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里,慢慢地拿起红色头盖,交给了喜娘,慢慢走到床边,坐到了新娘的旁边。(请记住我)
伸出手,握紧了即将已经全身红妆,准备出阁新娘的手:“等嫁出去后就是大人了,一定要与相公相亲相爱、孝顺公婆。记住我跟你说的。。。以前的事就当全没用发生过,哪怕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
新娘站了起来,对我跪下哭了起来:“当家的大恩大德,此生无以回报,只有来生当牛做马报答。”
我与喜娘赶紧的将新娘搀扶起来。我笑着道:“不要这样,只要此生能过好就行。嫁过去后,就把这里当做娘家,万一受气实在委屈就回来跟我说。时辰也不早了,大郎背着新娘上轿吧!”
按风俗,新娘是女方兄弟背出去的,碰到新娘无兄弟、就连堂兄弟、表兄弟都没有,就是喜娘背出去。百花山庄所有人都亲如一家人,所以碰上无兄弟背的新娘;大郎、狗剩就充当她们的兄弟。
喜娘将大红的喜帕盖上了流着泪的新娘头上,外面立即放了两个两响的爆竹,随后震天的鞭炮噼里啪啦响起,唢呐、锣鼓等也吹的吹、敲得敲起来。
在新娘左手塞了个苹果,寓意平安,右手塞了把扇子后,大郎背起新娘,出了专门为新娘出阁预备的最好院子。
新娘父母双亡,硬是认我为长,作为长辈,我只能送到院门口,随后在院里看着新娘伏在大郎背上大哭了起来。
姑娘出嫁了,以后就不象在家里那般随心所欲,也是舍不得娘家,所以有哭婚的习俗。
院子外全是人,我站在院内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鞭炮燃放时的烟雾和红色碎屑。就连大嗓门的喜娘的声音,也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掩去了不少。
过了会,另一个喜娘拿着新娘刚才手中拿着的扇子跑了进来,随后将院子门关上了。她将扇子双手笑着递给了我:“当家的,快摇摇放心扇,也可安心。”
门外的喜娘喊着道:“吉时已到,起轿!”
我打开了扇子,扇了扇。又不放心的问了声旁边的狗剩:“箱子里压好了银子了吗?”
狗剩回答道:“压好了,而且四个角都压了个五十两的银元宝!”
我终于放心了,嫁妆多少决定了新娘的身价。嫁妆抬过去后,婆家就当着大家的面打开,如果嫁妆丰厚,代表新娘是大户人家、父母宠爱。婆家得了好,又长了脸,自然喜气洋洋。如果箱子全部打开,里面除了些衣服什么都没有的话,小肚鸡肠的婆家以后必定没个好脸色,自认为聘礼没赚回来。
虽然这风俗很是丑陋,但也必须如此做。每个百花山庄嫁出去的女孩,无论收到的聘礼多少,一律再加二至四成。这次是外地的一个大户,所以桌椅家具、锅碗瓢盆、被子衣服等嫁妆,足有半里长,并且在十六个放着衣物、布料的箱子四角都压上了银元宝。
吹打声音渐远,院门这才打开了。我站在院子门口,遥望大红喜轿在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官带领下,以及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慢慢的过了‘姹紫嫣红’、出了百花山庄。
以前出事的三个姑娘终于全部嫁掉了,我微微松了口气,但心中不免为自己伤感。
我十四了。一年前,我猛然开始长高,就象雨后春笋一般,半年就长了半个头。现在虽然还小,但是已经可以养育孩子,并且还在长个。
身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哪怕穿着普通的素服,那些客人也忍不住对我瞧上几眼,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频率越来越高。
我惨然一笑,我终于长大了,按大宋律例已经可以嫁人了。但新郎却没办法再娶我,他在三年前娶了别人。
我捏着扇子慢慢晃悠着,狗剩跟在我身后。他已经十七,长得是又高又壮象铁塔,两只拳头象大钵,武艺不怎么样,力气却大得惊人,能将碗口大的小树拔起来。
羽不在的时候,他陪着我最多。有他在,有事时往闹事的人面前一站瞪着铜铃般的眼,那效果不亚于羽。羽不同的是,看都不看对方,就这样阴鸷地站着,好似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一般。
我这才想起,羽好象快一个月未见了。这家伙不在的时候越来越长,毕竟他也二十一岁了,早晚会成家离开百花山庄。
孩子们最大的已经二十三四,大多已经过了十六。过了十六的几乎都成家了,还有了孩子,大多是在庄里找的称心人结婚的。十几个女孩嫁出去,以及象万贯一样外面闯的三十几个男孩子外,其余的都留在了百花山庄。
这两年,几乎隔三差五就有喜事。每每看到办喜酒,我脸上虽然笑着,但心中的苦痛只有自己知道。
逸风后来还是照例送银票来,还更多。从一品的月俸已经涨到了三百五十贯,他还是只用五十贯,其余全部送来。
我退了回去,但他又托万贯送来,最后我让万贯帮他代存着。万贯的银庄已经开到了每个省,开始努力朝每个县发展。
我坐在百花山庄里的一处凉亭里,看着繁荣得几乎与汴京、扬州一般的山庄,心中带着几许感慨和苍凉。
太阳又开始西斜,我站起身去自己房间。打算换了套衣服后,去‘姹紫嫣红’的大包房里。晚上总是最难熬的,坐在包房里,看着外面的纸醉金迷,也可打发掉时间。
才走到院子门口,有人报信来了,说是钱万贯来了,已经在大包房里等着。一听是万贯来了,我连衣服都没换,就赶了过去。
兴冲冲地跑了过去,没想到不光是万贯,还有一个常客也在大包房里。
“哟~好久不见,当家的越发的标致了!”一身衣服比女人还妖艳的携香院砚院主砚茗,先一步站了起来,如花蝴蝶一般飞来,身体若即若离地靠了过来。
我苦笑着往旁边让了两步:“怎么是好久不见,你上个月才刚来。”
“不要这样说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砚茗团扇掩嘴嗤嗤地笑着,斜长的狐狸眼直往我这里送着波光粼粼的秋波。
我故意不看他,这种妖孽多看了不是心痒就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冻得不行。在他又凑过来前,赶紧的坐到旁边八仙桌旁的椅子上,戏谑起来:“今年老是往这里跑,是不是想将携香院的分院开到江南了?”
“当家的还真是料事如神呀!”砚茗没有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去,反而又黏了过来:“携香院都在北方开了三家了,没意思,还是这里好玩。”
我皱着眉,用手臂挡着越靠越近,浑身香喷喷的砚茗:“这里好玩个什么,你整日风月里混得人,该玩的都应该玩够了吧。坐到旁边去,等一会儿一起吃顿晚饭。先说一声,不是酒席,就普通的例饭!”
我隔着红纱,对着门外的家丁吩咐道:“去厨房拿三客例饭过来。”
“我也有饭吃呀,那敢情好!”砚茗这才乐滋滋地坐到另一个椅子上:“有饭吃就好,这里的水都可以到外面吃一桌的。”
万贯也坐到桌旁边,等待着饭送来。万贯已经十九了,整个人从十七开始只有往横里长,再也没有往竖里高过。圆圆脸,胖胖的,但白白胖胖就象大熊猫一般可爱,不让人讨厌。见人都笑眯眯的,还未开口,就先习惯性的露出温略带憨厚的笑容。再笑下去,小小年纪眼角要出现笑纹了。
饭送过来了,但不是例饭。
我看着半桌子的菜微微皱眉:“我不是说送例饭来,怎么是小锅菜?”
送来菜的伙计道:“知道当家的要求和我们吃得一样,但这是例饭,二荤一小荤三素。因为厨房忙不过来,所以索性就打在一起,看上去象是小锅菜。”
说完一大碗汤送来了,伙计将汤端上桌:“黄瓜蛋花汤,也是例汤,也打一碗里。我们平时吃饭如果厨房来不及刷盘子,也就这样凑合着吃。”
话虽如此,菜也是今日的例菜,但一见就知道是小锅炒的,否则哪来的那么多油水,就象端上客人桌子的一样。这些小子,整天想了法子的给我搞特权,怕伺候得我不周到,真是吃不消他们。
见我眉头有点紧锁,万贯好似明白了什么,赶紧的帮我盛饭,连声道:“今天难得三个人吃饭,打在一起挺好,一起吃热闹。过几日我回去后,还吃不到呢。”
想到也不是天天如此,万贯现在也聚少离多、难得来,我这才作罢。
吃完饭,撤了盘子、上了茶,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很多客人吃完晚饭,跑到‘姹紫嫣红’图个热闹,也可以亲自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这里都是有钱的主,更喜欢精挑细选陪夜的姑娘。
包房外的散座已经坐满了人;而一圈包房全都满了,几乎都敞开着门;不少人还站着。此时免费的酒水被伙计一盘盘端出,穿梭其间,让过来看歌舞热闹的客人饮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