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的走着,寻找声音的来源。
“北堂雪舞……?”
远处一个蹲在地上默默哭泣的六七岁小女孩,正无助的捂着小脸默默的哭泣,冷冬儿瞧见了心头不由的一松,轻轻的走上前去,然后也蹲下了身子,拥她入怀。
只是,她是个灵体,冷冬儿的手臂穿过了她的身体,什么也抓不住。
小小的她抬起了身子,“冬儿,父皇和母后都死掉了对不对?”
冷冬儿抿着唇,很真诚的道歉,“对不起。”她说过要好好地保护她的父母,到最后却是谁也没有保住。
雪舞摇晃着小脑袋,“不,不怪你,我都听见了,父皇被下了毒,回天无术,父皇那个人固执起来,谁也阻止不了。可是我的心好痛,父皇怎么可以让母后……”说到这里,她不禁又捂着脸失声的痛哭。
冷冬儿能够理解,此刻她心中的酸楚无人能懂,人是有感情的,和父皇母后在一起的时间这么久,她早就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北堂雪舞,也把她的父母当做自己的一样,他们离去了,她也很难受,想哭却哭不出来。
心揪在了一起,连气都喘不过来。
“雪舞,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母后临走之前,你该知道她是幸福的,看见她头上编着斜斜歪歪的麻花辫吗?我怀疑就是父皇梳的头,我想她是心甘情愿的。”
雪舞点着小脑袋,“是,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难过。”
冷冬儿一怔,不解的问道,“雪舞,你已经死了,难道看不见父皇和母后的灵魂吗?”
雪舞摇着头,“父皇是心甘情愿离开这个人世的,母后也是一样,而我是冤死的,所以灵魂就被控制在自己的体内,所以我看不见外界的灵魂。”
“雪舞,别再恨北堂烈好吗?”
雪舞苦涩一笑,“我很想去恨,可是父皇的话还犹言在耳,我不敢恨他,更加不能恨他,虽然他是那个人的儿子,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他有领导的才能,有继承大统的才干。我现在已经解开心中的怨恨,也该等待投胎的机会了。”这个世间已经没有她留恋的。
“你能这么想,我想父皇也会非常开心的。他也不希望你活在痛苦之中,希望你在来世是快乐幸福的。”
雪舞点点头,“希望如此,冬儿,谢谢你帮我尽责,做了这么多,帮助北国走出困境。”
冬儿摇摇头,“不,我早已经变成了你,我们难道不算算是一对好姐妹吗?”
雪舞闻言,不由得笑着点点头,“没错,我们是姐妹,希望我们来世也是姐妹。”
“我也如此。”
“冬儿,我想真心的向你道歉。”
“什么?”
“曾经,我有过一丝贪念,想要继续活着,与南宫残月在一起一辈子。”
冷冬儿浅笑,“我知道。”
雪舞怔住,“你知道?”
“没错,你就在我的身体里,你想了什么,我都知道,偶尔对南宫残月生出的那一丝好感,甚至是悸动,我的心都能够感受得到。”
雪舞惭愧,“你都知道了,难道你都不曾怨过我吗?”
“不,我能够理解,如果那个人换做是离,我想我可能比你还要自私,所以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毕竟她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只是偶尔的几次会用着她自己的身体罢了,说来说去,她才是那个霸占别人身体的人。
“谢谢你能够理解我,我知道,我很傻,也曾经动过私念,每每当我的灵魂控制不住……最后都会晕倒,那个时候我才清楚的明白,我已经是死了的人,永远都不可能与南宫残月……”她止不住的抽泣,“所以,我与他有缘无分。”
冷冬儿的心蓦地一疼,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若是她与离天人永隔,她不止会恨天恨地,还会恨世界上的一切,怎么可能会像雪舞想的这么透彻?早就执迷不悟的犯下大错了。“雪舞,你和他终究会有机会的,或许在来人,或许就在下一秒,竟然我都能够踏着时光而来,我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寻到自己的所爱。”
“希望如此,哦,对了。”
“什么?”
“冬儿,恭喜你,你又怀孕了。”
“什么?”冷冬儿为之一怔,眼底划过喜悦,看来她骗过离,没有喝那些避孕的药汤,如愿以偿的怀孕了。只是她很想知道自己怀孕了她怎么知道,既然知道,那么男孩女孩应该会告诉自己吧!
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已经感觉到一束强烈刺眼的白光打照过来,下一秒好像坠入了黑暗的世界,她不由得睁开了双眸。
屋子里是晕黄的灯光投射而来的温暖,床边正坐着段别离轻依着床头眯着眼小歇。
看着外头还是黑漆漆一片,难道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她感觉喉咙嘶哑疼痛,好似被火烧一样,特别的不舒服,想着起床倒杯水喝,却不想浑身虚脱,没有一丝的力气,差一点就一头栽倒地上,好在段别离只是浅眠,她起身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接住了她柔软的身子。
“冬儿,你可要小心着点。”
冷冬儿额头渗出了几许冷汗,还好,还好。
若是这么一头栽下去了,她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离,我睡了多少天?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憔悴?”满面的胡渣,遮住了白净的面颊,头发丝也带着几许的凌乱,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么的糟糕,真的没有了往日的精神奕奕。
段别离笑了笑,“不多,才就三天而已,如果你再不醒,我就要用孩子来威胁你了。”
冷冬儿闻言惊愕的捂着肚子,下意识的举动,“你舍得吗?”
他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她白皙的额头,“你瞒着我怀孕,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在我的心里,你真的很重要,比我自己还要重要。”
冷冬儿撇撇小嘴,“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感动,可是宸儿和净儿,还有我肚子里的宝宝会伤心的。”
段别离幽幽长叹,轻轻的拥住她的肩头,最终还是说道,“这是最后一个,是最后一个我们的孩子,别让我再经历那场惊心动魄的画面了,我真的怕失去你。”
“不会的,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想要多生几个有你有我的血液的宝宝,不为别的,只因这是我们生命的延续,也是我们爱情的延续,难道我们老的动不了的时候,你不愿意儿孙承膝下,绕着你跑,喊你爷爷,喊我奶奶吗?”那是多么美好的画面,想想都觉得那么美,比吃了蜜糖还要美。
段别离眼睛之中出现了几许向往,嘴角也不由的微微勾起。可是最终还是摆正了脸色,“还是你比较重要。”
冷冬儿一怔,关键时刻还真的不犯傻,她还以为他很好拐呢?
“来人!”
“是驸马爷。”从屋外走进了一个丫鬟,披麻戴孝,一身白衣刺眼的很,心跟着刺痛了。
“去回禀皇上,长公主已经醒了,告诉他莫要担心。”
“是驸马爷。”宫女退出了房间。
冷冬儿才开始打量这皇宫的精致与摆设,这是母后的寝宫,只不过一切都换上了白色,仿若笼罩在一层白色之下,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她第一次觉得白色是如此的令人心痛?“我们还在皇宫?”
“嗯,你当时晕过去了,所以皇上就让你先在皇后的寝宫休息,等你清醒了再让我们回府。他吩咐了丫鬟来回报,说是不论多晚,只要你清醒就立刻通知他,想必他也是非常的担心你。”
冬儿没有说什么,只是冷淡的点点头。
“五日之后,便是良辰吉日,适宜下葬,入土为安。”
她眼中划过一丝疼痛,“人生在世几十年,来过,走过,好像什么也不曾留下。”
段别离摇摇头,“不,还有爱留下。”
是呀,还有爱,她怎么会忘记最重要的东西呢?
“启禀长公主,驸马爷,皇上送来保胎的补品,说是明日再来看长公主。”宫女还在外面等候着。
“进来吧!”
小宫女走了进来,稳重的步子走得很小,没有仓皇,没有焦急,倒是一个稳妥的人,是冷冬儿不曾见过的宫女,至少在母后的宫中不曾见过。她将药碗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自我介绍了起来,“奴婢静言,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她不卑不亢,眼中只有清澈如水的光,没有任何的杂质。
冷冬儿点点头,怪不得没有见过。“本宫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静言不再多说什么?倒是很干脆的退出了房间。
然后在段别离的搀扶下,来到了桌子前坐下,段别离拿过药碗,放在嘴边轻轻的吹拂热气,冷冬儿不由得扑哧一笑,“好了,再吹就真的凉透了,此药很安全。”
段别离羞涩一笑,脸红了大半,“只是没有见过静言,所以我担心……”
冷冬儿笑了笑,“我已经嗅过了,没有任何的问题,不过这个静言,倒是一个稳妥的人,将来必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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