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官府对梁山的征讨既不能算是进剿,也不能算是会剿,更不能算是围剿,最多只能算是对晁盖犯罪集团的抓捕。
可是王伦不愿意让晁盖和他带来的兄弟参加这次反抓捕的斗争,他要依靠梁山现有的力量打败官军。其实目的也就无非两条:第一,不能让晁盖等人看轻了梁山,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对于梁山来说,不过是大年初一的兔子——有他们过年,没他们照样过年;第二,不能让晁盖等人看轻了自己,如果这次能击败官军的征讨,那么他在梁山的地位将是晁盖等人不能动摇的了,更何况还有个林冲在自己的左右呢?
因为没有善于水战的高手,所以王伦不能等官军下水再打。他决定出击,在水泊边上打官军个措手不及。
此时已是六月天气,白天里依旧焰滕滕一轮白日,晒得地皮起卷儿,道路上的浮土象热锅里刚炒出的面,一脚踏上去便起白烟儿,焦热滚烫,灼得人心里发紧。
缉捕何涛正在石歇村收集渔船,可是四百多人,少说也得五六十条,可是这个小渔村一时如何能凑够这么多船啊?四百多官兵在石歇村正正闹腾了两天一夜,弄的鸡犬不宁,也才勉强凑够了船只。
当东方的朝阳刚刚露出云层,折腾了一夜的官军准备休息的时候,在刚刚破晓的曙光中,二十余黑衣骑士突然从地平线上,由远方缓缓的向官军方向移动,为首的一个黑衣将领,一手挽着马缰,一手提着丈八蛇矛立马在一个小山坡上,远远看着官军方向。忽然,片刻之间,二十余名骑士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名黑衣将领依旧立在那里。
黑衣人的出现使的官军阵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那是谁啊?”
“是不是朝廷派来帮咱们的?”
“不像啊,该不会是贼寇下山了吧?”
“不会吧,贼寇那有那么大的胆啊!”
官军看见那黑衣将领将手中的蛇矛临空一招,他的身后立时出现了数百名士兵。忽然,那黑衣将领大吼一声,跨下坐骑一声长嘶,人立而起,接着犹如闪电一般向另一个官军阵中冲杀过来。
“是梁山贼寇!是梁山贼寇!”
这黑衣将领正是豹子头林冲:“杀呀!杀呀!”转瞬他冲到了一个官兵的面前,一矛刺中他的咽喉。那官兵倒在地上,还没死透,嘴中发出微弱的“呃呃”声,手脚不停的抽搐。林冲一马蹄踏下,正踩在那官兵的胸膛上,一声骨折的脆响,那官兵顿时毙命。
宋万和杜迁见林冲这边已经开杀了,他们也率领着步兵从官军的两翼围了过去。在下山袭击官军前,王伦对林冲、宋万和杜迁说过:“这是关系到我梁山生死存亡的大战,务必要全歼官军,一个报丧的人也别给他放回去!”
此时官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士兵们有的拿着武器准备抵抗,有的丢下武器就往后面跑,那些准备抵抗的见大家都跑,他也干脆丢下武器一起跑。
可是怎么又跑得脱呢?何涛也慌了,他做梦也没想大梁山贼寇竟然敢袭击官军。正当他骑着马慌不择路,想溜走的时候,忽然跨下的座骑惨嘶一声,马失前蹄,“嘭”的一声跪倒在地,将何涛掀了下来。何涛身子还没落地,宋万已经一刀砍在了何涛的脸上,何涛“啊”的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想爬起来抵抗,杜迁一刀将一个官兵砍倒后,看见何涛要站起来,他扑上去一刀,砍在何涛的脖子上,鲜血迸出,喷得杜迁一脸红色。
官兵见长官被杀,一时好比鸟兽一般四处逃散。这时,宋万、杜迁率领的人马已将官兵围得死死的,剩余的官兵见无路可逃,纷纷放下兵器,跪地向林冲、宋万和杜迁三将投降。
林冲、宋万和杜迁三人将俘获的捕快押上山去。俘虏们个个被绑了双手,坐着船只过了水泊,上了梁山,走在蜿蜒的上路上,看着四周林立的刀枪,个个心中都在打鼓:“看来这次是活不成了。”
一个年纪小的俘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前面的刀枪,心里害怕,腿子一软,怎么也不肯走了。一个梁山军的士兵见了,冲上一脚踢在那官兵的脸上,那官兵顿时血流满面。梁山兵士一把抓住那俘虏的头发,“啪”“啪”两耳光:“妈的个*,装什么死,跟老子快走!”
那俘虏被打,也不敢放声哭泣,只是捂着受伤的鼻子,默默的抽噎。
当那梁山士兵还要殴打那官兵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喝道:“住手!谁让你打他的?”那梁山士兵寻声望去,见王伦和晁盖、吴用、公孙胜从断金亭上沿着山路下来。喊住手的正是王伦。
“王......王头领,他个狗日的和咱们撕杀的时候,威猛的很,现在被抓了就装死!”
王伦瞪了那士兵一眼,道:“兄弟,你打他打错了。”
“打错了?”那士兵一脸的茫然。
“不错,他们是来征讨咱们梁山的官兵,在战场上,他们是咱们的敌人,可是他们也是受了上面人的差遣,没有办法才来的,其实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受苦的人,就算我们今天把他们都杀了,朝廷的昏君奸臣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马上就会有更多的壮丁来征讨咱们梁山,你说这样你是在给谁帮忙啊?所以,我今天想立一条规矩——”王伦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山上山下的兄弟和俘虏,他走近俘虏,从怀中取出一条手绢,替那被打伤的俘虏擦去脸上的鲜迹。那俘虏做梦也没想到,梁山泊的贼寇头子会给自己擦血,不知是疼痛,还是感动,心中一酸,竟然哭了出来。又听王伦对俘虏们接道:“你们都是普通小卒,你们的父母妻儿听得你们战败,必定心中担忧挂念,依门哭泣,我也不为难你们,愿意留在我梁山的,我王伦热烈欢迎,不愿留下的,按路程远近,发给路费,我王伦欢送,放你们下山回家。可好?”
俘虏们听了这话,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没一个人敢动。这时,只听王伦轻轻的拍了拍手,只见从山上面有八个喽罗挑下来四个大箱子。
箱子在俘虏们面前打开,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王伦道:“这是分给你们的路费,愿意走的来拿吧。”这些东西都是晁盖等人劫生辰纲所得,王伦这不过是慷他人之慨罢了。
起先还没一个敢动,过了良久,终于有一个俘虏走了过来,王伦亲手给了他二两银子道:“如果今后朝廷再要你来征讨梁山,你只管来,如果再被俘虏了,我王伦还发路费给你。”
“谢......谢......王......头......领......”那俘虏接过王伦的银子,竟然痛哭了起来。
有了第一个来拿银子的,后面的自然就纷纷而来。王伦兑现诺言,每人发了二至五两银子,恭送俘虏们下山去了。
宋万道:“这些官兵平日里对待百姓,比豺狼虎豹还凶狠,就算不杀死这些人,也不该放他们下山再去祸害别人。”
王伦笑而不答。
晁盖也不太明白,问道:“王头领,你这是什么意思?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王伦看了看吴用,吴用也只是微笑不答,但他心中暗道:“江湖传言说这王伦是个嫉贤妒能的心胸狭窄之辈,今日看来江湖传言信不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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