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沉声说道:“本帅自是今晚行刺的第一目标,当然我部重要将领比也难以幸免,林旭肩上的血迹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而你呢?自己看看。”
白文珂低头看看自己穿戴整齐的盔甲,惨淡一笑。“服制如此整齐,没有什么慌乱的神色,只是略显紧张,说是惊闻行刺,急忙赶来护卫,还不如说是一夜没睡,枕戈待旦的好。”郭威轻蔑地说道,一字一句敲打在白将军信上。
郭威继续说道:“本帅还不曾下令,你就迫不及待地想控制全城?说赵匡胤居心叵测,那你呢?要是对自己手下的将领没有足够了解,本帅又如何能执掌三军呢?”
“你动手的时候本帅什么都知道了!”郭威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白文珂确实哭笑不得。郭元帅在他身边埋了钉子,若此时再想不到,怎么佩当将军呢?
“可怜我竟一直没有察觉,元帅高明啊!想必元帅早已布置,末将已经一败涂地了吧?”白文珂心有不甘地质询着。
“荣儿已经去收拾残局了,外面的事你放心!”直至此时,林旭才知道柴荣的去向。
白文珂冷冷一笑,狰狞道:“即便如此,这所房子还在我手里,即便林旭和这剑客有万夫莫当之勇,可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我手下还有数十人……”
话音未落,烛火一晃,人影一闪,一把冷冰冰的长剑已经架在白文珂项上,出手的是郭威身畔的剑客杜乾。将军陡然受制,身后的三十多心腹纷纷抽出刀来,但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别管我,快动手,杀了……”杜乾已经扼住白文珂的脖子,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属下听到命令,试探着挥刀前进,林旭长剑在手,往前踏上半步,大喝一声:“谁敢上前?”
众人心中七上八下,河中城北门战况之惨全军皆知,林旭之勇更是传的神乎其神。当然作为白文珂的心腹,他们很清楚林旭的实力,周参将胸口的伤势是最好的证明。何况还有眼前满地的血水,十多尚未来得及清理的尸体,看的人实在胆寒。还有谁敢以身试法呢?
“法不责众,白文珂犯上行刺元帅,其罪当诛,你们受他蒙蔽,此时回头还来得及,此时放下兵器者,放你们一条生路。”情急之下,林旭自作主张喝道。
众人望着书桌后的郭威,目带探寻,只见郭元帅赞许地点点头。郭威身为三军主帅,自有其威严与信誉,何况何有个享誉全军,体恤下属士兵的林将军,所以此时可信。
也不是谁先放手,兵器落地声传来,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投降是会传染了,于是一阵叮叮咣咣,叛军尽数器械招降。赵匡胤也及时带兵进府,将白文珂的手下控制住。至于那位曾经威风凛凛的白将军,心有不甘地被士兵押走,一路上自然少不得“问候与关切。”
“元帅,您没事吧?”赵匡胤急忙问候道,士兵们及时进来处理屋中的尸首、血迹。
郭威轻轻一笑,看着赵匡胤身上渗血的绷带,赞赏地说道:“没事,辛苦你们了,好样的!”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柴荣赶来回来,身后出了那位冷漠剑客之外,还多了个风尘仆仆的男子。赵匡胤看了一眼,立即认了出来,在洛阳帮林旭解围正是受此人所请,没错,这人便是魏王府家将头领陈峰。
柴荣简单明了地说道:“城内局势已经控制,但常思殉职,田重进受伤……还有,汴京来人了。”说到此处,竟然面带悲戚之色。
郭威微微点点头,看到柴荣身后那人时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紧紧盯着那人,等待着汴京的消息。林旭与赵匡胤知道事涉机密,不便在此,正要告退离开,却被郭威拦了下来,他们已经完全被视为心腹。
“小人陈峰受魏王殿下之命,前来报讯,不想还是晚了一步,好在郭元帅无恙,万幸!”林旭仔细打量着,这才知晓正是此人在暗中保护自己许久,心中涌起一阵感激,旋即又想起符秀宁,那个身穿紫衫的美少女。
郭威点点头,微带颤音说道:“汴京……家中怎么样?”他已经想到些什么,却又不敢多想。
陈峰沉吟片刻,说道:“李业带人突击帅府,夫人,两位公子,小姐尽皆被捕,此刻怕已经凶多吉少,仅二小姐得以幸免。”
啊……郭威猛一抽搐,身子往后一倒,几乎晕厥。柴荣急忙上前扶住,双目早已通红,想来他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骤闻噩耗,晴天霹雳,多位亲人遇难,任谁也承受不住。
“元帅节哀!”劝慰在此时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良久,郭威被柴荣扶住,粗重的呼吸声在房间响起,英明神武的郭元帅突然间苍老了十多岁。
郭威颤巍巍地问道:“你是说辰玉幸免?她没事?”这或许是巨大悲痛中唯一一丝安慰。
陈峰赶忙说道:“当日二小姐正好瞒着夫人悄悄出府,到王府与小郡主下棋,无人知道去向,所以得以幸免,您放心,二小姐如今很安全。”
郭威无力地点点头,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郭辰玉若不是耐不住寂寞,偷偷出门,郭威五子女将无一幸免。
“你继续!”郭威淡淡说道。
陈峰继续道:“小的也是从王殷大人处得到消息,官家听信李业谗言,诏镇宁节度使李弘义,马军都指挥使郭崇,将军白文珂暗杀元帅,李弘义心向元帅,将此事通知王殷大人。”
“但王大人已经受到监控,只能暗中将传消息到王府,正好二小姐和小郡主在一起,当时王爷不在,小郡主吩咐我等尽力解救贵府家眷,但是未能成功。后来王爷与小郡主商议过后,让小的暗中前来通知元帅,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还有一事,二小姐与王府的关联迟早会被察觉,只怕迟早会泄露消息,王爷让小的请示元帅,请元帅示下?”
陈峰说完之后,郭威表情痛苦地沉思半天,轻轻说道:“你们先到门外等着,荣儿留下。”众人纷纷出门,看到郭威那张沧桑,悲痛的脸庞,惊天噩耗对这位身经百战的元帅打击确实太大。