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卢俊义感其忠义,将她的尸身运往金陵,厚葬于王庆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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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二被软禁在守卫金陵城的梁山步军第六军的军营之中。他的心中十分的恐惧,本以为提着王庆和李助的人头来投降王伦,不说能捞个将军当当,重新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至少不会被杀头啊,可是,他发现自己想错了。他已经被软禁了半个多月了,整日里除了见到给自己送饭送水的人外,再也见不到一个活人,唯一的一次见到送饭以外的活人还是三天前他准备逃跑,被抓了回来,见了许多抓捕自己的梁山兵士,这才算是多见了几个活人,这是他挟头归降以来的唯一一次。
恐惧、悔恨、失望和整日里疑神疑鬼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段二,有时半夜里时而梦见王庆浑身血淋淋的找自己索命,时而梦见李助提着金剑要杀自己这个叛徒,时而梦见妹子段三娘嘤嘤哭泣,埋怨自己丧心病狂,误国误身。总之,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安稳,睡得宁静。
每天晚上他都被噩梦惊醒,只吓得浑身冷汗淋淋,后再也睡不着。只瞪着两个眼睛看着天亮。
这天晚上,段二疑神疑鬼扫视营房,见无异状之后。刚刚睡下,突然猛然听见房门被敲响。
此时早已过了送饭的时间,他不喊不会有人给他送水,那现在时谁在敲门?段二警觉的问道:“谁?是谁?”
“是段二兄弟吗?在下王伦。求见段二兄弟。”门外的人语气和顺的道。
段二一听“王伦”二字猛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急忙走到房门前,正要开门,突然驻足问道:“真......真是节度使相公吗?”
“正是区区在下。”王伦的语气显得异常的温和。
“吱呀”,段二再又犹豫了良久后。终于打开了房门,但见王伦一袭白色长衫,头上系着顶系成卍字的白色头巾,完全是寻常百姓的服色打扮。他的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五短身材,形象猥琐,女的身材高挑,一身武装。显得英姿煞爽。这一对男女正是矮脚虎王英与一丈青扈三娘夫妻二人。王英扈三娘夫妻二人的身后又跟着五个梁山军士。有四个军士的手中各端着一盘子菜,另有一个军士手中端着一壶酒。
“真是节度使相公。”段二惊讶的看着王伦,他真不敢相信王伦竟然会到这里来见自己。
王伦笑道:“难道段二兄弟不欢迎在下吗?”
“不......不,怎么能呢?”
“那还不请在下去房中坐坐。”
段二刚忙让开大门,将手往房中一让:“节度使相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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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一身少妇打扮,在两名侍女提着灯笼的引领下来到府衙偏房辽国天寿公主耶律答里孛的住所。
“你就是那个辽国的天寿公主耶律妹子吧?”晴晴坐在一张圆桌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坐在床沿的耶律答里孛,见她生得果然美貌端庄。于是面色温和,语气亲切的问道:“妹子住这里还习惯吧。妹子还缺什么不?要是缺了什么,有什么招待得不周的,妹妹尽管告诉我。”
耶律答里孛娇羞的低着头,也不说话,也不看晴晴。
晴晴将一条圆凳移近耶律答里孛,双手握着答里孛的一只手道:“妹妹,姐姐我了解你的心思,你不远千里从北方来,被别人似礼物似的送来送去,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只是咱们女人啊,有时候就得认命,好在啊,咱......”晴晴知道,这位辽国的公主是铁定了要和自己共侍一夫,她心中虽然觉得委屈,但是转念一想,如今自己的丈夫早已不是当初占山为王的贼寇,而是一方节度使,过去她在探春楼的时候见多了富甲豪绅一掷千金探春买醉,而自己的丈夫却能守着自己三四年没有纳妾娶小,她已然是很满意了,又想起朱武的那番话来,何必为了这等事弄得他们夫妻之间产生龃龉呢?他原本要说“咱相公”,但又一想,于是改口道:“咱们相公是个好人,是个天大的好人,如果没有她啊,姐姐我早就不知道被扔到那个乱葬岗子上去了......”晴晴又顿了顿,道:“只从有了嫣姗,姐姐这肚子也是不争气,一直没给咱们相公家续上香火,今天晚上,姐姐就让相公来你房中歇息,你好生的准备准备——姐姐,就先走了。”说罢,晴晴从怀中取出一串珍珠项链,道:“姐姐这是初次和妹妹相见,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串珠子就权作见面之礼吧。”晴晴将这一串珍珠项链送到答里孛手中后,便出了房间,又再拿两名侍女的引领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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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菜全部整整齐齐的摆上了桌,此时营房中只剩下王伦和段二两个人。
王伦给段二斟了一杯酒,又加了一筷子菜送到段二的碗中,道:“段二兄弟,你知道吗?你犯了大忌讳了!”
段二刚要端起酒杯来敬酒,一听王伦这话,吓得端杯不稳,差点杯落酒洒,忙问道:“敢......敢问节度使相公,在下犯了什么大忌讳?”
王伦瞟了一眼段二。冷冷地道:“弑主。”
段二一听这两个字,吓得浑身打了个冷摆子,忙跪在地上道:“节度使相公。这......这王庆谋反,小人当初实在是不知啊,后来小人被他裹挟着谋逆,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如何反正。可是王庆身旁宵小之徒甚多,小人一直不得机会下手,如若有机会,小人早就杀了这厮为国尽忠了。”
王伦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升起对段二说不出的厌恶。但嘴上却道:“那听段二兄弟的话,段二兄弟一直都是在忍辱负重咯?”
“为了朝廷,为了社稷,为了圣上,小人粉身碎骨尚且不惧,一点小小的委屈侮辱又算得什么呢?”
“好,段二兄弟的忠心可表日月啊。”王伦又道:“如今又一次为国尽忠的机会,不知段二兄弟是否愿意一往无前的去为圣上效忠啊?”
“但有驱策。在下万死不辞。”
王伦微微一笑:“不用万死。只要你死一次就可以了。”
段二一听这话,立时觉得话锋不对,忙闭口不言。可是已然是晚了,只听王伦接着道:“如今我梁山大军正在和楚军余孽拼死作战,我军劝楚军归降,可是楚军提了一个条件——”说到这里。王伦看了一眼段二,道:“楚军余孽要见到兄弟的人头放肯束手。”
段二一听这话。吓得连连磕头道:“节度使相公,这......这是反贼的诡计啊。相公万万不可采信啊。”
王伦一听这话,脸色立时阴了下来,道:“段二兄弟,你方才不是说‘但有驱策,在下万死不辞’吗?如今怎么又说话不算了?再说不要你万死,之遥你死一回,你也不肯吗!”随即王伦的脸色,又缓和了下来,道:“你放心,如今你的家人在下都已经给你接到金陵来了,只要你按照咱们梁山兄弟的意思,只死一回,在下保证,一定好好照顾兄弟的亲人,如今段二兄弟的妹妹段三娘和兄弟段五都已经殒命沙场了,难道还希望七十三岁的老娘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吗?再说,段二兄弟你的儿子今年四岁,和在下的女儿一般年纪,那正是可爱的紧啊,再下冒昧猜度,段二兄弟断断也不想他因为兄弟的关系,小小年纪,尚未领略到人世间的快活就被株连杀头吧?”王伦说了这些话,再看段二的脸色,白得犹如一张白纸,甚是怕人。
段二喝了一口酒,也不知是啥味儿,眼泪簌簌的落下,良久,问道:“王伦,你说话可算话?”
王伦一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但随即想到,这是段二已然下了赴死的决心,于是笑道:“段二兄弟,我王某人如果是个言而无信之徒,敢问如何会有这般多得江湖好汉跟着我一起枪林箭雨中摸爬滚打呢?”
“好!”段二猛得一拍桌子:“那老爷我就信你一回,说,你要老爷如何个死法?”
营房外的王英扈三娘一听房内有拍得响的声音,急忙冲了进来。王伦微微一摆手,示意他们夫妻出去。
王英夫妻出去后,王伦走近段二,轻轻的说出了希望段二的死法。段二听后,阴测测的苦笑一回道:“王伦啊王伦,你果然比王庆要狡诈阴狠得多,哎,王庆那厮也算是一代枭雄,可惜遇到了你,就算他再多二十五万大军,那也非你的敌手啊!”
王伦微微一笑,道:“扪心自问,我还是很感谢你的,如果你不杀了王庆,我拿住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说亲自操刀吧,于心不忍,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一带枭雄,死我手里,我就有洗不掉的恶名,不杀吧,那终究是个祸患,哎,最终还是你替我解除了难言之隐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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