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刚才觐见时,皇上这次留给轩辕谋的印象的确十分让人琢磨不透,若说对离忧无意的话之后一大半的时间竟然都是在跟离忧说话,那样的感觉不像是因为他的关系而刻意地对离忧施恩。
可若说皇上对离忧有其他想法的话却也不太像,虽然他一开始的确是主动提到了离忧的婚事,但听到离忧所言以及自己对离忧与江一鸣婚事的安排后却也似乎并没有反对的意思,隐隐之间对江一鸣却也算是比较认可的。
一时间,他倒真是有些想不明白了,最主要的是,这次进宫似乎也没有听到皇上提起南疆之事,看样这次如此隆重地赏封离忧也并非是因为南疆动乱的原因。
都说这圣意难猜,倒也真不是危言耸听,凭他如此精明之人,却也根本看不透皇上这么做的真正用意为何,这小皇帝的确不同一般,天朝如今有一个这般年轻有为的主,倒真是社稷之福了。
回过神,却见离忧坐在一旁也正若有所思的样,轩辕谋这才出声问道:“离忧,想什么呢?”
听到有人叫她,离忧这才收起思绪,侧目看向轩辕谋反问道:“爹爹,以我如今的身份,若上旨请婚的话,所嫁之人的家世有没有什么具体要求之类的?”
“这个倒没有什么具体要求,毕竟王候之女例来请旨所嫁的对象也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所以倒是没听说过有什么特别的具体要求。一般来说,应该与民间差不多吧,家世清白什么的也就行了。”
轩辕谋见离忧问起这个,心知这丫头也是担心她与江一鸣的婚事,于是便安慰道:“你放心吧,刚才皇上也说了,一鸣是个不错的人,这请旨成不成还不就是皇上一句话,既然皇上都觉得一鸣不错,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听到轩辕谋的回答,离忧微微点了点头,倒是觉得有理,也许真是自己一天到晚想太多了,人家婚前恐惧症都是担心嫁人后怎么怎么的,而她显然症状有些偏差了,总是担心嫁不出去似的。
思及此,离忧笑了笑,也不再东想西想,不再说这个事,转而朝轩辕谋道:“爹爹,过几天我想出府在京城里头四处转转,不知道爹爹是否应允?”
自打与江一鸣与搬出郑府后,离忧便养成了有事没事上街逛逛的习惯,如今来京城虽只有七日,可成天都是呆在家感觉倒好象是过了好久好久了一般漫长。这不,坐在马车内听到车外那般热闹的气息,顿时让她觉得很是渴望得很。
轩辕谋见离忧一副现在便想下车逛逛的样,顿时暗道,果真是个真性情的孩,依他看,若不是现在离忧一身正统的宫装,不方便的话,只怕早就想顺道下车玩去了。
“行,你想出府玩便玩吧,咱轩辕家的人,可没那么多规矩限制。不过还是得注意安全,你刚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什么事便不好了。”轩辕谋满口应了下来:“这样吧,过几天等你大哥有时间了,让他陪你,别说城里各处,就算是周边地方,都带你游个遍。”
轩辕谋的开明,让离忧很是开心,不过一听要等轩辕烈有时间了倒是另有想法,她笑着说道:“爹爹,哥哥现在忙里又忙外的,我哪里还能专门去占他的时间。不如这样,府也有不少的侍卫,您要是不放心,便安排两个信任的人跟着我就行了,这样我一出门便有人跟前,您也放心,我也随时随地都可以出府转转,不必专门等哥哥得闲才能出上一趟门。”
轩辕谋听罢,点了点头道:“这倒行,回去后我便给你安排,不过你也别成天只顾着往外跑,爷爷奶奶那里还是得常去请安的。也别让他们知道你常出去,毕竟是老人,难免会担心的。”
离忧自是点头称是,满心欢喜,这人啊,不论活到什么份上,自由二字都是最可贵的,如今轩辕谋也算是给了她尽可能最大的自由。
也许是常年边关作战让这个可爱的父亲有了如此开明的思想,也许是对于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的愧欠,反正离忧明白,在这样的年代,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这样的自由却真的是十分不易的。
“丫头别光顾着高兴,你的愿望爹爹可是满足了,爹爹可也得跟你要点东西才行。”轩辕谋笑得很是有意思,一副真打什么主意的样,神情倒真是可爱得很。
“爹爹想要什么?”离忧见状也笑了起来,不知道堂堂定南王还有什么没有得跟她要:“只管说便是,只要女儿有的,一定给您。”
“嗯,刚才出宫时,我可看到那宫人给你带上的那包大红袍足足有差不多两斤的份量。皇上倒是大方,一下赏你那么多,去年我特意托人在南边花高价专门买这个也没买到几两。”轩辕谋摇着头道:“这东西可金贵了,产量极少,就是有钱也是很难买到这样的极品。”
“原来爹爹却是好茶之人,既然你喜欢的话,全拿去慢慢喝便是,我还真没说假话,对这些不讲究,也喝不出什么多大的分别出来。”离忧笑嘻嘻地说道:“之前皇上说赏时,我还觉得给我这种不懂之人还真是浪费了,不过想着一定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了。”
“全部给我倒也不必,爹爹拿一点就行了,剩下的你给你爷爷奶奶也送点去,自己也留点,保不定喝几次后,你比爹爹还喜欢这东西。”
轩辕谋笑笑地说着,一时心情也大好,与离忧说说笑笑地闲聊起来,不知不觉马车便已经回到了定南王府。
离忧回到自己的住的院,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帮她将那身复杂的宫装给换了下来,刚刚收拾妥当,坐着休息了一会,便听闵嬷嬷进来通报,说是王爷给派了两名贴身侍卫过来,日后专门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离忧让闵嬷嬷将人给叫了进来,问了一下之后,这才知道这清影与流风原本是在轩辕谋身旁最为信任的两名侍卫,想来轩辕谋还真是对这女儿煞费苦心。
有了两人,离忧也等于是有了非字的出府令牌,再加上事先已经告之过轩辕谋,因此也不必再跟谁请求,第二天便大摇大摆的带上绿珠、二丫再加上这两保镖外加免费导游准备出府。
“郡主,您还是多带些人吧。”闵嬷嬷见主只带了绿珠与二丫这两个连京城路都认不到的丫头,一时心担心不已,万一这主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那她们这一屋侍候的人可都得倒大霉了。
“不必了,这不还有清影与流风呢,有他们在你还担心什么。”离忧自然明白闵嬷嬷心思,笑着说道:“再说我又不是出去打架,叫那么多人跟着干吗,反倒是太过张扬,容易惹来是非。”
闵嬷嬷一听倒也觉得在理,于是连声吩咐清影与流风要好生保护好主的安全。清影与流风自是领命,就算没人吩咐,他们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担有多重。
刚走了两步,离忧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朝清影与流风看了看,一脸的笑意。
“郡主,您还有什么吩咐?”被离忧突然这么一笑,原本两个大男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很不自在地往自己身上瞧了瞧,却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当的。
离忧知道他们肯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因此直接说道:“你们两个还是去换身衣裳吧,穿成这样跟在我后头,人家一见那还不立马给让路呀。”
“这样不是更好?也省得有不长眼的歹人找麻烦。”清影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属下奉命保护郡主安危,自然得尽职尽责。”
离忧见这两人似乎还不太明白,只好再次解释道:“这样,换成你们平日出门普通的布衣穿着,佩剑也不必带,太过张扬了,带着藏得住的短匕首之类的以备不时之需就行了。我只是出去玩玩而已,也没什么人认识,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的,你们这副打扮,只怕反倒是容易惹人注目,况且玩起来也不能尽兴。”
两人一听,顿时也觉得在理,以离忧的身份,倒是不应该有什么人刺杀之类的,无非就是一般的小贼什么的,因此低调一些反倒更是安全稳妥些。于是便按照离忧的吩咐,两人马上又去换了一身行头,之后一行五人这才出府。
马车驶到京城繁华街道的路口处时,离忧便让人将车停了下来,停在这里等着就行了。这逛街逛街,自然不是得多走动才好,又吩咐几人出府后便不必讲那么多规矩,自然随意一些,称呼上叫她小姐便可。
绿珠与二丫自是不用多吩咐,连声应下便开始东张西望起来,那兴奋劲可不比离忧少。毕竟京城这么大的地方,她们别说来,以前就是听也是极少听说的。上次坐着马车回王府时,虽然也在街道上晃了一下,却因为车还有其他的人,自是不好掀开帘往外看,因此这还是头一回真正的看到京城的天,京城的地,京城的街道京城的一切。
因为三人均不熟,所以性情活跃一些的流风便在离忧的示意下主动承担起了导游的任务,领着几人在繁华的京城穿行起来。
一连几天下来,离忧对京城倒是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当然因为都是在近边一些比较繁华的地方活动,所以认知方面却也是相当有限的。不过对于离忧来说倒也算是比较满意的了,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也不能成天都在外头晃,最多三个时辰便已经是极限了,清影一定会提前预告,时辰差不多了,小姐得回啦,免得府人担心什么的。
离忧也知足,几天下来也过足了一番瘾,渐渐也不再天天出去跑,总归还是得注意一下影响,毕竟这王府之盯着她看的眼睛也多得很,真打起比较来,倒也不是什么好事,因此新鲜劲一过,便也消停了不少。
转眼到定南王府已经一个多月了,整体来说离忧与府这些人都还相处得不错,就连轩辕柔过来找她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而李氏显然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全然一副细心照顾的慈母样。
再次转换身份,到如此权贵之家,能够有这般平静顺心的日,离忧倒真的是十分惜福,莫说王候之家,就是一般的大户人家,能够如此和睦,没什么勾心斗角,没什么阴谋阳谋的也的确是相当罕见的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对这一家人也渐渐上心起来,就连对待李氏也开始跟着轩辕烈等人一般,不再当面唤什么王妃,而是用母亲大人尊称。
第一次开口唤李氏为母亲时,轩辕家的这些主都在场,李氏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这才发现离忧对她的称呼不同于平日,一时间激动不已,高兴得有些合不拢嘴。
离忧倒没有觉得有多大的一回事,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时间长了,处久了总归也不能一直王妃王妃的叫着,实在是太过生份了些,让外人听到也不好,倒像是她多么傲慢,多么无礼似的。
平时无事时陪着老夫人聊聊天,散散步,有时也去找她那个好嫂嫂玩一玩,顺便讨教一下绣活,今年她得提前些给江一鸣做衣裳,而且一定得做得有模有样的,让他能够穿得出去才行。
日倒也过得不算太无聊,只是不管多么热闹,这心总是觉得有些空空的,总盼着能够早些见着江一鸣。可那小这么久了却一封信也没来,离忧虽知道他没来信并不代表他不想自己,可是心却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这一天一早起来,却见有喜鹊在窗前飞来飞去叫个不停,离忧一时心情大好,站在一旁看了好久。没想到这喜鹊报喜还真是灵,没一会的工夫,绿珠便兴高采烈的送进来一封信,说是江一鸣派人送来的。
离忧一听,立马从绿珠手抢过了信,急不可奈的拆开来看,却见信纸展开,一行行熟悉不已的字迹顿时跃入眼帘。信上所写并无他言,无非是一切安好,勿挂念之类的话,当然思念之情也寄托信,字字句句让人心安不已。
“绿珠,那送信之人可还在?”离忧看完信,回味了片刻之后这才想起要给江一鸣写封回信,告诉他自己在这里也一切安心,让他不要担心,好生将手头上的事打点好,这样才能尽快来京城。
绿珠连忙点头道:“还在还在,二丫已经领他去喝茶休息去了,说是要带上主的回信才能回去复命。”
离忧一听,唇角的笑意更浓,连忙让绿珠帮忙砚墨,自已则提笔给江一鸣写了封回信。
心所思转眼化做纸上墨迹,字字句句情意浓重。信写好之后,她微微将墨晾干后便取来信封装好,又提笔在信封上写上一鸣亲启四个大字。
而后端详了一会,这才让绿珠将信亲自交到那送信人手,让人好将信快些送到江一鸣手。
按江一鸣信上所说,再过一个多月,那边的事便差不多了,也就是说再过一个多月,他便会来京城,而他们则能够相见了。
“绿珠、二丫,今日我们出府一趟。”离忧兴致很高,自行收拾了一下,便大声宣布着要出门。
“郡主,今日咱们出府做什么?”二丫边问边让人去通知清影与流风,倒是好些天没出府了,今日一收到公的信便把离忧给兴奋成这样了。
离忧早就有了打算,想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提前给江一鸣在京城找一间合适些的宅买下,这样,他们一来便可以直接入住了,省了不少的麻烦。不过她却并没有马上告诉二丫她们。
“今日有正事,一会就知道了。”她笑着回了一句,随后便径直迈步往外头走去。绿珠与二丫见状,只得连忙跟上。
直到出了王府,逛了好久之后,众人才知道离忧是想亲自去寻合适的宅买下,准备让江一鸣来京后便马上有落脚之处。一时间都不由得感慨,看来恋爱的人智商还真是会有些不够用。
“小姐,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吧”绿珠见离忧跟只无头苍蝇一般带着众人在街上乱转,终于忍不住说道:“这找合适的宅那可不是一下便能找到的事,这种事急不来的,得慢慢来。”
“是啊,小姐,这京城大得去了,合适的宅肯定是有,不过像我们这种找法,却是很难找到的。”流风好言劝道:“依属下之见,还是找专门的人帮忙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宅准备出售,到时有了准信再一家一家的去看也不迟。”
离忧早就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做的这蠢事了。想想也是,这古代可不同于现代,没有谁会大大方方地在门口贴上字条,标明此房转让之类的,更何况现代要买卖房屋,主要不也是找那些专门的介公司吗?
靠着自己这样漫无目的地瞎找,浪费了时间不说,半点效果也没有。而古代也应该有专门从事联系房屋买卖这种事的间人才对,还是先让人打听清楚,等有了符合要求的再亲自去看还差不多。
“好吧,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先找人打听清楚了再出来看也不迟。”离忧点了点头,随后又颇为好笑地摇了摇头,暗叹爱情真是容易让人失了理智。
绿珠一听,笑着说道:“这样自是最好不过,又快又省事。而且,依奴婢看,公只怕也会提前安排这些事的,小姐最好还是先写信跟公说一声,免得到时弄出两套宅来,倒是重了。”
“这个你倒是不必担心,今日给他的回信我已经跟他说了。”离忧总算觉得自己做了个比较清醒一点的事,满意地对自己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行啦,先回吧,走了这么久,还真有些累了。”
“小姐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叫车夫将马车赶过来。”清影见状,连忙吩咐流风在原地看好郡主,自己则快步往对面路口停放马车的地方而去。
片刻之后,马车便驶到了离忧身旁,绿珠将搭脚的凳取下,正欲扶离忧上车,却听车尾突然传来一阵碰撞声,随后便听到什么的东西纷纷掉落的声音。
“怎么回事?”离忧收下了踩上去的却,往后看了一眼,却并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很显然被撞到的是马车的另一侧。
“小姐稍等,属下马上去看看。”清影一个拱手,说罢便快步往马车后头走去查看究竟。
离忧自是答应,在原地等了一会,又觉得还是亲自过去看个详细为好。
正准备绕过去看个仔细,却见清影已经返回来了,回禀道:“禀小姐,没什么大事,只是一个拉水的板车不小心撞到了咱们的马车,水桶打翻了一地。”
“那拉板车的人没有什么事吧?”离忧一听是撞车了,便询问起有没有人受伤起来,虽然就这两种交通工具的速度应该不可能出多大的事,可也怕把人给撞到了什么的。
“人倒没什么事,就是水全洒了,东西一地,影响到了咱们马车出发,属下已经让她快些收拾了,请小姐稍等片刻。”清影觉得这主倒是挺善心的,并没有追究他人的过错,反倒问人有没有什么事,当下更是细细的答道。
离忧见状,这才道:“人没事就好,你去帮忙给收拾一下,再拿点碎银给人家就当是那一车水的赔偿。”
清影马上领命,再次绕到后头去了,片刻工夫,便听到清影的声音传来,而很快一个年女人也感激地出声道着谢。
听到那个女声的瞬间,离忧顿时愣住了,那个声音竟如此的熟悉,她连忙抬眼朝一旁的绿珠与二丫瞧去,却见两人此时也是一副猜测不已的表情看向彼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