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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云兮听到这一处心中一哆嗦,整个人踉跄欲倒。半天,她才颤声问:“他……现在如何了?”
卫云冲低声道:“华泉及时赶到,救了他。所幸没有刺到心口,不然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懒
他还未说完,卫云兮已转身冲了出去。卫云冲张了张口想要唤住她,却是轻叹住了口。
他受伤了!卫云兮忽地心里很慌很慌。为了救卫云冲,他竟以身挡剑!那一剑,他为什么会挡不住?是毒发了?还是怎么了呢……
卫云兮咬紧牙关,不顾宫人的惊呼向卫府外冲了出去。长长裙裾在地上飞快仓皇掠过,头上沉重的金凤步摇也不堪惊晃,纷纷跌落尘土。
卫云兮跑到了府门口,却被追来的卫国公一把拖住。
“回来!”卫国公厉声喝道。
卫云兮脑中的惊慌这才猛然回神。她张了张口,语未至,泪先落:“父亲……我……”
卫国公匆匆令人紧闭府门,这才一把把她拖到了书房中。书房门关上,卫国公看着面前的衣衫散乱,鬓发不整的卫云兮,终于深深叹了一口气:“云兮……你喜欢他?”
卫云兮怆然泪落:“父亲……”
卫国公摇头:“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把你嫁给慕容修。”虫
卫云兮凄凉一笑:“当时若不嫁给他,又能嫁给谁呢?”她抬头:“慕容云如今被慕容修一道密旨孤苦地守着皇陵,若是我嫁给慕容云,今日也许更报仇无望了。”
卫国公陡然无言。千错万错,都是命运的阴差阳错。
每一步都看似走对了,可是分明又哪里错了。命运总有办法令人难以揣测去路和未来。
卫云兮看着默然的卫国公,缓缓跪下,美眸中泪水莹然:“父亲,让我出府看看他吧。”
卫国公慨然长叹:“不是微臣不让公主出府,如今这府门四周都是眼线密探。更何况你如今身份尊贵,如何能轻易出府?”
卫云兮低头无言流泪。身上的凤服金丝银线,刺眼欲盲,这是慕容修给她无形的枷锁,一旦套上就无法挣脱。
“父亲,我送她出去吧。”不知何时,卫云冲已来到了书房外。他眸色复杂地看着卫云兮,慢慢道:“父亲,若她是云兮,做大哥的总希望她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哪怕只能助她了了心愿,看一眼也好。”
卫云兮闻言,猛的惊喜抬头,冲口而出:“大哥……”
卫云冲看了她一眼,僵硬回头:“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定会帮你。”
卫云兮听得这一句,泪潸然而落。
卫国公长叹一声,上前扶起卫云兮,温和慈爱的眼掠过她泪流满面的脸,终是道:“公主,于情于理,你是不应该去的。但是……”
他忽地落泪:“但是你多像你的母后,她是那种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女子。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子。”
“报仇之事,由微臣独自一人担当便是。若是微臣猜得不错,殷凌澜无法脱身定是有他的苦衷,若是有一天他能护公主周全,公主就随他走吧。千万不要留在南楚了。”
卫云兮听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自私地看着养育自己十年的卫国公带着这个惊天的秘密为她牺牲一切?
“不——父亲!”她扑入卫国公的怀中,哭道:“我不是公主,我是父亲的云兮。我不要独自走。父亲,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千万不要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卫国公含着热泪,笑道:“傻子,报仇之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可是既然知道公主心有所钟,微臣怎么忍心看着公主还在皇宫中苦苦煎熬?”
卫云兮强忍心中痛楚,含泪摇头:“不会的,父亲,我在宫中真的很好。我已是南楚的皇后,只要我精心筹谋,一定会帮得了父亲的。”
卫国公看着她的泪眼,知她在竭力安慰自己,只能点头:“好,微臣不说了。我们定能在一起脱身,杀了苏泉,杀了那些逆贼叛党。”
卫云冲在门边看着这一切,紧紧地捏紧了门边,旧仇未报,却添了新仇。只是不知将来那一天的到来之时,这时的心愿能否完成……
……
到了夜间,卫云冲带着乔装改扮的卫云兮匆匆出了卫府,在马车中,卫云兮看着街角中的那几道一闪而过的人影,心中沉重。
这些人探查的人不知是谁的手下。这样紧迫地盯着卫府,难道是苏泉?还是……她脑中胡思乱想,却想不出半分头绪。
马车甩掉了眼线,卫云冲把她放在隐蔽的街角,低声道:“多多保重,一个时辰后我来接你。”
他说罢扬鞭而去。卫云兮看着那隐藏在黑夜的屋檐一角,定了定神,走了去。
……
寂静的别院中,暖阁里升起旺盛的炭盆。殷凌澜靠在床榻边,似睡着了却长眉深锁。一张魔魅苍白的俊脸埋在了重重狐裘之中,平整的胸膛久久才微微起伏一次。挽真在一旁热得浑身汗水涔涔岑却不敢开一丝窗户。从随城到了京城,一路上她心惊肉跳,生怕自己一转眼,公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窝囊地死在了垂死的刺客剑中!想起这个她就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殷凌澜立刻好起来,她好赏他几个爆栗!竟然不肯让华泉出手,自己亲自料理那些该死的刺客!原因竟是他要拿活口!
暖阁的门被轻声扣响。挽真没好气地上前开门,恼道:“什么事?!”
华泉看了暖阁里一眼,低声道:“有人来看公子了。”
挽真气道:“谁啊?!偏偏这个时候来。公子才睡着!不见!”
她话还未落,华泉默然移开身体。挽真看到一身素裙的卫云兮站在暖阁之外。她头上朱钗俱无,容色凄凄。
她见了挽真,低了头愧然问道:“他怎么样了?”
挽真见是卫云兮,叹了一口气,转身道:“卫小姐随奴婢来吧。”
卫云兮进了暖阁,看到那床榻上半掩的面容,泪又忍不住要落下。暖阁的门缓缓关上。挽真把一阁的清净留给了两人。
卫云兮走到他床榻边,看着他入鬓的长眉深锁,不禁含着泪为他轻轻抚平。
“凌澜……”她轻轻握起他冰凉的手,泪一点一点滴落:“你怎么那么傻呢……”
泪水滚落在他的手背上,缓缓顺着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滴落尘埃。他缓缓睁开眼,在迷蒙中,他看见了她默默垂泪的脸。
“你来了。”殷凌澜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苍白的面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卫云兮见他醒来又惊又喜,想要说什么,却是泪滚滚而落。
殷凌澜看着她的泪眼,眼底掠过一丝温柔:“你怎么这么爱哭?从前的你从不轻易哭泣……”
卫云兮想要展颜笑,却是泪越发落得急了。
暖阁寂静,烛火摇曳,隐约有炭盆银炭荜拨一声,便归于寂静。卫云兮看着他眉间的倦然,半天才抖索问出一句:“凌澜,告诉我,是不是你的毒又重了?”
手心微微一紧,殷凌澜淡淡垂下眼眸:“没事。只是当时气岔了。一时失手。”
卫云兮听得他的话,心如坠冰雪中。失手?他武功如此之高,一出手必定有全然的把握,怎么会就失了手?
她还想要问,殷凌澜已闭上眼,不再说话。
卫云兮看着他清冷的样子,心中又痛又急,只能道:“但是就算失手,你也不应该以身挡剑。万一……万一……”
她越想越是后怕,那个万一怎么也说不出来。
殷凌澜微微皱了长眉,想要说什么却是咳了起来。他本就有伤在身,这一咳牵扯到了伤口,他疼得脸上冷汗淋淋,可偏偏他一声不吭,只是捂住唇,闷声咳嗽。
卫云兮看着他难受,偏偏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拿出帕子为他拭去额上冷汗。
殷凌澜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眼看着她焦急的面色,薄唇一勾,扯出淡淡的笑:“没有万一。我不会死的。”
卫云兮陡然无语,想好的话统统不见踪影。她哽咽一声,埋首在他冰冷的掌心,哭道:“为什么要这么傻呢。凌澜……”
一声一声的哭泣在暖阁中回荡。殷凌澜轻扶她的发,半晌才道:“卫云冲不能死……他死了,你该有多伤心。所以我不会让他轻易地就那么死了。”
卫云兮怔了怔。
他轻抚她的发,凉薄地笑:“我杀了那么多人,该杀的,不该杀的统统都杀了。当年的圆慧禅师是最后一个。自此除了我和卫家,再也没有人能知道你是清云公主。”
“可是卫国公和卫云冲却是千万要保住的。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你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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