赐都贵重无比,离忧怕不小心弄坏了,因此都小心地收好了。再加上离忧喜欢简简单单的,所以平日向来都很少佩带饰物什么的。”
“你头上的翡翠玉簪倒是别致得很,朕每回见你时都看到有戴着,听说这是江一鸣送给你的及笄之礼,对吗?”黄天泽若有所指的看着离忧,提到江一鸣时,目光之似乎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离忧哪里想到这小皇帝竟如此八卦,这样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一时间心更是有种极度的不安,也不知道黄天泽到底想干什么。
“皇上真是无所不知,竟然连这个也知道。”离忧有些不太自在地笑了笑。
黄天泽见状,倒也没有再提这个,转而却问了一个更是让离忧惊掉下巴的问题:“朕突然很想知道,在你看来,朕与江一鸣相比,到底谁更胜一筹?”
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离忧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机会,眼下倒是个不错的时机,左右也无旁人,索性便直接问了出来。他倒是很想听听这丫头会如何回答,向来这丫头的想法便很是独特,再加上以他的身份提出这种问题,对答之人一般来说都是不太好直言的。
而离忧听到后,心自是一阵发毛,她倒不想自做多情,可听到这样的问题,任谁都会不由得往那方面去想。难不成这皇帝小儿真对自己有点意思?可应该不至于吧,虽然她现在这相貌是挺不错的,可也不至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吧,更何况皇帝这种见美女跟见青菜一样的人,哪里可能这么轻易的对她这种黄毛丫头感兴趣。
“皇上,您这问题问得还真是让离忧难以回答。”她很是尴尬地笑了笑:“您是天,一鸣不过一介平民,哪里能够与您相提并论。”
“朕只想听实话,此时也无需你将朕当成天对待。你只管如实回答便可,不论答案是什么,朕保证都不会因此而让你惹上什么麻烦。”黄天泽当下便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一副非让离忧回答不可的样,并没有给她偷换话题的机会。
离忧见状,微微眨了眨眼,心一横也懒得纠结太多,抬眼看向黄天泽道:“皇上,恕离忧直言,论事实,在才智、能力、手腕与本事等各方面,一鸣自然比不上您,不过在离忧眼,他却是这世上最好的。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离忧看待江一鸣也是这个道理,无关乎优秀的程度,只是因为他是离忧心最爱的人。”
听到离忧的回答,黄天泽微微愣了一下,眼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不过那丝黯然却很快散了开去,如同风过无痕一般不见踪迹。
“好一个情人眼里出西施,江一鸣倒是好福气呀”他极为感慨地说道:“朕空有后宫数千佳丽,今日却才发觉竟比不上一个普通小民有福气。”
这话更是让离忧有些头皮发麻,也不知道黄天泽今日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怎么竟往这些敏感的话题上来回扯。在心长叹一声后,她索性也放开些莫多想,反正左思右想的也还是搞不清这皇帝脑袋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皇上言重了,世间之人各有各的生活,只要自己觉得好那才是真正的好,不必过多比较,毕竟万物各有长短,不能一概而论。”她微微一笑,这话一出的确也觉得自己自在多了,左右黄天泽又不可能将她怎么样,倒真是没必要太过紧张兮兮的。
“这话说得倒挺在理,朕向来觉得你思维异于常人,今日看来果真没错。”黄天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的确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着迷的女。”
“啊?”离忧顿了顿,不由得笑着说道:“皇上说笑了,离忧平凡无比,哪有皇上说的这般好。除了江一鸣以外,倒也没谁觉得我有什么特别的。”
“那是你自己不觉得罢了,反正朕是这么认为的。”黄天泽半眯着眼,若有所指地说道:“若是朕也喜欢你的话,你会不会暂时将江一鸣放下,重新选择一下呢?”
“咳、咳、咳……”黄天泽的话刚刚落下,离忧便忍不住一阵咳嗽,脸都给憋红了。黄天泽倒是没想到离忧竟会如此反应过猛,下意识的便想上前替她拍拍后背,帮她顺顺气。
离忧见状,连忙止住咳嗽,边伸手自己拍了拍胸口,边摇头着道:“我没事,没事了……离忧失仪了,还请皇上恕罪。”
“朕又没说多恐怖的话,你有必要吓得这样吗?”黄天泽微皱着眉,略带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不与你开玩笑了,省得不小心有什么好歹,朕可没地方找个这么大的郡主还给你爹爹。”
离忧听罢,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是平安降落,这小皇帝也真是的,好好的整这样的玩笑做什么,本来就对他这种猜不透心思的皇帝心存忌惮,今日这么虚虚实实的整,她这小心脏不受惊才怪。
见离忧神色恢复了过来,黄天泽这才又说道:“你一定早就在想,朕今日这般麻烦的召见你到底所为何事吧?”
“皇上请讲,离忧洗耳恭听。”好啦,终于转入正题了,离忧心一阵欢呼,不过面上神色自然不敢过多的显露。
黄天泽倒也正色了不少,不再如之前一般满脸笑意,一副就事说事的样道:“前几天你父亲进宫求见,跟朕提到了你三妹的事。当时我便觉得想出这么个点的定然不是你父亲,果然一问就知道真是你。”
离忧听罢,一副极为失望的表情,她这个老爹怎么这般嘴软,竟然这么快便将自己的女儿给供了出来。
黄天泽见离忧如此表情,不由得又觉得有些好笑:“行了,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有一点你得明白,你父亲可是忠君之人,朕问什么他自然都会如实回答,哪有你那么多小心思。”
离忧没想到黄天泽竟这般说,倒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不自在的笑了笑,随后又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
黄天泽继续说道:“既然点是你出的,朕倒也得卖你个人情,过些天让你爹带你三妹进宫一趟,朕自会让她绝了入宫的心思。”
听到黄天泽应了下来,离忧自然是高兴,可为什么非得说是卖她的人情呀?她可不认为自己的面有这么大,还大得过自己的父亲。
“皇上,离忧斗胆说一句,这怎么又成了我欠的人情了,不是……”
话还没说完,却听黄天泽果断打断道:“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算了,你三妹这事朕可不理了。反正这国家大事成天都忙不完,哪里还有那么这么多闲工夫管这些小事。”
“皇上,皇上,您千万别生气,离忧不是这个意思。”没想到这堂堂的皇帝竟然翻脸比翻书还快,离忧也来不及多想,只得赶紧说道:“您是皇上,您说算谁的就算谁的吧。”
黄天泽见状心一阵好笑,不过却也没有再表露出来,顿了顿后继续说道:“除了你三妹的事以外,朕倒是还可以替你摆平一个人,让你出口气。上次你那故事的主人公朕都已经一清两楚,调查一番后却也如你所说无二,半年之后,朕会将那陆贬出京师,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如此一来,应该如了你的意了吧。”
离忧一听,暗道这小皇帝还真是会盘算,明明剔除陆那样的败类于朝庭于他这个皇帝有利的事,怎么经他这么一说,又像是专门为了她而破例而为一般了?
这可不太对劲呀,难不成这也要算到她头上,成了她欠皇帝的第二个人情?
离忧眼睛不停的眨巴,一副想辩驳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鉴于刚才的教训,只怕自己就算不愿认,黄天泽也不会依的,想想还是算了,反正一个人情也是背,二个也是背,只是常言道,有得必有失呀,难不成她身上还有一些什么特别的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东西竟让这小皇帝看出,“不择手段”赖着人情要她还?
“皇上英明,若这么个败类得到惩罚,的确是大快人心。”离忧清了清嗓,一脸犹豫地说道:“离忧虽愚笨,但也知道这人情是不能随随便便欠别人的,更何况还是欠着天。所以,还请皇上明示,不知皇上到底需要离忧做些什么?”
“你若是愚笨的话,这天下倒真没几个聪明人了。”黄天泽终于笑了起来,一脸随意地说道:“朕的人情自然是不能随便欠的,而且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欠的。不过你放心,现在倒还不是要你还的时候,只不过是特意提醒一下,省得到时你给忘了。”
放心?这还能放心?离忧心暗道,果然这皇帝是没安好心,主意都打到她身上来了。现在不用她还,可意思便是以后得还。看来还是那句话,出来混,欠了人的终究还是得还的。
“皇上有吩咐,离忧自当尽力而为,但愿离忧日后能够为皇上分忧解难,不辜负皇上的信任。”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了,她也只能点头应下了,拿两个人情先做铺垫还算给了她这所谓的郡主脸面了,谁叫人家是皇帝,是天下最大的老大呢?就算什么人情也没欠,人家一出声,你还敢抗旨不尊吗?
反正只要不是看了她、让她入宫就行,其他的事都好商量。毕竟这皇帝也不是傻,没道理让她做一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吧。只是一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等利用的空间,她还真是有些不敢置信,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到底还有什么能够替皇帝卖命办事的资本。
“你能如此想,朕很是欣慰。日后你也别觉得朕这么做是在算计于你,身为帝王,朕也有朕的无奈。旁人或许不懂,你这般通透,想必是能够看清这个的酸甜苦辣。”黄天泽微微一声叹息,目光转至前方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声说道:“朕若不是天,只怕也情愿与江一鸣一般找个真心喜爱的女相守一生,哪怕浪迹天涯,粗茶淡饭,却也甘之若饴。”
那一刻,离忧真的有些哑口无言,黄天泽的话多多少少让她产生了些许的同情。世人都只看到皇帝风光的一面,倒的确没有几人能够理解这种站在最高巅峰之人所承受的压力、孤独与无奈。
有得必有失,这是再自然不过的真理,皇帝亦不例外,得到比所有人都要多得多的权利与富贵之后注定也得失去其他更多的一些东西。
许是发觉到自己的失态,黄天泽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而刚才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黯然也转眼一扫而空,仿佛刚才不过只是离忧的错觉罢了。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朕让人送你出宫回定南王府吧。”他微微一笑,看向离忧继续说道:“你也别胡思乱想,朕刚才不过随口说说,并无其他意思。总归不会让你去做些伤天害理,违背良知的事,亦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危便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